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公版经典 >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最后的致意

第一章死亡追踪

书名: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最后的致意 作者:(英)柯南·道尔 著;傅怡 译 本章字数:18172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2


第一章死亡追踪

  

  我从笔记本里看到这样一条记载:1892年3月底,寒风呼啸的一天,就在我们吃午饭时,福尔摩斯收到一封电报,并马上回了电。他也许在想问题,因此一直沉默着,我这样判断的原因是看到他在壁炉前站着的表情很沉重。他边抽烟,边看着那封电报,他突然转向我,眼中有种神秘感。

  福尔摩斯对我说:"华生,假如用文学家的思维解释的话,'怪诞'是什么意思?"

  我答:"不平常,古怪,奇怪。"

  他不同意我的看法。

  他说:"我觉得还有更多的意思,再深入一点,就有悲惨可怕的意思。我是因为你的那些经常折磨公众心理的文章才这么说的,我认为怪诞有更深的犯罪的含义。"

  我惊奇地问:"难道电报中有这词?"

  他大声读出电文:

  碰见了难处理且怪诞的事,能帮助我吗?

  斯考特·艾克尔斯

  查林十字街邮局

  我问:"是女人还是男人?"

  "女人不拍这种电报,此种电报得先付回电费。另外,要是女人,她自己会来的,肯定是个男人。"

  "想见见他吗?"

  "亲爱的华生,你可知道,自关押了卡鲁斯特以后,我是多没意思啊!我的大脑像部机器,没工作也不能制造产品。生活如此平凡,报纸又这样无味,咱们的生活也太可怕了。因此,无论现在有多么小的事情,我都想研究一下。听!人来了,咱们要见到他了。"

  真的听到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进来一个身材魁梧、长有花白胡子的人。从他高傲的气质和悲痛的带有怒气的脸上,可以看出,他的经历打破了他原来的宁静生活。他一坐下,便马上讲起来。

  他说:"福尔摩斯先生,我碰见了件又奇怪又不愉快的事,我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这是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事情。我必须叫他们给我作出合理的解释。"

  福尔摩斯很温和地对他说道:"斯考特·艾克尔斯先生,你先坐下。你首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能想到找我?"

  "先生,我认为此事和警察没有一点关系。你听完此事,肯定会认为你能管这件事。尽管我对私人侦探这种职业没兴趣,可是我早就听说了你的大名--"

  "对,对。但是,为什么事情刚发生时你不来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看了一下手表。

  他说:"现在两点十五了,可你是在一点左右拍的电报,如果不能一下看出你是刚醒来就有了麻烦,那他肯定没注意你的打扮。"

  "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理了理蓬乱的头发,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

  "福尔摩斯先生,你说得很对。我没想到要梳头整理,我最着急的是赶快远离那恐怖的房子。我到处去打听房子的事儿,结果呢?他们对我说加西亚先生的房租早交了,并且说威斯特里亚一切都正常。"

  福尔摩斯很有礼貌地说:"先生,对不起。请不要像我朋友华生一样,先说结果,这习惯不好。请你冷静点,将事情的全过程和我说一下,好吗?我真不明白什么大事能让像你这样优雅的绅士,不洗脸梳头,纽扣也不扣,就跑来求助了。"

  那个人愁眉苦脸地坐在那儿,自己看了看,觉得衣服确实不整齐。

  "先生,我这种打扮的确很不好。但我还是不清楚怎么会碰见这种怪事,太难以置信了。我会将整个事件都和你说的,你听后便会明白我为什么衣冠不整了。"

  他刚开始讲这个故事,就听见楼梯上有一阵喧闹,荷得森太太进来了,她后面跟着两个非常健壮有点像官员的人。我们认识其中的苏格兰场的葛莱森警长,他长得很帅,声音具有磁性,算是一名猛将了。福尔摩斯和他握了手后,他给我们介绍了另一个人,他是萨里警察厅的警长贝尼斯。

  他看着那个男人说:"福尔摩斯先生,我们一直跟着他,结果呢,他来到你这儿了。你是约翰·斯考特·艾克尔斯先生,住在里街波汉公馆吗?"

  "对。"

  "我们俩跟了你一上午了。"

  福尔摩斯问:"你们是因为电报才跟他的吧?"

  "你说对了!我们就是因为那封电报一直跟到这儿的!"

  "约翰·斯考特·艾克尔斯先生,请不要慌,我们就需要口供,关于阿洛依苏斯·加西亚先生,他住在厄榭附近的威特斯里亚,你和我们说一下关于他昨天死去的一些情况。"

  那男人听见这话,非常慌乱,脸上毫无血色。

  "什么?他死了?!""什么?他死了?!"

  "是的,死了!"

  "如何死的?出了什么事吗?"

  "可能是谋杀!"

  "上帝啊!吓死人了!你--你是否觉得,这事和我有关系?"

  "我们从他口袋中发现了一封信,从信中我们知道,你昨晚想在他那儿睡觉!"

  "对!"

  "哦?你在那儿睡了?"

  他们此时取出了记录本。

  福尔摩斯说:"稍等,葛莱森警长,你们仅需口供吗?"

  "斯考特·艾克尔斯先生,我们提醒你,有这口供我们就能控告你。"

  "你们进来时,艾克尔斯先生正要和我们说这事的详细情况。华生,为艾克尔斯先生拿杯白兰地。这样,他就会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些。先生,讲吧!别怕,你就像刚才那样,当作这儿没人,非常清楚地讲给我们听。"

  他接过白兰地,一口气喝完。过了一会,他的脸逐渐有了血色。他很紧张地看了一下那个记录本,便开始和我们讲述他的经历。

  他说:"我是个单身,特别喜欢与人来往,所以有好多朋友。麦维尔先生是个个体业的酿酒商人,在肯伯顿的阿伯麻尔楼房中住着。我不久前由他介绍认识了一个叫加西亚的年轻人。我知道他是西班牙血统,和大使馆有点联系。他的英语讲得很好,特别惹人喜爱,甚至可以说,他是我见到的最英俊潇洒的男人。

  "我们俩很合得来,好像他一开始就挺喜欢我。我们刚认识的那天,他还去我那儿拜访我,并且好几次让我去他家玩,因为盛情难却,我就去了,也就是昨天晚上,奥克斯肖特和厄榭间的威斯特里亚住宅。

