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7
下字来凑成了那封信,用伪装的笔迹在信封上写上收信人的地址。那封信就到了准男爵的手里,第一次给他有危险的警告。
“对斯台普敦来说,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是搞到一件亨利爵士的衣物。因为一旦他不得不用猎犬来加害亨利爵士,就得有一件能让猎犬嗅一嗅味道以便追踪的物件。他马上以特有的机敏和胆量行动起来,我们可以肯定,旅馆的佣人一定都受了不少的贿赂,帮他达到了目的。但碰巧的是,他们偷走的第一只皮鞋是新的,对他来说一点用也没有,所以它后来被它送了回来。接着又偷了另一只鞋。这事儿对我们的调查很有帮助,因为这确切地证实了我们要找的是一只真正的猎犬,因为再没有别的假设能够解释,为什么他要急于搞到一只旧鞋,而对新鞋毫无兴趣。事情越是扑朔迷离,就越值得我们详加考量。往往看起来会把事情复杂化的地方,如果考量得当,加以科学的处理,那正是最能说明问题的地方。
“后来,第二天早上,我们的朋友又来拜访我们,斯台普敦一直坐在马车里跟踪他们而来。他对我们的房子,以及我的容貌都知根知底,再有就是他做事的方法,我能够判断斯台普敦的犯罪史上绝不仅仅只有巴斯克维尔庄园这一个案件。据说在过去三年中,西部地区曾有四次大的盗窃案,但罪犯一直都没被抓捕归案。最后一件是五月时发生在福克斯顿的盗窃案。这个案子的特别之处在于,一个僮仆因为想要袭击戴着面具的单身盗贼,因而被残酷地用枪打死。我相信斯台普敦就是通过这种方法使他日渐减少的财产补充起来,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是个危险的亡命之徒。
“那天早上,当他成功从我们手中逃脱,并让马车夫将我的姓名传达给我,我们已经领教了他的机智和胆量。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我在伦敦已经接手办这件案子了。因此他知道在伦敦他再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了,他这才回到了达特荒原,在那儿等着准男爵的到来。 ”
“等一下!”我说,“毋庸置疑,你已经把事情的经过描述得很清楚了,但有一点你还没有解释。猎犬的主人在伦敦时,猎犬怎么办呢?”
“我也曾注意到了这件事,这点非常重要。可以肯定的是,斯台普敦还有一个亲信,虽然看起来,斯台普敦并不是将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他后,那人才受到他的掌控。麦利皮特宅邸中有一个老男仆,名叫安东尼,他和斯台普敦家的关系可以追溯到数年前斯台普敦做小学校长的时候,他一定知道他的主人和女主人是一对夫妻,这人已经逃跑出乡下不见了踪影。‘安东尼’这个姓在英格兰并不常见,而‘安托尼奥’这个姓在所有说西班牙话的国家和美洲地区的西班牙语国家中同样也不常见。与斯台普敦太太一样,这人的英语说得很好,但带着点大舌头般的奇怪口音。我曾亲眼看到这个老头沿着斯台普敦所标示出的小路,走过格林盆泥潭。所以猎犬主人不在荒原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他来照顾猎犬的。尽管他可能从来也不知道,喂养这么一只野兽到底有什么用。
“接着,斯台普敦夫妇回到了德文郡。不久,亨利爵士和你就在那里跟上了他们。还要提一下当时我个人的想法,或许你还能想起,在我检查那张上面贴着报纸铅印字的信时,我曾认真检查了信纸上的水印。将它放在眼前几英寸的地方,会闻到一股像白迎春花一样的香味。香水一共分 75种,犯罪学专家应该将每一种味道都分辨出来。根据我个人的经验,不只一件案子要完全依靠迅速辨别香水的种类,才能最终破案。那股香味说明这个案件牵扯到一个女子,当时我就已经开始想到斯台普敦夫妇了。我就是这样在去往西部乡下之前,肯定了猎犬的存在,并大致猜出罪犯是谁。
“我采取的方法就是监视斯台普敦。但如果我和你待在一起,这事儿显然就做不成了,因为那样的话,他会倍加小心。因此我就把大家——包括你在内——全都蒙在了鼓里。别人都认为我还待在伦敦时,我已秘密地潜到了乡下。我遭的罪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多,绝不能让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打乱案件的调查进度。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特雷西峡谷,只有必须接近犯罪现场时,才会住到荒原上的那间小屋里。卡特莱和我一同去了那儿,他打扮成农村小孩的样子,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是靠他来得到所需的食物和干净衣服,我监视斯台普敦的那段时间,卡特莱经常会看护你,所有的线索都能集中在我的手中。
