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4
姓过得还行,他们就找不到人手 了。哎哎,我知道你饿了,就跟着我吧。虽然我手头也不宽裕——只有一个先令,外带半便士,但是,不管了,跟我走吧我请你吃饭。起来,开步走,乖乖。”
小绅士扶奥立弗站起来,来到附近的一家杂货店,在那里买了一些熟火腿和一个两磅重的面包,或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四便士麦麩”。小绅士露了一手,他把面包心掏了一些 出来,挖成一个洞,然后把火腿塞进去,这样火腿既新鲜又干净。小绅士夹着面包把奥立弗领进一家小酒馆,在那找了一间僻静的酒室。接着,这位神秘的少年叫了一罐啤酒,奥 立弗在这位新朋友的邀请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在吃的过程中,陌生少年的目光不时地落到他身上。
“你要去伦敦?”小绅士见奥立弗终于吃好了,便问道。
“是的。”
“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还没哩。”
“钱呢?”
“没有。”
古怪的少年吹了一声口哨,尽力摆脱肥大衣袖的牵绊,把手插进口袋里。
“你住在伦敦吗?”奥立弗问。
“不错。只要不出远门,就住在伦敦,”少年说道,“我在想你今儿晚上还想找个地方睡觉,是不是啊?”
“是啊,真的,自从我离开家乡以来,就没好好睡过觉。”
“你也别为这点小事揉眼睛了,”小绅士说道,“今儿晚上我得去伦敦,我知道有个人可以不收你钱就会给你安排一个住处,他是一位体面的老绅士——就是说,只要是他认识的 随便给你介绍一位都行。他是不是认识我?喔,不。完全不认识,门都没有,肯定不认识。”
小绅士微笑起来,似乎在暗示最后那几句说的是反话,是开玩笑的。他一边说,一边把啤酒都喝干了。
这个提议简直是太诱人了,真是叫人无法谢绝,可以有个住的地方真是太好了,尤其是紧跟着又来了那位老先生提出的保证,完全可以断言,他会毫不拖延地为奥立弗提供一个舒 适的位置。接下来的谈话是推心置腹的,奥立弗从中了解到,这位朋友是先前提到的那一位绅士的得意门生,名叫杰克?达金斯。
仅仅从达金斯先生的外貌来看,并不足以说明他的恩人替那些受他保护的人谋取到了多少福利,由于他的交际方式相当轻浮油滑,进而被一帮亲密的朋友叫做“逮不着的机灵鬼” ,奥立弗得出结论,对方由于天性浪荡不羁,早就把恩人在道德方面的训诫抛到脑后去了。出于这种印象,他暗暗下定决心,尽快取得那位老绅士的好感,要是机灵鬼大致上应了 自己的猜测,果真无可救药的话,就一定要敬而远之。
由于约翰?达金斯反对天黑以前进入伦敦,当他们走到爱灵顿税卡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他们经过安琪尔酒家到了圣约翰大道,又快步走过到沙德勒街泉水戏院尽头的那条小街,通 过伊克茅士街、柯皮斯路,走下伦敦贫民院旁边的小巷,再经过以前叫“绝境中的哈雷”的古迹,过小红花山,到了大红花山。机灵鬼吩咐奥立弗一步也别落下,机灵鬼飞一般朝 前跑去。
奥立弗几次不由自主地往经过的街道两侧偷眼望去,尽管他想一门心思盯住自己的向导。他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地方,又脏又破。狭窄的街道充满泥泞,空气中满是各种污浊的气 味。小铺子倒是不少,仅有的商品好像只有一群群的孩子,那些孩子这么晚了还在门口爬进爬出,或者是在屋里哇哇大哭。在这个一片凄凉的地方只有酒馆看起来景气一些,在酒 馆里扯着嗓子大吵大闹的是一群最下层的爱尔兰人。一些黑洞洞的过道和院落从街边最上分岔而去,露出几处挤在一起的破房子,在那些地方,喝得烂醉的男男女女实实在在是在 污泥中打滚。有好几户的门口,一些凶相毕露的家伙正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一看就知道不是去干什么好事或者无伤大雅的事。
他俩已经到了山脚下,奥立弗还在盘算是否溜掉为妙。可是他的那位向导推开菲尔胡同附近的一扇门,抓住奥立弗的一条胳臂,拉着他进了走廊,又随手把门关上了。
“喔,喂。”随着机灵鬼的一声口哨,一个声音从下边传了过来。
机灵鬼答道:“李子全赢。”
这好像是一种暗号。一团微弱的烛光从走廊尽头的墙上闪出,一个男人的面孔从一个旧厨房的楼梯栏杆缺口露了出来。
“你是两个人来的?”那个男子把蜡烛挪远一些,用一只手替眼睛挡住光,说道,“那一个是谁?”