  "我去以前,他和我说过一些他家的情况。他有个很忠实的西班牙仆人,他能替他照管好所有的事,这仆人是他的管家,英语也说得很好。还有一个在旅途中得到的混血种厨师,他做的菜非常好。我记得他曾和我这样说过:萨里中心竟然有这种房子。他对我说很奇怪,那时我和他的想法一样,尽管它比我们想象的更奇怪。

  "我坐车到了厄榭南面,那儿距厄榭两英里左右。房子后有条大路,那房子特别高大,房屋前有长满杂草的矮灌木丛,灌木丛中有条很难分辨的车道。这很明显是一所老宅子,由于很久没人修了,因此到处都很破烂。我们的马车经过了一路颠簸,沿着弯曲的小道来到大门前时,我被眼前的情景惊了一下。大门的漆像是经历了多少世纪一样,落得一块一块的。我那时想:我不太了解这房子的主人,这么来是否很蠢。没想到是他亲自给我开的门,并且好像非常欢迎我的到来。后来,他让一个男仆将我带进早就准备好的睡房去。这个脸黑黑的还有几分忧郁的男仆帮我拿着书包。我一进这屋,便发现这儿的气氛特别压抑。

  "后来,我们就开始吃晚饭,主人看起来很殷勤,但我看得出他还有别的事。因为他有时候说话连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好像没有一个让他觉得安稳的地方。他的腿在颤动,并且有时还咬指甲,一点也不专心,和我说话时东一句,西一句,看来他的心情很不安。我觉得那顿晚餐根本不好,主人和我说话也不投机,还有那个阴沉着脸的黑仆人,都快使我窒息了。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好像透不过气来。那时候,我好想随便找个理由回家去。

  "我硬着头皮吃完这顿饭,对!我们快吃完饭时,仆人送来一张纸条。也许这纸条和你们要调查的事有关,我倒注意主人的每一个神情,他看完纸条就更古怪了,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他自己呆在那儿抽烟,眼睛直直地盯着一个地方沉默着。我不知道纸条上写着什么,因此十一点多,我就睡觉去了。我刚躺下一会儿,加西亚就在门口问我:'你按铃了吗?'我回答:'没有!'房里那时伸手不见五指。他向我道歉后,就让我快睡吧,那时都快一点了。我后来就逐渐睡着了,并且一直到天亮。

  "没想到,天亮以后的事更奇怪。我醒来一看表都快九点了,我昨晚告诉男仆八点叫我,他为什么不叫我呢?因此我便按铃叫仆人,可他没上来,我又按了几下,仍然没反应!我当时只认为是铃坏了,便赶忙穿上衣服去楼下洗脸,可到了楼下也没发现一个人。因此我大声喊叫,可仅有我自己的回音。我从一个房间到另一个房间找人,发现只剩下了我自己,我便慌了。我记得昨晚加西亚给我指了他的房子,我赶忙去敲他的房门,仍没应答。我便推门进去了,可是从房间那整齐的被子就可看出,昨晚根本没人住。他们全走了!那些仆人、厨师,全走了!因此我只好结束了对加西亚的拜访。"

  福尔摩斯听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并记录下了这件事。

  他说:"先生,你的经历真奇怪,你能否告诉我们,从那宅子出来后你又做了点什么?"

  "我当时很生气,我觉得他们是在耍弄我。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用力关了门,便去厄榭了。经过询问打听,知道那是地产经营者爱伦兄弟的古怪别墅。因此,我想他是否是为了逃租,才这样愚弄我的。那时是三月下旬,也该快结账了,我去问了那儿的管理人,可管理人却告诉我房租早就交清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我知道他是西班牙人,便去西班牙大使馆问了一下,可大使馆却不知道他,因此,我只好去找麦维尔,因为我第一次见加西亚是在他家。我看他还没我了解加西亚呢。福尔摩斯先生,我此时收到了你的回电,因此就来找你了,我清楚你能解决许多难题。但是,警长先生,听你说好像还有一件悲剧发生了,请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悲剧?我对天发誓,我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并且除了以上情况,我什么也不清楚,更别说他是如何死的了!但我愿意尽我的努力和你合作。"

  "我们相信你所说的话,斯考特·艾克尔斯先生,"葛莱森警长很友好地说,"我们的推测和你说的很吻合。可我希望你回答一个问题,你曾说吃饭时有仆人送来张纸条,那后来那张纸条哪儿去了?"

  "我那时专门留意了一下,他揉成纸团后扔到火里了。"

  "贝尼斯先生,还有什么要问?"

  贝尼斯侦探的脸很大,不过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为它增了不少色。他的红色皮肤非常结实,他很肥胖。由于满脸皱纹,因此那双眼便非常醒目,他边笑边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变了色的折叠纸条。

  他边笑边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变了色的折叠纸条。"福尔摩斯先生,这就是那纸条。他扔时太用力了,便将纸条扔在栅栏外,因此,没烧着,被我发现了。"

  福尔摩斯显露喜悦,很赞赏他这么做。

  "你检查时肯定特别仔细,否则,不可能找到纸条!"

  "完全正确,我确实这样做了。葛莱森先生,我可以读出它吗?"

  警长点了一下头。

  "纸条是种常见的米色直纹纸,无水印的痕迹,仅有整页纸的四分之一,用短刃剪刀剪了两下,最少也折了三次,并用紫蜡封口,最后很匆忙地用一种很平整的椭圆在封口压了一下,是给住在威斯特里亚加西亚先生的。上面写道:

  用咱们自己的颜色:绿色,白色。绿色开,白色关。主楼梯,右边第七个,第一个过道。绿色的粗呢。祝成功。D

  "这肯定是女人写的信,笔头很细,可地址用另一支笔或别人写的,你瞧,字体多粗大。"

  福尔摩斯赶忙看了一下说:"这纸条多奇怪,你检查得很仔细,我很佩服你的作风。按我的推断,我认为这个椭圆的封印是个很平常的纽扣,别的东西不可能是这种形状。剪刀也是那种折叠式的指甲刀。剪得很短,咱们能看清剪开地方的折痕。"

  那健壮的侦探此时笑了起来。

  他说:"我听了你说的,才知道我观察得再仔细,仍漏了个细节,坦白地跟你们说,我没有重视这张纸条,我只猜他们会干什么,并且和一个女人有关系。"

  他们这样谈话时,斯考特·艾克尔斯坐在那儿看起来很不安。

  他说:"很好,这张纸条就能证明我所说的话。可是我还想请教几个问题:加西亚先生究竟怎么了?他家出什么事了?"

