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6
突然喊起来。我看过去,看到了一根烧了一半的蜡火柴,蜡火柴上面裹着泥,乍一看,就像是一根小小的木棍。“不可思议,我怎么会把它忽略了!”警官神情懊恼地说。“它埋在泥土里,不容易发现,我能看到它,是因为我正在有意找它。 ”“怎么?你本来就觉得能找到吗?”“我想这完全有可能。 ”
福尔摩斯从袋子里拿出长筒靴和地上的脚印一一做了比较,然后爬到坑边,慢慢匍匐前进到羊齿草和金雀花丛间。“这里可能不会有更多的痕迹了,”警官说,“方圆一百米我都仔细检查过了。 ”“的确!”福尔摩斯站起来说,“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必多此一举了。不过在天黑以前,我倒愿意在荒原上随便走走,熟悉熟悉地形。我想讨个吉利,就把这块马蹄铁装到我口袋里了啊。 ”对我的伙伴这样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的工作方法,罗斯上校似乎很不耐烦。他看了看表。“警官,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回去,”罗斯上校说,“有几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特别是我们要不要公开声明,把我们的那匹马从参加赛马的名单中取消。 ”“肯定用不着,”福尔摩斯大声说,“我一定让它参加比赛。 ”上校点了点头。“听你这么一说,我很高兴,先生,”罗斯上校说,“请你在荒原上走过之后,到可怜的斯特雷克家找我们,我们一起乘车到塔维斯托克镇去。 ”
罗斯上校和警官回去了。福尔摩斯和我在荒原上慢慢走着。夕阳慢慢地落到梅普里通马厩后面。在我们面前,广阔无垠的平原沐浴着金光,晚霞映红了羊齿草和黑莓。福尔摩斯无意欣赏这样绚烂的美景,他完全沉浸到了深思之中。
“华生,不如这样,”他终于开口了,“我们先把是谁杀害约翰 ·斯特雷克这个问题放一放,先来找马。现在让我们假设,在悲剧发生时或悲剧发生后,这匹马跑了,那它能跑到什么地方呢?就本性来说,马是合群的动物。那么,如果它不是回到金斯皮兰马厩,就是跑到梅普里通马厩去了。它不大可能在荒原上乱跑。如果它在荒原上乱跑,一定会被人看到。吉卜赛人没道理要拐走它。他们平常一听说出了乱子,总是躲得远远的,就怕让警察缠上。他们也不会傻到去卖这一匹名马,如果带上它走,风险太大不说,也捞不到好处,这点非常清楚。”
“那马在哪儿呢?”
“我已经说了,它不到金斯皮兰,就会到梅普里通。现在不在金斯皮兰,那就一定在梅普里通。就按这个假设去做吧,看看结果怎样。警官说过,这片荒原的土质非常坚硬、干燥,但朝向梅普里通的地势越来越低,从这儿就能看到,那边是一个长长的低洼地带。这样一来,星期一晚上那里一定非常潮湿。如果我们的假设是对的,那么这匹名马肯定会经过那里,我们应该能在那里找到它的蹄印了。”
我们兴致勃勃地边走边说,几分钟后,我们就走到了那个洼地。我按照福尔摩斯的要求从右边走,福尔摩斯则从左边走。可我走了不到 50步,就听见福尔摩斯喊我,看见他向我挥手。我过去一看,原来他面前松软的土地上有一些清晰的马蹄印。福尔摩斯从口袋里取出马蹄铁与地上的蹄印一对照,竟然完全吻合。
“你看,假设是多么重要啊!”福尔摩斯说,“格雷戈里缺的就是这种素质。
我们对已发生的事做出了假设,并按假设往下走,结果证明我们对了。我们就这样进行下去吧。 ”
我们穿过湿软的低洼地段,走过 1/4英里的干硬草地,地势开始向下倾斜。
我们再一次发现马蹄印,然后马蹄印中断了大约半英里。等到了梅普里通附近,马蹄印又出现了。是福尔摩斯首先发现的,他站在那里用手指点着,脸上露出胜利的喜悦。在马蹄印旁边,明显可以看出,还有一个男人的脚印。
“开始这匹马是单独走的。”我大声说。
“没错,开始是独行的。嗨,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过去,看到两种足迹突然朝金斯皮兰方向转去。福尔摩斯吹起口哨,我们两个人跟着足迹往前走。福尔摩斯两眼紧盯着足迹。我偶然向旁边一看,惊奇地发现,足迹又折了回去。
我指给福尔摩斯看。“华生,你真是好样的!”他说,“你使我们少跑了很多路,不然的话,我们就往回走了。我们现在跟着折回的足迹走吧。 ”
我们跟着足迹走了没多远,足迹就在通往梅普里通马厩大门的沥青路上中断了。我们刚靠近马厩,一个人就从里面跑了出来。
“我们这里不准闲人逗留。”那个人说。
“我就想问一个问题,”福尔摩斯把拇指和食指插到背心口袋里,然后说,“如果我明天早晨 5点钟来拜访你的主人赛拉斯 ·布朗先生,是不是太早了?”