“我已经告诉过你,你的报告很快就能送达我手里,因为它们一到贝克街,马上就被转送到了特雷西峡谷。那些报告给了我很大的帮助,特别是说到斯台普敦的真实身世的那一篇报告。我就能证明就是之前在伦敦的那个男人和女人是谁了,并能依此来确切地制订出下一步行动的计划。那个犯人与巴里摩尔之间的关系确实曾让案情复杂化,但这一点也已经被你通过十分有效的办法澄清了,尽管我通过自己的观察,也得到了相同的结论。
“你在荒原上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弄清了全部的事实,但让陪审官们定罪的证据,我还掌握得不足。即使那天晚上斯台普敦企图谋杀亨利爵士,结果却错杀了不幸的犯人那件事,都不足以证明他杀人的罪名。看起来除了当场将他捉拿,再没有别的选择了,而要这么做,我们就得利用亨利爵士作诱饵,得让他孤身散步,而且还得是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我们也就是这么做的,尽管让我们的委托人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但我们最终凑齐了罪证,并导致了斯台普敦的灭亡。我得承认让亨利爵士处于危险中,是我在处理此案过程中的一大缺陷。但我们无法预知,那野兽是那么可怕,样子是那么骇人,我们也无法预知那里会突然出现大雾,使猎犬能那么突然地向我们窜来。我们为了达到目的而付出了代价,但专家莫蒂默医生向我保证,这一代价的影响只是暂时的。一次长途旅行不仅能够让我们的朋友深受震惊的神经得以恢复,而且能疗愈他心灵上的创伤,他对那位女士的爱是真挚的。这件倒霉的事件里,对他来说最令人伤心的地方就是,他受了她的欺骗。
“现在,还需要说明的就是,这位女士在整个案件中扮演了什么样角色。毋庸置疑,她是受斯台普敦操控的。这或许是出于爱情,也可能是因为恐惧,或者更有可能是两样兼有,因为这两种感情并非绝对不能同时存在。利用这种感情的力量来控制她,至少绝对有效,在他的命令下,她同意了装成他的妹妹,尽管他要求她直接参与谋杀时,他也发现这种控制力并非无限大。只要不把她的丈夫牵扯进去,她就会去警告亨利爵士,而且她也曾一再地想要这么做。看起来斯台普敦仿佛还有一点嫉妒,当他看到准男爵向女士求婚的时候,尽管这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但他还是忍不住大发雷霆,并出面干预。这么一来,他用小聪明勉强掩饰起来的火暴性格就暴露无遗了。他用笼络感情的办法,让亨利爵士经常到麦利皮特宅邸,以便趁机加害,但在事情到来的那一天,他太太突然和他对立起来。她对那犯人死亡的事多少也知道一点,而且她知道亨利爵士来吃晚饭的那个傍晚,猎犬就关在宅边的小屋中。她责备她的丈夫阴谋要干的罪行。他大发雷霆,第一次向她透露自己已另有所爱。往日的温柔顺从突然转变成了深切的仇恨,他看出她要将他出卖的意思,所以他就把她捆了起来,以免她一有机会就去给亨利爵士发出警告。无疑地,他希望乡下人都会把准男爵的死归结到家族厄运之上。他们当然会这样想,这样就能让他太太接受既成事实,并要她保守秘密。在这个问题上,我认为他的算盘无论如何都打错了,即使咱们不到那儿去,他的命运也同样是注定了的。一个有着西班牙血统的女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地宽恕这样的侮辱的。我亲爱的华生,不参考摘记,我无法更详细地叙述这个奇特的案件了。我不知道是否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加以解释。 ”
“他不能指望用他那只可怕的猎犬吓死亨利爵士,就像害死他老伯父那样的。 ”
“那野兽非常凶猛,喂得半饱。它凶狠的样子即使不会把它追踪的人吓死,至少也会让他丧失抵抗能力。 ”
“当然,还有一个难题是,如果斯台普敦继承了财产,他会怎么解释这件事?他作为继承人,为什么要一直更名改姓地隐居在离财产这么近的地方?他怎么能一方面要求得到继承权,一方面又不致引起他人的怀疑和调查呢?”
“这是个大难题,恐怕你让我来解答这个问题,是要求得太高了。过去和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在我的调查范围内。但一个人将来会做什么事,却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斯台普敦太太曾有几次听到她丈夫讨论这个问题,并且有三个方案。他可能会从南美洲来要求财产的继承权,并由英国当局证明他的身份,这样他根本不需要到英格兰,就可以得到那份财产。或者他必须在伦敦进行短期的逗留,精心地伪造自己的身份。又或者,他会找一个同谋来,带着证明文件和证物,证实他的继承人的身份,从而分得他收入的一部分。我们毫不怀疑他能找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依据我们对他的了解就可以知道。现在,我亲爱的华生,我们已经连续几个礼拜一直在处理几个案子,我认为我们今天晚上就换换思路,想些愉快的事吧。我在雨果诺茨剧院有一个包厢,你听说过德 ·雷兹凯吗?麻烦你在半小时之内准备停当,我们可以在路上经过玛齐尼饭店吃个便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