  葛莱森说:"至于加西亚,这很简单,今早有人看见他死了。在距他家约一英里的奥克斯肖特的一块空地上看见的,他的头被打开了花,是用沙袋或那一类东西用力打的,打死后还一直打,一直把他打成肉酱。作案既残忍又狡猾,我们根本找不到一点痕迹或线索。"

  "是否死者身上的东西被抢走了?"

  "不是。"

  斯考特·艾克尔斯先生愤怒地说:"这太--太想不到了,也太可怕了。我拜访的人无论因为什么半夜外出,却遭到了这么残酷的横祸。我和这事没一点关系,先生,你们为什么跟踪我?"

  贝尼斯侦探说:"很简单。因为我们在死者口袋中发现了一封你给他写的信,信上说你昨晚要在那儿睡觉,可房间的主人正好是昨晚死的,所以我们怀疑你。也是通过这封信,我们才知道死者是谁、住在哪儿。因此,我们按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他的家,也即你昨晚住宿的地方。在那儿我们也没见到人,到处都很安静,于是我们就起了疑心。"

  "我和葛莱森一个在伦敦找你,一个仔细检查那所大宅子,最后我们会面后一同来到了这儿。"

  葛莱森站起来说:"艾克尔斯先生,请你现在和我们合作,去警署走一趟,写下你刚才所说的话来当供词。"

  我们的当事人说:"当然可以了。但是,福尔摩斯先生,我依旧希望你能帮我查清事实的真相,我将会非常感谢你。"

  福尔摩斯转身和那位乡镇侦探说:"首先,我们来一起研究这个案子,行吗?"

  "和你一块工作,我们将非常荣幸。"

  "从你前面所说的,我们很佩服你敏捷的思维和清晰的条理。你能和我说说死者遇害的时间吗?你们大概认为什么时间?依据呢?"

  "昨晚一点以后在下雨。我们认为他一点以前就在那儿,也即在下雨之前就死了。"

  我们的当事人大叫道:"什么?你说什么?上帝啊!绝对不可能,你们记着我刚才说一点时他正与我谈话呢!"

  福尔摩斯笑着说道:"是挺奇怪,但也不是不可能。"

  那位侦探便问:"怎么有可能呢?你发现新情况了?"

  "从咱们所知道的看,此案也不太复杂,就是有点怪怪的趣事特征。"

  "我只有仔细检查过现场后,才能说出推断。贝尼斯先生,检查这房子时,除了一张纸条,你再没发现别的有趣的东西?"

  这位侦探很惊奇地看着福尔摩斯。

  他说:"对,先生。就像你想的一样,我发现几件很有趣的东西。我给这位先生录完口供后,再和你去那所宅子看一看,行吗?"

  福尔摩斯按了一下铃:"好的。荷得森太太,麻烦你送出这几位先生,并且,让听差赶快把这封电报发出,叫他先把回电费付了。"

  那几个客人逐渐走了,房里安静下来了。

  福尔摩斯就在这一会儿的安静中静静地抽着烟。他紧锁着双眉,前倾着盯着一个地方。突然他转过身对我说:"亲爱的华生,你怎么想这件事?"

  "我不明白为何艾克尔斯要撒谎?"

  "你怎么认为他是撒谎?"

  "你看那宅子昨晚一个人也没有,我看他们是商量好杀了主人,再逃跑。"

  "你的想法也有可能。但奇怪的是,如果是仆人们要害他,怎么非要在一个有客人的晚上暗杀呢?这不是成心露馅吗?

  "另外,这一个星期的其余几天,都没有客人,可他们那时候怎么不动手呢?"

  我说:"对呀!他们为什么要逃呢?"

  "是!这就是问题所在,他们这样做肯定有原因。另外,我们必须考虑一下斯考特·艾克尔斯的那些话,尽管那话是真的!"

  "现在,怎么解释这两种情况呢?先说那张奇怪的纸条吧,咱们如何假设呢?假如咱们听到的和假设一致,那肯定是一场阴谋,那么我们的假设就是对的。"

  我急忙问:"那咱们的假设是什么呢?"

  "你是否记得,当事人曾说这是一场恶作剧,咱们不能相信这种说法,这简直是一场阴谋。"福尔摩斯微闭着眼睛在椅子上坐着。

  "这事没咱们认为的那么简单,它又复杂又严重。咱们先解决这个问题吧,华生,将艾克尔斯骗到威斯特里亚住的意思是什么呢?"

  我问:"他们想干什么?"

  "华生,别着急,仔细地逐步研究。我奇怪的是,艾克尔斯和受害人怎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建立很好的友谊呢?并且西班牙人较主动?"

  "他这么做肯定有原因。他们刚认识的第一天,他便从伦敦的这边到那边去看望当事人,并且后来和他的关系也都很密切,这种做法很奇怪。"

  "他认识艾克尔斯有何目的?艾克尔斯能替他干什么呢,并且还把他请回家?"

  "你发现艾克尔斯有特殊魅力吗?他反应快?聪明?机智?全没有!那究竟什么原因呢?".

  福尔摩斯两眼发光说:"咱们当事人身上难道有样东西值得信赖?哦!有种东西?"

  我问:"什么东西?!"

  "你看,艾克尔斯是个很正统的英国人,能使另外的英国人留有很深印象,他是个人证!

  "我们清楚地知道两位侦探很相信他的话,尽管他说得很不连贯。"

  我问:"作为人证,他见证什么呢?"

  "假设昨晚的事情不是那样的,而是另一情况,那咱们的当事人便是个很好的见证人,他能证实所有一切。华生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他能作西班牙人不在现场的证明?"

  福尔摩斯笑着说:"是,你说得一点没错,他让咱们的当事人证明他那时正和当事人在家里说话。我们能否这样假设:假设那个西班牙人和仆人们一起计划这个阴谋。假如在一点前就想到达那地方,那他们仅有一种办法--"

  我问:"什么办法?"