“上帝保佑你,先生,如果那时来人,他会接见,他总是第一个起床。这不,他来了。先生,你自己问他吧。不,先生,不行,如果他看见我拿你的钱,就会赶我走。如果你愿意给,过一会儿再给。 ”
福尔摩斯正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半克朗[半克朗:合 2先令 6便士]的金币,听了他说的话,又马上放回去了。一个老人从门内大步走了出来。他手中挥舞着一支猎鞭,面目狰狞。
“这是干什么,道森?”他叫喊着,“不许闲扯!该干嘛干嘛!还有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想和你谈 10分钟,我的好先生。”福尔摩斯和颜悦色地说。
“我没时间和每个游手好闲的人都瞎扯,我们这里不许生人停留。走开,不然我就放狗了!”
福尔摩斯俯身向前,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他猛然跳起来,面红耳赤。“撒谎!”他高喊道,“无耻谎言!”“很好。我们是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争论好呢,还是到你客厅里谈谈?”“啊,如果你愿意,请吧 !”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我不会让你久等,华生,”福尔摩斯说,“现在,布朗先生,我悉听尊便。 ”
过了 20分钟,等福尔摩斯和他走出来时,天上的红光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我从没见过谁会像赛拉斯 ·布朗那样刹那间就有那么大的变化。他脸色灰白,额上满是汗珠,双手颤抖,手中的猎鞭像风中的细枝一样摆动。他那种专横的神情一扫而光,畏畏缩缩地走在福尔摩斯身旁,就像一条狗跟着它的主人。
“一定照您的话去做,保证完全照办。”他说。“千万不要出错,”福尔摩斯回过头,一边看着他一边说。他战战兢兢,似乎从福尔摩斯的目光中看到了可怕的力量。“啊,是,一定不会出错,保证出场。我要不要改变它?”福尔摩斯想了想,忽然纵声大笑。“不,不必了。”福尔摩斯说,“我会写信通知你。不准耍花招,嗯,否则……”“啊,请相信我,请一定相信我!”“好,我可以相信你。嗯,明天一定听我的信。”布朗哆哆嗦嗦地向福尔摩斯伸出手去,福尔摩斯毫不理睬转身就走。我们一起向返回金斯皮兰的方向走去。“像赛拉斯 ·布朗这样一会儿气壮如牛,一会儿又胆小如鼠、奴气十足的杂种,真少见啊!”福尔摩斯说。“这么说,马在他那里?”“他本来想虚张声势,想耍赖,可我把他那天早晨干的事说得不差毫厘,让他相信我当时在盯着他。你肯定也注意到那个特殊的方头鞋印,布朗的长筒靴和它一模一样。再说,这种事肯定不是仆人干的,他们没那胆量。他不是总第一个起床吗?我对他说他是怎么发现一匹马在荒野上徘徊的,他是怎么出去迎它的;当他看到那匹马名不虚传的白额头时,又是如何地喜出望外;他知道只有这匹马才能战败他下注的那匹马,他没想到这匹马会落到自己手里。后来我又说,他开始打算把马送回金斯皮兰,后来陡起邪念,想把马藏到比赛结束,于是他把马牵了回来,藏到了梅普里通。我把所有细节都给他说了,他只好认输,一门心思就想保全自己的性命。 ”
“可是马厩不是搜查过了吗?”
