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7月11日 17:13
她所见过的有趣的事,还有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娘脑子里总有我感兴趣的故事,我每天都盼着这个时间,好让娘给我讲那些匪夷所思的人。
旅馆里面很暗,走廊上连个灯都没有,台阶上湿漉漉的,一不小心就打滑,老板娘还一副鄙夷的神情:“小女娃是一个人来住店吧,我们这一张床只能睡一个人,可不欢迎乱搞的。”我陪着笑脸:“我一个人,一个人住,你放心吧。”“那好吧,先交钱,交完钱就去最边上那个房间吧,里面的婶婶已经睡了,别吵着她啊。
我很害怕再遇上个凶神恶煞的老太婆,连灯都没敢开,摸上了床,试探着拉开被子,钻进被子里,费力地把全身每一个角落都蒙在被子里,仿佛这时候被子是个比铜墙铁壁还坚固的屏障,得到了最满足的安全感。
我一直在那个脏兮兮的旅馆里呆了三天,我们家虽然穷,但是娘从来都把被子的白里子洗得干干净净,可是这里的被子,看起来是白的,可是上面不知有股什么味,既不像白的,也不像黑的,灰不啦叽的,还有些可疑的污点。虽然我不想呆,可是工作的事总也没有进展,等我好不容易在一家汉民饭馆找到份只包吃住的洗碗的活,朋友给我的那三百块已经花得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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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支支吾吾说出我想打工的意图,这家店的老板就眼尖地发现我是一个没有做过工的生手,她一口就答应了我,但是肯定了我以前没打过工后就坚持说生手不容易用,只管我吃住。我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乖乖答应了她,当天就在店里拾掇安顿下来。
在家的时候娘也让我洗碗,可是我哪知道,这里的碗会这么难洗。
老板娘卖的是饸饹面,在我们那边,吃饸饹讲究下锅一熟就要捞出来,放在凉水里过一遍,调好佐料就端给客人吃,这样的面劲道,吃起来有嚼头,可是老板娘却把面一直泡在锅里,等面条被煮的发胀,看起来多了才端给客人吃,这样就能从中多赢点利。有时候客人耍起横来,老板娘就当着客人的面打骂我们这些打工的,骂我们手慢,把客人的面泡的久了,客人看到这场面大多数都不说什么结了帐就走人了。
说是洗碗工,其实我一去就成了饭馆里打杂的,端碗、收桌子、抹桌子,有时候还要爬在灶台上帮大师傅压面,厚重的饸饹床子放在齐我胸的灶台上,我根本够不着压面的铁棒,有时候手慢了不仅仅是老板娘、大师傅,就连饭馆里比我来得早的打工妹都要抡起手里的的家伙打我。
我来了第三天,胳膊已经酸的抬不起来了,大师傅在锅那头叫我把铁棒压下去,我够了半天也够不着,他抡着手里的大铁勺就直奔我的门面,要不是我躲闪的快,那一大勺子,估计我以后都见不着我娘了。
老板娘管的饭根本不能叫饭,而且只能等到店里没有客人了才能吃,就地把锅里剩下的汤舀出来,让我们就这汤捞几根泡了几个小时泡得都不像面条了的面条吃,大家都欺负我是新来的,根本就不给我吃面条,所以前两天我只能喝着碗汤,有一天我实在饿的不行了,不顾一切抱住装面条的盆,哪怕那个可恶的琴琴揪我的头发、掐我的胳膊,我都不松手,张大嘴把面一个劲往自己嘴里塞。他们想上来抢,可是又怕几个人把盆子打翻了大家都没得吃,后来他们没辙了只好公平对待,每次老板娘端过面盆子,他们就把里面的面平均分成三份,大家谁也别吃亏,谁也别想占便宜。我终于没有再饿过肚子。
而老板娘说管我们住,也不过是在晚上打烊了之后,让我们几个女孩子把平时客人吃饭用的桌子拼起来,睡在上面。我来的时候没有带铺盖,另外两个女孩子也一人只有一条薄薄窄窄的褥子和一条毯子,根本没办法分给我,更何况她们压根就没想跟我分着用。第一天晚上,我就一个人蜷在桌子上凑合了一晚,第二天,我找到之前住的那家旅馆,用剩下的一点钱买了一条他们不用的被子,回来把被套洗了又洗,直到那上面的污点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了,才甩了甩通红的手把它们晾在院子里。那条脏兮兮的被子也被我放在院子里晾了好几天,才没了那种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