  "表,在表上做了手脚。你想可不可以这样,他们将表拨快一个小时。艾克尔斯睡觉时,其实还不到十一点,艾克尔斯和加西亚说话时,表指着一点,其实还不到十二点。

  "假如加西亚顺利完成这些事情后,并在某一时间赶回来,那么法庭上的什么控告都无用。我们正统的英国当事人便会替他作证,保证他一直和他在屋里说话。"

  我说:"对,对,但仆人们怎么也不见了呢?"

  "我们只能猜测到这些。假如仅凭这点材料和假设来思考问题,怕是不太全面。经过努力,任何困难都能解决。"

  "咱们先不说这个,那如何解释这封信呢?"

  "信!上面写着:'咱们自己的颜色:绿色,白色。'是否和赛马有关系呢?接下来:'绿色开,白色关。'有关有开,也许是信号。'主楼梯,右边第七个,第一个过道。绿色的粗呢。'这肯定是约定的地方。

  "这是否像一个妇人给情夫写的。非常吃醋的丈夫也许在约会那儿等着。这活动很冒险,你看,并写着'祝成功'.'D'--这也许是如何入门。"

  "那房主是西班牙人。'D'是指西班牙极平常的女人名字多洛蕾丝。"

  "华生,你猜得很好,可难以成立。西班牙人有个规矩,如果两个西班牙人通信,不用英文用西班牙文。所以,是英国人写的信。

  他笑着递给了我。"华生,我们先歇着等那位细心的警长吧。

  "咱俩应很庆幸,这件怪事打发了咱们无聊的日子,使咱们充满了激情。"

  我们收到了回电,可萨里警官仍没来。福尔摩斯迅速看完回电,正要将它夹入笔记本。他一下看见了我充满渴望的眼睛,所以笑着递给了我。

  他说:"咱们这次可掉入贵人的圈子中了。"

  我急忙打开电报,写着:

  丁格尔的哈林比爵士;

  奥克斯肖特塔楼的乔治·弗利奥特爵士;

  帕地普雷斯的治安官海尼斯·海尼斯先生;

  福顿赫尔的杰姆斯·巴克·威廉斯先生;

  海伊加布尔的亨德森先生;

  内特瓦尔斯林的约舒亚·斯通牧师。

  福尔摩斯说:"这电报给咱们缩小了范围,对咱们不利。贝尼斯警长肯定开始了行动。"

  "我不明白你说的。"

  "哦,华生。咱们刚才假设过,死者吃晚饭时收到的条子是情人的幽会或朋友的约会。现在这回电,能证实开始的假设是对的。"

  "原因呢?"

  "因为想赴约,因此他得到'主楼梯',在第一个过道中,找右边第七个'房门'.那么多房门,房子肯定挺大。同样,这暗号中的房子在奥克斯肖特附近。"

  "原因呢?"

  "加西亚很明显向那儿走去。假如按咱们以前的推测,他肯定想在一点前回到威斯特里亚住所,并让咱们当事人证明他不在场。

  "奥克斯肖特附近只有那么几座大房子,因此给艾克尔斯说到的那个房地产管家拍了那封电报。你刚才也看了这儿仅有些地址和人名,可我们也正要找这儿。"

  贝尼斯和我们在一个很美的傍晚来到了这安静的地方,我们三个人在厄榭的萨里村吃了点蛋糕,又去寻找今晚的住处。

  天上下起了细细的小雨。三月末的这天没有月亮,一片漆黑。这儿没有人烟,到处都是杂草,很恐怖,我们去了威斯特里亚寓所。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我们的脚步声,我们就这样走,在黑暗中,大约走了十二英里,路的尽头是木质的一扇大门。门内有弯曲阴森恐怖的林荫小道,隐隐约约地能看见不高的一间小房屋。在这样的环境下,那小屋也十分可怕,从窗子中仅透出绿豆一样大的灯光。

  贝尼斯对我们说有名警察值班。我们想敲窗子,因此我们慢慢地来到屋前的草坪上,贝尼斯轻轻地敲了一下玻璃,此时,我们都被屋里的情景吓了一跳。

  由于玻璃上有水汽,我们看不清楚,在模糊中看到椅子上跳起一个人,接着就是一声尖叫,我们禁不住都向里看去。

  那位值班警察很长时间后才拿了支蜡烛站在门口。他的脸色苍白,手一直在颤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很明显是被吓了一大跳。

  贝尼斯关切地问:"瓦尔特斯,怎么了?"

  这位警察看到我们松了口气,拿手帕擦了一下额头,紧接着和我们说:"你终于来了,警长,看见你我很高兴。今晚非常糟糕!好像我的神经错乱了。"

  "瓦尔特斯,你说什么?你的身上有神经吗?"

  "对,警长。我一个人在这阴冷又恐怖的房子,我刚才被厨房里的怪东西差点吓坏,你一敲玻璃,我以为那东西又来了呢!"

  "你究竟看见什么了?"

  "鬼!就在这个窗口!"

  "什么在窗口?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或许两个钟点前。天刚黑,我在火边的椅子上看报纸,我一抬头看到那个窗子下边有张脸,那脸太吓人了。很难忘记!我晚上一定会做一场噩梦!"

  "作为一名警官,瓦尔特斯,你可不要说这种话!"

  "是,先生,我清楚!但他确实特别吓人,我必须承认,我以前没这样怕过。"

  "那是张什么样的脸?"

  他那突出的眼球恶狠狠地盯着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哪种颜色,说黑也不黑,说白也不白,那奇特的色彩就像是掉在泥土中的牛奶,你的那张脸没它一半大。他那突出的眼球恶狠狠地盯着我,还有一口白牙,简直是只饿狼,那副凶样很难让人忘记。当时吓得我一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就像立刻会向我扑来一样。忽然他又消失了,我急忙跑出房外,感谢上帝,外面什么也没有。"

  "瓦尔特斯,假如我不了解你,我就会把这事当作你的耻辱。即使是鬼,身为一名警官,你也不该这么害怕。至于没看到他而感谢上帝,这实在是罪过。你的神经有问题了?是看错了吧?"

  "没,他没看错。"福尔摩斯说着便讯速点着了他的袖珍小灯,来回地在草地上走着,"我现在觉得他是个大个子,他穿的是十二号鞋子。"

  "那个人去哪儿

了?"

  "好像穿过草地去了大路。"

  "好吧,他既然已远去,也就没必要管他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了。我们来这儿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福尔摩斯先生,我先带你检查一下这旧宅子!"