“啊,他这样的老马混子诡计多端。 ”
“他为了利益可能会伤害那匹马,你让马留在他那儿,难道不担心吗?”
“我亲爱的朋友,他会像保护自己眼睛一样保护它。他知道,争取宽大处理的唯一希望,就是保证马的安全。 ”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我觉得罗斯上校可不是一个肯宽恕别人的人。 ”
“这件事罗斯上校说了不算。我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按照自己的选择,对掌握的情况可以多说,也可以少说。非官方侦探好就好在这里。华生,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罗斯上校对我有点傲慢。现在我想拿他来寻点开心。你不要对他说马的事儿。 ”
“你不让说我就一定不说。 ”
“这件事与是谁杀害约翰 ·斯特雷克的问题相比,显然微不足道。 ”
“你打算追查凶手?”
“恰恰相反,我们今天就乘夜车返回伦敦。 ”
福尔摩斯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到德文郡才几个小时,一开始调查就干得这么漂亮,但他竟然要回去,为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在我们返回驯马师住所的途中,我就问他,可不论我怎样问,他都闭口不谈。我们到了驯马师住所,上校和警官正在客厅里等我们。
“我和我的朋友打算乘夜车返回城里,”福尔摩斯说,“已经呼吸过你们达特穆尔的新鲜空气了,真让人心旷神怡啊!”警官目瞪口呆,上校轻蔑地撇撇嘴。“这么说来,你对抓获杀害可怜的斯特雷克的凶手丧失信心了。”上校说。福尔摩斯耸了耸肩。“难度很大,”福尔摩斯说,“不过我可以肯定地说,你的马完全能参加星期二的比赛,你就准备好骑手吧。能给我一张约翰 ·斯特雷克的照片吗?”警官从一个信封中抽出一张照片递给福尔摩斯。
“亲爱的格雷戈里,你把我需要的东西事先都准备齐了。请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想问女仆一个问题。 ”“我必须说,我对我们这位从伦敦来的顾问颇为失望。”福尔摩斯刚一走出去,罗斯上校就毫不客气地说,“我看不出他来了以后有什么进展。 ”
“至少他已经向你保证,你的马一定能参加比赛,”我说。“是的,他保证了,”上校耸了耸肩说,“但愿他找到了我那匹马,好证明他没瞎说。 ”为了维护我的朋友,我打算驳斥他。可就在这时,福尔摩斯又走进屋来。“先生们,”福尔摩斯说,“现在我已经完全做好去塔维斯托克镇的准备了。 ”我们上四轮马车时,一个小马童给我们打开了车门。福尔摩斯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俯身向前,拉了拉小马童的衣袖。“你们的围场里有一些绵羊,”福尔摩斯问道,“是谁照料的?”“是我,先生。 ”“你发现近来它们有什么毛病没有?”“啊,先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有三只瘸了。 ”
我看出福尔摩斯很满意。他搓着双手,咧着嘴轻轻地笑了。“大胆的推测,华生,可推测得非常准!”福尔摩斯捏了一下我的手臂,说,“格雷戈里,我劝你留心一下羊群中的这种怪病。车夫,走吧!”罗斯上校脸上的表情和以前一样,流露出对福尔摩斯的才能的怀疑。但看警官脸上的表情,他非常在意福尔摩斯的话。
“你断定这很重要吗?”格雷戈里问道。
“十分重要。 ”
“还需要我注意其他问题吗?”