“一个新伙伴。”杰克?达金斯把奥立弗推到前边,答道。
“哪儿来的?”
“生地方,费金在不在楼上?”
“在,他正在挑选手帕。上去吧。”蜡烛缩了回去,那张脸消失了。
奥立弗一只手摸索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同伴,高一脚低一步地登上又黑又破的楼梯,他的向导却上得轻松利落,从而看得出他对这一路相当熟悉。他推开一间后室的门 ,拖着奥立弗走了进去。
这间屋子的墙壁和天花板满是污垢,黑幽幽的,应该是因为年深日久的缘故。壁炉前边放着一张松木桌子。桌子上有一个姜汁啤酒瓶,里边插着一支蜡烛,还有两三个锡铅合金酒 杯、一块奶油面包、一只碟子。几段香肠在火架上的煎锅里煮着,一根绳子把锅绑在壁炉架上。一个枯瘦如柴的犹太老头手拿烤叉,站在旁边,一大团乱蓬蓬的红头发掩住了他脸 上那副令人恶心的凶相。他裹着一件油腻腻的法兰绒长大衣,脖子露在外边。看来他既要兼顾炉子上的煎锅,又要为一个衣架分心,衣架上挂着许多丝手绢。几张用旧麻袋铺成的 床在地板上一张挨一张排开。四五个比机灵鬼小一些的孩子在桌子周围坐着,一个个都摆出中年人的架势,一边吸着长长的陶制烟斗,一边喝酒。机灵鬼低声向犹太老头嘀咕了几 句。这帮孩子围了上去,跟着又一起把头转了过来,冲着奥立弗嘻嘻直笑,犹太老头也一样,一只手握着烤叉,转过头来。
“费金,就是他,”杰克?达金斯说,“我朋友奥立弗?退斯特。”
老犹太笑着向奥立弗深深鞠了一躬,又握住奥立弗的手,说自己希望有幸和他结为知己。小绅士们见这光景都纷纷叼着烟斗,围了过来使劲和他握手——尤其是那个替奥立弗接过 小包袱的那一位。一位小绅士极为热心地替他把帽子挂起来,另一位来得更是殷勤,竟把双手插进他的衣袋里,为的是省去他睡觉时掏空腰包的麻烦,因为他已经非常累了。要不 是费金的烤叉大大方方地落在这班热心孩子的头上、肩膀上,这一番殷勤可说不准会献到哪儿去。
“我们非常高兴见到你,奥立弗——非常非常,”费金说道,“机灵鬼,把香肠捞起来,拖一个桶到火炉边上,让奥立弗好坐。啊,我亲爱的,你一定是在看那些手帕吧。哦,这 地方手帕很多吧?我们正在挑选一些,打算洗一下。就这么回事,奥立弗,没别的。哈哈哈!”
后边几句话引来一阵喝彩,那班快活老绅士的得意门生乐得大喊大叫。他们在吆喝声中,开始吃饭。
奥立弗分得了一份香肠并吃了它,费金给他兑了一杯热乎乎的掺水杜松子酒,叫他赶紧喝下去,因为还有一位绅士等着要用杯子。奥立弗把酒喝了。顿时,他感到自己被人轻轻地 抱起来,接着放到麻袋床铺上,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