  于是我们便检查起了这幢房子。

  我们搜查了每个起居室及睡房,但没发现一点反常的。因此,我们认为来这儿的房客也许什么也没带。

  从房子到细小的任一件东西,全部是租的,没留下一点儿痕迹。可是,他们留下了些马克斯公司产的衣服,当用电报查完后,才知道这没有一点用。马克斯仅记着买衣服的人付钱特别爽快,别的什么也没有。

  另外,还有点小东西--几本小说,且有两三本是用西班牙文写的;几个烟斗;一支老式的左轮手枪,一把旧吉他,这能说明什么呢?

  "在这儿我们什么也发现不了!"贝尼斯拿着蜡烛,带着我们出入于各个房间,厨房在前面,他说:"注意厨房了,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

  厨房的天花板很高,里面很暗。厨房位于整座房子的后面。

  很显然厨房角的那个草铺是厨师过夜的地方。餐桌上堆满了盘子和昨晚用脏的餐具,盘里还有昨晚的剩饭。

  贝尼斯问:"你看,这是什么?"

  我们看见橱子背后有个很古怪的

  东西。他举高了蜡烛,我们看见橱子背后有个很古怪的东西。它又皱巴又干瘪,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像个小人,是皮质的黑颜色。

  我一开始以为是黑人小孩儿经过了干燥处理,再一细看,却像个猴子,就是有点变了形,他胸前有两串白贝壳。这究竟是人还是动物呢?

  福尔摩斯边看着这怪东西边说:"这东西很有趣,有别的吗?"

  贝尼斯没说话,又带我们到了水槽那儿。他将蜡烛前伸,我们便能清楚地看见眼前的一切。这儿有只大白鸟,鸟的全身被撕得很零乱,羽毛装在槽里的一个盆中,鸟头上的一块肉也在这儿。福尔摩斯指着这块肉说:"这是只公鸡,很有趣,此案太离奇了。"

  贝尼斯一直坚持到最后。他从水槽下取出了一只装满血的铅桶,他又从桌子上取了个放有烧焦的碎骨头的盘子。

  "杀了几种就烧了几种东西。我们从火中收起了这些骨头,我今天早晨将这些骨头拿去医院化验,医生说这不是人骨。"贝尼斯说道。

  福尔摩斯边听边笑:"警长,我确实佩服你。你检查得这么细致,并且分析得很有条理,你这么处理一个复杂的案件,真不一般。我坦白向你说,你的机会没你的才能好。"

  听完这些,贝尼斯警长两眼冒光。

  "过奖了,福尔摩斯先生。在警署中我的位置一直没变,我想通过此案表现一把,我能抓住这次机会!你如何看待这些骨头?"

  "我觉得是一只小山羊。"

  "那如何解释这只公鸡呢?"

  "贝尼斯先生,这挺奇怪,我一直没见过。"

  "我认为这房里住的人的一举一动都很怪,且一个房客死了,可能是他们自己人在背后打死的?"

  "假如是这样。我们肯定能抓住他们,我已派人监视所有的港口了。"

  "先生,可我有自己的观点,我不这么认为。"

  福尔摩斯问:"你认为--"

  "我想独自破获这个案子,我想出名。福尔摩斯先生,你早就大名远扬了。假如有人知道是我自己破的此案,并没有你的帮忙,我会非常高兴。"

  福尔摩斯听完马上答应了。

  "行,行,警长,咱们谁也不干涉谁。但假如你想知道我的观点,我随时都会告诉你。我觉得这房中没有有价值的东西了。警长,再见!祝你好运!"

  福尔摩斯此时脸上的表情我注意到了,别人会觉得他像平常一样冷漠。可我认为他正在思考如何做,因为他那双搜寻的眼睛不停地闪着亮光,他的举止很麻利,这表明他有了对策。

  他闭着嘴唇不说一句话,我也不问他,我觉得和他一起破此案就很荣幸了,根本没必要去问他。他想和我说的时候,便会知道的。

  我正在等着。但是,一连好几天他都没和我说一点,我很失望。

  福尔摩斯差不多什么也不做,就有一天去了大英博物馆。剩下的时间他和别人聊天或独自去散步,他特别愿意和村中最多嘴的那些人瞎聊。

  有一天,他终于很高兴地和我说:"华生,我想到乡下住一阵子,那儿的风景特别美,我能很愉快地观看树要新生的小绿芽及花朵。我要拿本植物书,一个小铁盆,一把小锄子,在那儿度过一段很有意义的时光。"

  他拿着这些东西就走了,回来时,仅带回了几株小植物,这些小植物谁都可以轻易找到。

  我们散步时,有时可以见到贝尼斯。和他打招呼时,他满脸都是笑容,一双眼睛发着光,鼻子头红而高。

  说话时,贝尼斯从来没提过此案,可也能看出他的工作没多大进展。可是,几天后,我在晨报上看到大字标题,非常吃惊,上面写着:

  奥克斯肖特案子真相,已捕获嫌疑犯

  听了我念的消息,福尔摩斯像被电击了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他问我:"华生,贝尼斯是否抓了他了?"

  "我觉得是。"

  我又读道:

  昨天半夜,警方捕获了认为与奥克斯肖特奇案有关的嫌疑犯,在案发地点引起很大轰动。我们都记得:在奥克斯肖特的空地上,发现了威斯特里亚宅里的加西亚尸体,死前他曾遭到严重的袭击。同一天晚上,他的仆人们也无影无踪了。最初估计是仆人们害死主人后便逃跑了。因为房客很有钱,因此为了钱仆人们将他谋杀了,可当时还不能证实这种说法。

  贝尼斯警长很有洞察力,他觉得罪犯肯定就潜伏在事先准备好的巢穴中。贝尼斯警长觉得肯定能抓获他们。有人说厨师是个又高又可怕的混血儿,黑色中混有黄色,案发以后,有警官在威斯特里亚住宅的草地上看见过这人。因此贝尼斯警长认为他还会来,因此,在草地上设下埋伏。

  结果昨晚真是那人又来了,经过激烈的搏斗,终于拿下了罪犯。警官唐尼被袭。警方觉得捕获此人会对侦破本案大有帮助。

  福尔摩斯对我喊道:"华生,咱们马上去见警长,假如抓紧时间,在那儿可以碰见他。"因此我们匆忙到了那儿,恰好碰见了正要走的贝尼斯警长。看见我们,贝尼斯便给我们递来了报纸并问:"你们看见了吗?"

