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静静地站在那里,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肩上,那金色的光线衬得那琉璃样的眼珠子更是精亮有神。
我看着他,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慌乱:梦中的苏家大小姐是个聪明灵动的女孩儿,水患过后,她便四处流浪。按理说,即便她会读书识字,也不会有除却闺阁外的见识。我的那一番言论,是不是让他有些起疑了呢!
正胡思乱想中,苏将军笑着走了进来:“榆生的话果真有些道理,看来这几年在外面,阅历不少啊!”
我笑道:“托福小王爷,在庆王府的那会儿,天天听傅先生讲课,榆生也偷学了不少呢!”我在庆王府做侍读,苏将军是知道的。傅先生是当朝大儒,他的见识不凡,我的那些微末之见来源于他,道理上应该还过得去吧!
果然,苏将军笑着走了进来:“傅先生是当朝大儒,榆生有幸听到他讲课,当真是福气不小呢!”
我呵呵憨笑,转眼就看见赵纶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呢!
我轻咳一声,待到苏将军在椅子上坐定之后,我便吩咐翠云去泡热茶过来。
苏将军坐在我的对面,眼神是无比的柔和:“榆生能有此等见识,为父的深以为傲。只是,历来对付匈奴人,我们都是以防守为主。因为匈奴人擅长骑射,他们来去迅疾,并且经常迁换居住之所,我们也很难找到他们的踪迹。如今榆生提出让我们主动进攻,可有什么依据呢!”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大学那个历史教授的话,然后道:“匈奴人向来采用的战术便是,以高机动的骑兵快速突进,迂回深入纵深,不断打击汉人防卫薄弱的软肋,同时毁坏城镇,掳杀民众。他们以这样的战法让汉人大吃苦头。如果将这样的战法用于对付匈奴人本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匈奴人的赖以生存的草原被焚毁,成千上万的牛羊都成为了我们的战利品。对于物资极度匮乏的匈奴人来说,这才是致命的打击。如果我们一味地防守,则永远也赶不跑那些贪婪成性的匈奴人!”
苏将军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的眼神看着我:“榆生从未上过战场,何以对匈奴人的作战方法如此熟悉?”
我脑子快速转了一圈,然后道:“想必小王爷曾经告诉过您,我在匈奴的那段时间,曾被匈奴右贤王的一个王子抓走,并且、、、”
赵纶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榆生,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把它给忘了吧。”
苏将军看了看赵纶,笑道:“对,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忘了吧。至于行军打仗,是我们男人的事情,榆生不必多虑。”
我低低应了一声“是”,没再说话。
翠云已经进屋,将茶水端到了我们的手上。并且她还告诉我们,午饭已经准备好,请我们移步去用餐。
苏将军喝完茶,便带着赵纶去了大厅。而我,则随着翠云来到了偏厅,那里是将军府的内眷用餐的地方。
一进偏厅的大门,那两个小家伙便扑了过来:“大姐大姐,快过来和我们一块儿坐!”
二夫人笑眯眯地看着我们,直爽的三夫人则吃味地:“嗯,有了大
姐就忘了娘亲了。”
弘武乖巧地在抓住三夫人的手:“娘,弘武怎么会忘了您呢!”
惜梅则轻蔑地瞪了弘武一眼,似乎在说:“哼,这样也能受骗!”
三夫人将弘武抱坐到椅子上:“你们两个好好吃饭,吃完饭才能跟大姐玩儿。”
我惊讶地问道:“惜梅他们下午不用上课么?”
二夫人笑着解释道:“教他们功课的朱先生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所以就给他们两个放了半天的假。”
哦,原来是不用上课了,怪不得这两个皮猴子这么高兴呢!
“大姐,下午你带我们玩儿好不好?”弘武吃了一口饭,含含糊糊地道。
“弘武,食不言寝不语知道吗?”我有心逗逗他。
弘武憨憨地“哦”了一声,果然不说话了。
“二姐,”三夫人帮我们一人盛了一碗汤,然后道:“那个朱先生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二夫人缓缓道:“好像是他家的娘子要生了!”
三夫人一点也没有作为母亲的自觉,她高度发挥着她的八卦精神:“朱先生的娘子,是不是城北张屠夫的女儿啊?”
二夫人微笑着回答:“这个,我却不知。”
三夫人懒懒地“哦”了一声,然后又道:“朱先生的娘子生产过后,我们是不是得送贺礼过去?”
二夫人慢条斯理地:“按理说,是应该要送的。”
“那,我们送什么好呢?”三夫人问道。
女人永远都是八卦的高手,她们两个人聊着聊着,便由朱先生的娘子生孩子聊到了该怎么为孩子准备礼物,然后又聊到了哪家绸缎铺绸缎最好,哪家绣庄的绣活儿最精致、、、
惜梅和弘武两个闷声不响地吃饭,时不时地,她们会冲我挤眉弄眼,似乎这样的场景她们已经很熟悉了。
“那个张家绣庄的绣活儿真是好,听说那里有个姓桑的绣娘,绣活儿堪称一绝。”三夫人不胜艳羡地。
“比翠兰的还好吗?”我忍不住问道。
“翠兰的针线在我们府里是最好的,可是比起姓桑的绣娘来,那可差远了。”三夫人笑眯眯地跟我解释道。
姓桑的绣娘!我的脑子一激灵,问道:“也不知那姓桑的绣娘闺名是什么?”
二夫人回道:“倒没去打听她的闺名,不过听说,她和她的家人是被发配到沙海来的。”
发配!我想起菊生以前跟我说过的话,心情一下激动起来:“那二娘和三娘知不知道那桑姓绣娘到底住在哪儿?”
二夫人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今天下午,绣庄会由有人过来,为我们缝制衣服,我帮你打听一下,看看那绣娘到底住在哪儿。”
三夫人直言快语地:“榆生问这个做什么?”
我笑笑道:“这个桑家绣娘,有可能是我的一个故人。”
想起来真是惭愧,来到将军府之后,我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儿,竟然把桑家戏班的那些旧人抛到了脑后。如今,既然有了他们的消息,我一定要想办法见他们一面,看看他们的现状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