“那天夜里狗的反应很奇怪。 ”
“那天晚上,狗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啊。 ”
“怪就怪在这里。”歇洛克 ·福尔摩斯提醒了一句。
四天以后,我和福尔摩斯乘车到温切斯特市,去观看韦塞克斯杯锦标赛。罗斯上校如约在车站旁迎接我们。我们乘坐着他那高大的马车去城外跑马场。罗斯上校脸色阴沉,态度十分冷淡。
“到现在我的马也没一点消息。”上校说。“我想,你看到它,肯定能认出来吧?”福尔摩斯问。上校十分恼怒。“我在赛马场上已经 20年了,以前从来还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问题。”他说,“就是个小孩儿,也能认出银色白额马的白额头和斑驳的右前腿。 ”“赌注怎么样?”“这才是奥妙之处呢。昨天还是 15:1,但赔率越来越小,现在居然跌到 3:1。”“哈!”福尔摩斯说,“显然有人知道了什么消息。 ”
马车驶抵看台的围墙,我看到了赛马牌上参加赛马的马匹名单。
韦塞克斯金杯赛赛马年龄:以四五岁为限。赛程:一英里 5弗隆。每马交款 50镑。头名除金杯外奖 1000镑,第二名奖 300镑,第三名奖 200镑。一、希恩 ·牛顿先生的马尼格罗。骑手戴红帽,穿棕黄色上衣。二、沃德洛上校的马帕吉利斯特。骑师戴桃红帽,穿黑蓝色上衣。三、巴克沃特勋爵的马德斯巴勒。骑师戴黄帽,穿黄色衣袖上衣。四、罗斯上校的马银色白额马。骑师戴黑帽,穿红色上衣。五、巴尔莫拉尔公爵的马艾里斯。骑师戴黄帽,穿黄黑条纹上衣。六、辛格利福特勋爵的马拉斯波尔。骑师戴紫色帽,穿黑色衣袖上衣。
“我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说的话上了,把准备好的另一匹马都撤出了比赛,”上校说,“什么,那是什么?名马银色白额马?”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银色白额马, 5:4!”赛马赌客高声喊着,“银色白额马, 5:4!德斯巴勒,5:15!其余赛马, 5:4!”“所有的赛马都编了号,”我大声说道,“六匹马都出场了。 ”“六匹马都出场了?这么说,我的马也出来了!”上校十分焦急不安地喊道,“我怎么没看到它,没有我那种颜色的马跑过来啊。 ”“刚跑过去 5匹,那匹一定是你的。 ”我正说着,有一匹矫健的栗色马从围栏里跑出来,从我们面前缓辔而过,马背上坐着上校那位大名鼎鼎的黑帽红衣骑手。“那不是我的马,”马主人高喊道,“这匹马身上一根白毛也没有。你到底搞了什么鬼,福尔摩斯先生?”
“喂,喂,我们来看它跑得怎样,”福尔摩斯沉着冷静地说。他用我的双筒望远镜观看了几分钟,“太好了!开始得太好了!”他又突然喊道,“它们过来了,已经拐弯了!”
我们从马车上望过去,赛马跑了过来,场面十分壮观。六匹马原来紧挨在一起,几乎用一条地毯就能把它们全盖上。跑到中途,梅普里通马厩的黄帽骑手冲到了前面。但在它从我们面前跑过去后,力气看起来已经耗尽了。罗斯上校的名马奋力奔驰,超过它,冲过终点,比它快了六个身位。巴尔莫拉尔公爵的艾里斯名列第三。
“这样看来,还真是我那匹马!”上校手搭凉棚望着,气喘吁吁地说,“我承认,我真的晕了。难道你不觉得,你把秘密保守得太久了,福尔摩斯先生?”