  "对,先生。可我想提一点忠告,可以吗?"

  "什么?忠告?"

  "对。通过很长时间的仔细研究,我觉得你走的路不太对,最好换条路走,否则你没好处。"

  "先生,谢谢你。"

  "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听完这话,贝尼斯警长眨了一下小眼睛:"你还记得以前的话吗,福尔摩斯先生?各走各的路。"

  "先生,记得,请原谅我的冒昧。"

  "先生,无需客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咱们提前说过自己管好自己,是吗?"

  "先生,好的。"

  他用嘴咬唐尼的大拇指。"先生,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被抓的那个人简直就是个野人,像个恶魔,在和我们的搏斗中,他用嘴咬唐尼的大拇指,太残忍了。一点英文都不懂,简直就是原始人。"

  "你觉得是他杀了主人吗?"

  "我没这么想也没这么说,可咱们早就约定:谁也不干涉谁。再见。"

  福尔摩斯很不理解地说:"我真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我觉得他是盲人骑瞎马--乱闯。就按他说的吧,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回到住处后,福尔摩斯和我说:"华生,请坐,我和你说一下我所知道的。此案的主要部分不很复杂,可如何逮捕罪犯仍很难。因此咱们还得去弥补一些缺口。你是否记得加西亚收到的那封信?后来被捡回来了,我看这个问题和贝尼斯不同。我认为不是仆人们害主人。

  "根据我们知道的看,加西亚让艾克尔斯去他那儿,就是为了让他做个证人。因此可以看出,加西亚早已安排好了这件事,可办起来却有点慌。

  "我觉得只有当一个人有了邪念时,才会设法制造一个不在现场的伪证。他此时想害别人,但他是想害谁呢?后来他又是被谁杀害了呢?

  "咱们现在来试着解释一下加西亚的仆人们失踪的原因。他们肯定没杀害主人,他们和主人一起策划了整个事件。

  "假如加西亚准时回来,那么正统英国人的证明便会排除一切怀疑。可他们的这个计划也很危险,假如一定的时间仍未回来,说明他已被害了。

  "结果加西亚真的没回来,仆人们便在事先找好的地方躲了起来,等过了这阵风继续干。你觉得我分析得如何?华生!"

  福尔摩斯这样一分析,马上变得很清晰了,我不得不佩服他。

  "可是那个仆人为何要回来呢?"

  "咱们可以想,他们走得很匆忙,肯定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因此他得回来取,是不是?"

  我问:"那封信呢?"

  "晚饭时,加西亚收到的那封信,说明他们还有个伙伴在别的地方住。究竟是什么地方呢?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肯定是在为数很少的大住宅中住着。"

  "你清楚在哪一家吗?"

  "前些天在村子里,我研究我的植物学时曾和别人聊天,我知道了这几所大住宅的主人的身世及他们的经历。"

  "那你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只有一所住宅很古怪,这住宅正是位于名单中的雅各宾庄园,是海伊加布尔的一个老庄园。亨德森先生是房子的主人。出事的地点距那儿很近,仅有半英里。

  "别的住宅的主人没有奇特的地方,都很传统,也很可敬。只有亨德森先生很古怪,我觉得有可能在他身上发生一些古怪的事。因此,仔细打听了他家的事。

  "我后来知道这是群怪人,且亨德森先生是最怪的一个。我找了个借口去靠近他,想更了解他。但是他已看出了我的意思,他那眼神充满猜忌。他五十多岁了,身体仍很健壮,灰头发,两道浓眉快要连成一条线了,反应很敏锐,有点像个帝王。他很专横冷酷。

  "尽管他的神情很冷漠,可仍有火一般的激情。他也许是个外国人,不然也长期在热带生活过。他的皮肤黄且有韧性,坚韧得好像条马裤。

  "他有个秘书叫卢卡斯先生,这秘书是个外国人,很像一只狡猾、奸诈的狐狸,他对人很有礼貌,可话中经常带刺。

  "我们就这样认识了两伙外国人。一伙是海伊加布尔住宅;一伙是威斯特里亚住宅。我们就这样把想要的东西合起来了,他们是敌人。

  "主人和秘书是这家的主要人物,亨德森有两个女儿,小的十一岁,大的十三岁。他给这两个小孩请了名女家教伯内特小姐,她是位英国妇女,四十多岁。另外还有个男仆。就这么便组成了一个家庭。

  "他们这伙人经常去世界各地旅游。我听别人说,亨德森先生刚回来,出外有一年多了。他特别有钱,需要什么就能买什么。

  "他们家其他的情况就和这大住宅完全一样了。有许多供使唤的女仆、男仆、管事,也有一些只知吃喝的人。

  "这些情况,有我自己观察发现的,有从别人的闲谈中得来的,我还找了个好证人,他就是约翰·瓦纳。很幸运我找到了这个受尽委屈又被辞退的人。到处打听以后,我才见到他,他是此案的重要突破口。

  "在海伊加布尔,约翰·瓦纳是个很好的花匠,可不知什么原因却被那个奇怪的亨德森赶出来了。由于他们的仆人都和花匠很好,所以,这些仆人们便害怕了,他们怕有一天也被怪人赶出来,因此咱们可以通过花匠发现咱们想知道的东西。

  "据花匠所说,这房子的主人很奇怪。住宅的两边分别有一排房间,一边住着主人,另一边住着仆人们。只有亨德森的那个贴身男仆在开饭时见一见下人,其余时间两边的人不来往,只是把主人要的东西放到他指定的门口来联系。两个小女孩和女教师一直不出门,仅在花园中散步。

  "亨德森一直没自己散过步,秘书像个影子,一直跟着他。由于他们的行动这么奇怪,因此仆人们悄悄地说:他们的主人怕有人杀他,为了钱,他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害怕别人来找他赔命。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又要去哪儿,仆人们全不知道。他们非常残忍,听说亨德森曾用打狗的鞭子去打人,由于他很有钱,能用高额的赔偿脱离官司。

  "华生,咱们根据这些情况推测推测。是这家人将那写着暗号的信送出的,为了让接信人加西亚提前准备好行动。谁发的信呢?是女人,这个住宅只有伯内特教师是个女的,除了她,再没有别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咱们以前的假设就是错误的,这不是个和爱情有关的事,而是一个计划,一个人们都不知道的秘密。

