更新时间:2011年07月13日 07:04
来邀请戏班子去唱戏。听那些孩子们讲,莲生的净,菊生的生,梅生的旦,现在在京城里已经是颇有名气。那些一般的戏园子和茶楼的生意,桑班主也不怎么接了。
戏班的生意变好了,我们这个院门也开始变得热闹了起来。三天两头的,就有一些达官贵人派轿来请桑家戏班的名角儿去府内一聚。
这不,今儿一大早,就有庆王府的人来邀请梅生师父过府。这庆王府的轿子刚一离开,立马又有护国将军府的人来邀请菊生师父和莲生师父。
戏班名气大了之后,人们对这三位师兄弟的称呼也改了,一律称之为“师父”。在这里,唯有在戏曲界里那些大腕级的人物才能被称之为“师父”。
这三位“师父”一离开,院子里督促孩子们练功的任务就落到了桃生的身上。桃生这段时间也是风头渐盛,他在戏台子上露了几次脸之后,也受到了一些人的追捧。甚至于有些人还称他为“小菊生”,说他的身段唱腔已经隐隐有了他的师兄桑菊生的影子。
“二魔头”不在的时候,孩子们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因为桃生待人更加严苛。以往,孩子们辛苦了一天之后,还能在房间里发发牢骚解解气。可是眼下,桃生就跟他们一个房间,他们连泄愤的机会都没有了,这让他们感到很是懊恼。
这天中午,像往常一样,孩子们吃完中饭,便会回屋休息一会儿。
我今天并没有呆在厨房里,因为我发现自己的一条裤子破了一个洞。向李嫂子借了针线之后,我打算利用中午的时间把那个洞给缝起来。
刚走到房间门口,我听见了桃生愤怒的声音:“是谁干的?”
这段时间,桃生常常会碰到一些小困扰,比如说:被窝里跳出一只青蛙,鞋子里爬出一条大青虫,枕头下发现一颗小石头等等。桃生每次都暴跳如雷,可是仔细追查过去,那个恶作剧的始作俑者始终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今天,桃生又遇到什么样的麻烦了呢?
我见怪不怪地推门进去。
果然,桃生站在床边,正涨红了脸在追问他邻铺的一个孩子。看见我进来,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他的侦查事业。
可能是上一次我不小心弄得他的手脱臼了,他对我一直没有什么好声气儿。不过因为我并不受他的管制,所以他倒没有机会给我穿小鞋。
“杏生,我床上的鸡蛋是不是你放的?”桃生从那个孩子那儿没有问出结果,转向了杏生。
鸡蛋!我看着桃生席子上那一片恶心的黄,心下暗暗有些好笑。
其实桃生只要把这件事情告知桑班主,就一定能查出是谁弄的恶作剧。可是桃生平时太做派,除了洗脸洗脚水有专人伺候之外,连他的衣服都是指定了几个人为他清洗。他虽然吃了几次暗亏,倒也不敢将这些事情张扬开去,因为他怕孩子们把他的事情全抖露出来。因为即算是桑家班的那三位师兄,他们的洗脸洗脚水也有人伺候,可他们的衣服都是自己清洗。
杏生正坐在床边看我缝衣服,闻言他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桃生将房里的孩子逐个问了个遍,还是没有问出结果来。
他脸色阴沉地站在床边,好一会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箭步走到我的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将我抓了起来。
“是不是你?”他恶声问道。
怎么把战火牵连到我的身上了,被揪紧的衣领勒得我的脖子又痒又痛,我顾不上摇头,大声咳嗽起来。
杏生脸色一沉,赶忙过来抓桃生的手:“与榆生何干?”
桃生一把甩开他的手:“若不是他,谁还有机会拿到鸡蛋?”
原来桃生抓不到人,怀疑我在厨房拿了鸡蛋,然后到他的床上捣乱。
杏生的脸也涨红了:“除了榆生,还有好几个人都有机会!”
桃生的手一松,我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有几个孩子看见了,面露不忍,不过他们都继续着自己手头的事情,似乎眼下什么都没有发生。
杏生冷冷地看了一下四周:“我们练功的时候,有好几个人都去上了茅房,难道他们就没有机会了?再说,榆生与你有何怨仇,他作弄你有什么好处?”
杏生的话刚落音,房子里马上有几个孩子变了脸色。
我心下暗叫不好,杏生为了让我能跟这件事情撇清,却无意中得罪他的几个师兄弟。戏班子里的孩子来自不同的地方,为了能混一口饭吃,他们常常暗中互相在较劲儿。而他们当中稍微优秀一些的,便是其他孩子嫉恨的对象。比如说桃生和杏生,他们在这群孩子当中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孩子们对他们是颇为忌惮的。桃生眼下正管着他们,他们尚且敢在背后捣乱。而杏生原本就胆小怯懦,以后这些孩子还不知怎么欺负他呢!
想到这里,我顾不得屁股上的疼痛,将杏生拉出房子,对着他一阵摇头。
杏生笑了:“别怕,榆生。事情本就不是你做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背这个冤枉包。”
我感激地冲杏生点点头。
杏生伸手在我肩上拍了拍:“榆生,我们兄弟以后不分彼此。”
兄弟!我一时间没有消化这个称呼。
杏生见状伸头在我的耳边:“自从那一次你救了我,我就从心里把你当成我的兄弟了。”
我咧嘴笑了笑,随即疑惑地比划着,我什么时候救过他。
杏生眼神一黯:“我娘病危的那一次,若不是你向三师兄求情,我的这支无名指早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