“当然了。上校,你马上会明白一切。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这匹马吧。它在这儿!”福尔摩斯说。这时我们已经走进围栏,这地方只准许马主人和他们的朋友进去,“只要用酒精把马脸和马腿洗一洗,就可以看出它就是那匹银色白额马。”
“你真让我大吃一惊!”“我从盗马贼手里找到它,就自作主张让它以这副模样来参加马赛了。 ”“我亲爱的先生,你真神不知鬼不觉啊。这匹马看起来非常健壮,状态也不错。它还从来还没有像今天跑得这样好过。我当初有些怀疑你的才能,实在抱歉。你帮我找到了马,给我做了件大好事。如果你再抓到杀害约翰 ·斯特雷克的凶手,你就更帮我大忙了。 ”
“这件事,我也办到了。”福尔摩斯不慌不忙地说。
上校和我都吃惊地看着福尔摩斯。上校问道:“你已经抓到他了?他在哪里?”“就在这里。 ”“这里?在哪儿?”“就和我在一起。 ”
上校气得满脸通红。“我完全承认,你是帮了我,福尔摩斯先生,”上校说,“但我觉得,你刚才的话不是恶作剧,就是侮辱人!”
福尔摩斯笑了起来。
“我向你保证,我并没有认为你和罪犯有什么联系,上校,”福尔摩斯说,“真正的凶手在你身后。”他走过去,把手放到那匹好马光滑的马脖子上。
“这匹马!”上校和我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高声喊道。
“没错,这匹马。如果我能说明,它杀人是为了自卫,就可以减轻它的罪过了。约翰 ·斯特雷克是一个根本不值得你信任的人。现在铃响了。我想在下一场比赛中,稍稍赢一点。我们再找机会详谈吧。”
那天晚上,我们乘坐着普尔门式客车返回伦敦。福尔摩斯详细地谈了星期一晚上达特穆尔驯马厩里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的破解方法。我们听得都入了迷。
我想,罗斯上校应该和我一样,觉得旅程太短了。
“我承认,”福尔摩斯说,“我根据报纸报道产生的认识完全不对。不过,报纸仍然透露出一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到德文郡去时也深信菲茨罗伊 ·辛普森就是罪犯。当然,我当时也清楚,证据并不确凿。我乘坐马车来到驯马师房前,就在这时,我突然想到咖喱羊肉事关重大。你们应该记得,你们从车上下来时,我坐着不动,正在出神。我当时深深惊讶于自己怎么会忽略了这样一条明显的线索。 ”
“说实话,”上校说,“就是现在,我也看不出咖喱羊肉究竟对我们有什么帮助。”
“它是我推理锁链中的第一个环节。研成粉末的麻醉剂肯定有气味。这种气味虽然不难闻,但能察觉出来。如果把它掺在普通的菜里面,吃的人无疑能够发现,应该不会再吃下去。咖喱正是可以掩盖这种气味的东西。陌生人菲茨罗伊 ·辛普森那天晚上会把咖喱带到驯马师家里去用吗?这种想法根本讲不通。另外一种想法是,那天晚上他带着研成粉末的麻醉剂前来,正好碰到可以掩盖这种气味的菜,这种巧合让人难以置信。这样一来,辛普森的嫌疑就排除了。我的关注重点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斯特雷克夫妇身上,只有这两个人能选择咖喱羊肉当这天晚上的晚餐。麻醉剂是在菜做好以后特意给小马童加进去的,因为别人吃了同样的菜没事儿。问题就出来了,在斯特雷克夫妇中,是谁接近了这份菜肴又没被女仆发现呢?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意识到狗不叫的重要性。一个可靠的推论总能对其他问题的解决有所启发。在辛普森这个插曲中,我知道了马厩中有一条狗;那么有人进来把马牵走时,它竟然没叫,没有惊醒睡在草料棚里的两个马童,为什么?很显然,是这条狗对那位午夜来客很熟悉。
“我已经确信,或者说差不多确信,是约翰 ·斯特雷克在深夜来到马厩把马牵走了。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呢?显然不怀好意,要不他也不会麻醉小马童。