  "假如是她写的那封信,那么加西亚和她就是同伙。她如果听说加西亚被害了,那么会是什么反应呢?她不说话,还是给加西亚报仇呢?她在哪儿呢?我们能否见到她?假如能见到她,所有的问题便都解决了。

  "我知道加西亚被杀那晚,伯内特小姐也失踪了,自此再也没人见到她。由此可以证明上面的猜测是对的,加西亚和她一伙。她也被害了吗?是否还活着呢?这些全不清楚。

  "华生,现在这种情况对我们不利。咱们证据还不多,不能从地方法官那儿要搜查令,他们肯定会觉得咱们是故弄玄虚,因为在那样古怪的家里,一个女教师一个星期不见是很正常的。但是此刻也许她的生命正处在危险之中,性命难保。我们只能在暗中监视这房子,因此,我让我的代理人瓦纳留下来看大门。他将监视大门口的所有动静,有事会通知我们的。假如法律对此案也没办法,那我们也只有去探险了。"

  "你想如何做?"

  "我想到她房间找她。那些天,我知道她的房间能从外面的一间房子的顶棚进去。我觉得咱们必须马上就去!"

  我心中非常害怕,这次行动很危险。大宅子阴森可怕,主人又很粗暴,我们没有法律保障,这简直是一次冒险。

  但我看得出福尔摩斯的意志很坚定,只有这样做,才能救那个女人,才能让此案有所进展。我和福尔摩斯紧紧拉着手,充满了信心。

  就在傍晚五六点钟,阳光斜射入我们房内,我们要出发时,有个乡巴佬匆忙地进了我们房间。我很惊奇。

  "他们走了,福尔摩斯先生!他们坐的是今天最后的一趟火车。那个女教师在火车上挣脱出来,被我救了,我让她在楼下马车上坐着。"

  福尔摩斯听完,从椅子上跳起说:"瓦纳,很好!华生,怎么样,缺口合拢了吧!"

  我们急忙下楼,看见马车里有个女人。她非常疲倦几乎要瘫痪了。她的脸又消瘦又憔悴,她那快要断了的头,无力地耷拉在胸前,可见她被折磨的程度。她抬起头,眼神呆滞,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两个瞳孔缩成小黑点,可知她是被迫服了鸦片。

  "我按你的吩咐,守在大门口。今晚,出来一辆马车,我一直跟到车站。他们拉出她,她什么也不清楚硬被塞进车厢。可正当火车要走时,她一下子清醒了,开始挣扎。他们又将她推入车厢,她又挣扎着下了火车,我赶紧让她上了马车,拉到这儿。

  她一下子清醒了,开始挣扎。"我非常害怕,那人黄圆眼,还有那张脸!假如他得逞了,怕我也没命了!"

  我们将她扶上楼,让她躺在沙发上。给她喝了两杯浓咖啡,不一会儿,她就清醒了。此时福尔摩斯请来了贝尼斯警长,他一看见女教师,就全知道了。

  "你找到我们想找的人了,先生!她是此案的证人,我们一开始就在找这条线索。"

  "哦?你也找亨德森?"

  "对,先生。你在海伊加布尔树荫下散步时,我正在庄园的一棵大树上,咱们就看谁先有证人!"

  "但,你怎么会逮捕那个混血儿呢?"

  听见这话,贝尼斯警长得意地笑了。

  "我觉得加西亚被害后,亨德森就知道他被怀疑了,假如我们有一点动静,便会打草惊蛇,让他逃掉,因此我们转移注意力,抓了那个混血儿,所以亨德森想逃跑,就给我们找伯内特小姐留有机会。"

  此时,福尔摩斯拍了拍贝尼斯的肩膀。

  他说:"警长,你很有才能,就凭这你也会高升的。"

  贝尼斯听了很高兴。

  "我这几天让一个警察看守车站,因此无论海伊加布尔的人到哪儿,都受我的控制。但是,当他们今天要带走伯内特小姐时,尽管他想出面,可却很为难。可是,你的人却很顺利地将伯内特小姐送到这儿了。如果没她的证词,我们警察也不能下逮捕令,只能叫罪犯逍遥法外。因此,我们越早有她的证词越好。"

  "她正在清醒。"福尔摩斯边望着女教师边说。后来他开始发问:"小姐,对我说,谁是亨德森?"

  "他是唐·默里罗,不是亨德森。我恨死他了。"

  什么?唐·默里罗?他曾被叫做"圣佩德罗之虎".

  圣佩德罗之虎!

  我记着他的所有历史。那些暴君全打着文明统治的招牌,可仍是暴君,默里罗是最专横残暴、荒淫无耻的一个。他身体健壮,精力充沛,自私、专横、野蛮。强暴统治一个胆小怯弱的民族竟十多年,太残忍了。

  在中美洲听见他的名字,实在是一种恐怖。最后,终于爆发了反对他个人的全国起义。但是,他不仅残暴而且更狡猾,当民众刚有点波澜时,他把所有搜刮到的金钱和宝物装上船,逃得无影无踪了。当万分愤怒的人民来到他的宫殿时,只剩下了一座空空的房子。

  他带着两个女儿和一个男亲信走了。

  从那以后,欧洲报纸经常评论他。

  贝尼斯警长说:"对,先生,你猜得很对,圣佩德罗之虎就是唐·默里罗。福尔摩斯先生,假如你查问一下,就会知道绿色和白色组成了圣佩德罗的旗子,这恰好与信中说的暗号一致。他自称亨德森,可我查他的过去,从巴黎一直到巴塞罗那,他是1886年逃往巴塞罗那的。可那个受他迫害的民族,为了报仇一直在找他,但始终没找到。直到最近几年,才终于找到他。"

  伯内特小姐听到这儿,赶紧坐起来说:"一年前,我们才找到他。我记得有一次,他差点死了,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死,仍好好地活着。

  "现在,他又将那个正义又豪爽的加西亚杀了,而他却安然无事。假如他不死,我们就会一个个被他杀掉。可我们总会有希望的,我们肯定会干掉他的。"她握紧拳头,一脸愤恨。

  福尔摩斯问:"伯内特小姐,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牵涉到此案的吗?"

  "我是为了伸张正义。许多年前,圣佩德罗几乎是血流成河了,但英国政府却没管。他后来带走了很多财物,英国政府同样没管,也许这和你们无关。可是,我们却受尽了苦,我们怎么能就此罢休呢?不能。因此,我们必须报仇。"

  福尔摩斯说:"我知道他很残暴,可你为什么要反抗他呢?他迫害你?还是别的原因?"

  "我早就看出,他将会把那些他认为有害的人全杀掉。我丈夫维克多·都郎是驻伦敦的圣佩德罗大使。他特别正直无私,很高尚,唐·默里罗知道他的品质后,便找了个理由召回他并暗杀了他。走时,他好像有种预感,因此便孤身一人去了,之后我才听说他被暗杀。他给我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这个坏蛋最后被全民起义推下了宝座,匆忙带着财物逃跑了。尽管他逃了,可他杀了很多人,我们一定要报仇。因此我们组成了一个协会,这个协会一直会存在到他死。我们一直都在找他,近一年才知道他竟然改名为亨德森。

  "我们开始了行动。我担任了他家的女教师,给外面的人提供信息和线索。他肯定不知道,我微笑着和他的孩子们相处,是想杀他。我等待机会,也试了一次,可却失败了。后来这个坏蛋便到处乱窜,一会儿去南方,一会儿又回北方,我们差不多找遍全欧洲,才知道他隐蔽在了这个英国的大宅子中。

  "他本以为没人杀他了,但是加西亚还等着他。加西亚的父亲曾是圣佩德罗的最高神职官员。加西亚知道这个魔鬼回来了,便和他的两个忠实伙伴想找机会杀死他。

  "可他却防范得非常严,白天那个秘书寸步不离开他,外出时,秘书洛菲斯也一直跟着他,只有晚上他才单独一个人睡。

  "终于有机会了。一天黄昏,我给加西亚送了信。这家伙像狼一样狡诈,他总是换房间。为了便于加西亚寻找,我打开了所有房间的门,并且,我向大路的方向发出绿色、白色的信号,这样来说明顺利还是不顺利。

  他和那个暴君将我拖进睡房。"可是事情并没有像我们想的那样,还没开始就被监视了,那个狡猾的秘书先怀疑我,我刚写完信,他便从背后抢走了。后来,他和那个暴君将我拖进睡房,把我当作一个可恶的女叛徒。他们俩一直在商量是否将我杀了,可因为怕承担后果,就放弃了这种想法。

  "他们认为加西亚很危险,因此准备杀掉他。他们向我要地址,我不答应,他们便用力扭我的胳膊,用布堵上我的嘴。直到我给了他们地址,才停止了对我的折磨。

  "可我知道这么做加西亚只有死,我暗自祈祷上帝,给加西亚留条活命。洛菲斯写了信封,用袖扣封了口,叫仆人送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杀害加西亚的,但可以肯定的是默里罗亲自杀了他,因为洛菲斯在监视我。他们一开始商量让加西亚进屋然后杀死他,就说是打死一个夜贼,可后来又觉得不妥,因为如果在屋里杀人,会引来警官,那样将可能暴露他们的身份,遇到更多麻烦。假如杀了加西亚,便会吓住一些人,使他们放弃追踪。

  "假如不是我打进了他们家,知道他们的恶劣行为,他们现在就能逍遥法外。尽管我有好几次就要死了,可我仍不害怕。他们将我关在房间,进行残酷的虐待。为了使我垮掉,这些无耻的家伙用刀割破我的胳膊和肩头。

  "这次他们又将我关在房里,不叫我出去,我只好大声地叫喊,可他塞住了我的嘴,使我发不出声。他们一直关了五天不给我饭吃,差点把我饿死,直到今天下午才吃了一顿丰盛的饭。我实在太饿,什么也没想,后来才发现饭菜里有毒。我迷迷糊糊地被他们推上马车,到了火车站,把我押上火车。车正要开动时,我才知道我快没自由了,为了摆脱那两个吃人的魔鬼,我拼命地挣扎,可他们硬往回拉我。幸亏这位老人帮忙,我才逃了出来。"

  "谢谢你。"她对老人(那是花匠)说。

  老花匠道:"不必客气。"

  我们都很仔细地听完她的叙述。

  福尔摩斯先说:"朋友们,咱们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逮捕他了。"

  我说:"可是,有个好律师就能将他说成是自卫。否则,他早应被判百次罪了。现在我们只能拿此案来给他定罪。"

  贝尼斯高兴地说:"不必想这些,他这叫蓄意谋杀,自卫?简直是胡说八道。我盼望海伊加布尔的房客能为我们作证。"

  可是,圣佩德罗之虎与他秘书还是逃跑了,并且耍了一个小花招就甩掉了追捕他们的人。自此,他们在英国便没了音信,要想惩罚他们仍需时间。

  贝尼斯警长半年后来看我们,对我们说这两名罪犯在马德里艾斯库里亚尔饭店遭暗杀,这桩案子被归咎于无政府主义,凶手一直未抓到。他还给了我们两张纸,一张是暴君的画像,另一张是狡猾秘书的画像。至此,虽然延误了些时日,正义毕竟得到了伸张。

  "华生,这案子了结了,它既复杂又简单。加西亚很聪明,他懂得利用艾克尔斯先生,你还有不清楚的吗?"

  "厨房里的怪东西如何解释?"

  福尔摩斯递给我笔记本,上面是在大英博物馆抄的几句话:

  虔诚的伏都教徒无论干任何重大的事,都得先向他那不洁净的神奉献祭品。情况特殊,杀人以祭,再吃人肉。通常情况,则应把一只活的白公鸡扯成碎片,或者杀死一只黑山羊并将其火化。

  看完上面的话,我知道那个混血儿为什么要那样做了,他回厨房,一定是要想取回他敬畏的神明。因此,才被贝尼斯抓住。所以贝尼斯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

  福尔摩斯合上笔记本,慢慢地对我说:"咱们可以轻松几天了。华生,你可记得我一开始就说过,怪诞和可怕间只有一步。这在这个黑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华生,我说对了吧?!"

  

下载APP看小说 不要钱!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快捷键→)

类似 《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最后的致意》 的 公版经典 类小说:

游戏二维码

扫描二维码 下载畅读书城

下载APP 天天领福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