不过呢,我并没有马上想出来。以前发生过这样的事,就是驯马师通过代理人下大注押自己的马输,然后故意不让自己的马赢。他们有时在赛马中故意放慢速度,有时会用一些更安全、更阴险狡猾的办法。斯特雷克用的是什么办法呢?我想等检查完死者口袋里的东西再下结论。
“事实正是如此。你们总不会忘记在死者手中发现的那把奇特的小刀吧?很显然,没有一个神志正常的人会拿它来当武器用。正像华生医生告诉我们的那样,这是一把外科手术室用来做最精密手术的手术刀。那天晚上这把小刀也是准备用来做精密手术的。罗斯上校,你对赛马有丰富经验,应该知道,在马的后踝骨腱子肉上从皮下划一小道轻轻的伤痕,绝对显不出痕迹。经过这样处理的马会慢慢出现轻微的跛足,而这又会被认为是训练过度或有一点风湿病,一个肮脏的阴谋因此就会被掩盖。 ”
“恶棍!坏蛋!”上校大声嚷道。
“约翰 ·斯特雷克的目的已经清楚了。但是,他为什么要把马牵到荒原去呢?这是因为,马如果受到刀刺,一定会大声嘶鸣,进而惊醒在草料棚睡觉的人。 ”
“我真瞎了眼!”上校高声喊道,“怪不得他要用蜡烛和火柴了。 ”
“是啊,检查了他的东西,我感觉非常幸运,因为我不仅发现了他的犯罪方法,也找到了他的犯罪动机。上校,你是一个世事洞明的人,你当然知道,一个人不会把别人的账单装在自己的口袋里。我们一般都是自己解决自己的账务。我立即断定,斯特雷克过着重婚生活,并且还有一所住宅。从那份账单可以看出,这个案子里一定隐藏着一个爱挥霍的女人。即使是像你这样对仆人慷慨大方的人,估计也很难料想到他们会花 20畿尼给女人买一件衣服。我曾询问斯特雷克夫人,她对这件衣服的事一无所知。我很满意,因为这说明她与此案无关。我记下了服饰商的地址,直觉告诉我,如果带上斯特雷克的照片,一定能很容易地解决那位神秘的德比希尔先生的问题。
“从那时起,一切就都清楚了。斯特雷克把马牵到一个坑穴里,点起蜡烛,他这样做是为了掩人耳目。辛普森从马厩逃走时把领带丢了,斯特雷克把它捡了起来,或许是打算用来捆绑马腿。斯特雷克显然走在马后面,他点起蜡烛时,因为突然一亮,马受到惊吓,出于本能预感到有人要害它,便猛烈地尥起蹶子,正好踢到斯特雷克额头上。这时,为了干他那种细致的工作,斯特雷克不顾下雨,已经把大衣脱掉,因此在他倒下去时,小刀划破了他的大腿。我说清楚了吗?”
“妙!”上校喊道,“真妙!你好像目睹了这一切。 ”
“我承认,我最后的一点推测非常大胆。在我看来,斯特雷克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不经过试验,他就不会轻易在马踝骨腱肉上做这种细致的手术。那么,他能在什么东西上做试验呢?我看到了绵羊,便提了一个问题。就是我自己也感到惊奇,我得到的回答居然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回到伦敦后,我拜访了那位服饰商。她认出斯特雷克就是那个化名德比希尔的阔绰顾客,有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妻子,特别喜好高档服装。我毫不怀疑,肯定是这个女人让斯特雷克债务累累,进而走上了犯罪道路。 ”
“你差不多把一切都说清楚了,但还有一个问题,”上校大声说,“这匹马当时去了哪儿?”
“啊,它逃跑了,是你的一位邻居照料了它。说到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宽容。我想,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已经到了克拉彭站。过不了 10分钟,我们就到维多利亚车站了。如果你愿意到我们那里吸吸烟,上校,我将很高兴把其他一些细节也讲给你听。我想你会很感兴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