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听得那声冷哼，只觉得心里一颤。

“连唐期都惧怕的人，娘亲。”妖安笑了笑，“沁儿又凭得哪份能力去报仇呢？”

无念不语，只抿着嘴看着妖安那修长的双手。

“天华宫再大也不过是江湖门派，而袁氏乃朝廷官吏，你说，这两者可能对抗？”

“不，当然不能，云宫主传位于我时曾说，如今天下大乱，诸侯纷争，硝烟四起，不过这一切都与天华宫无关，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天华宫绝不能卷于朝廷纷争之中，我也立誓，绝不违背誓言。”

妖安一直在自问自答，他突然执起无念的手，笑道：“娘亲可猜到沁儿刚刚找我有何事？”

“她问我，可否帮她，你猜，我答应了没有？”

无念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反手一把抓住妖安的手，说道：“你怪我什么？我不过是让她知道真相，一切选择皆由沁儿。”

妖安吡笑一声：“皆由沁儿？娘亲说是极是，是沁儿自己忘不了自己一家一百三十口全部死于非命，是沁儿自己忘不了自己的父母叔伯兄弟姐妹被人分食入腹，一切都是沁儿自己的错，鬼老死前将沁儿托付于你，你教导她要让她放弃仇恨，是她自己放不下仇恨，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

“够了！”

无念喘着粗气，一时心痛难挨，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妖安，不敢相信对自己咄咄逼人的竟然是自己最心心念的宝贝狐狸。

“妖安，不过是一个凡间女子，值得你这样对我吗？我与你一百年的感情，还抵不上你与她十数年的感情吗？”

或许是她的脸色过分的苍白，或许是她的话触动了妖安，妖安抿了嘴把一直逼视着她的双眼收了起来，垂下眼双手扶着她睡下，又侧卧在她一旁，低低的说了声：“我困了，睡吧。”

两人向来是相依相偎而睡的，小时候是妖安窝在她怀里，长大了是无念偎到他胸膛上，如今分离五年，却是两人百余年来第一次如此生疏。

无念没看过妖安的背影，只觉得那一头漆黑的长发黑得令人心惊，她忍不住伸出一手贴放在他的背上，轻喊：“妖安，你睡着了吗？”

妖安微闭的眼轻轻的颤了颤，终究未睁开。

刚刚那一番话，何止是对无念的怨，更多的，却是自己对沁儿的愧疚。

与沁儿相爱一场，他曾经真的想把这个女人娶回家，用心疼，用心爱，甚至不惜与自己最最亲的无念对抗，只想求得与她有个结果。

可是五年前，无念不告而别，他便将所有的怨恨都转移到沁儿的身上，如若不是这个女人，无念也不会走，他明明知道无念不喜欢她的，为何还要坚持与她在一起，无念定是伤心了吧，她定是对自己灰心了吧，自己竟为了一个相识仅仅十年的女人而背弃了与她百余年的感情，所以她走了，再也不想理自己了，一直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终有一日看到沁儿的时候，竟有着连他自己都心慌的仇视，于是，两人渐行渐远。

沁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依旧痴心不悔的陪在自己的身边，伊人越见憔悴，自己却想放不能放，想离不能离，明知凡人一生不过数十年，沁儿早已过了妙龄，还是孤身一人。

沁儿来找他，问的不过是一句话：“妖安，你可愿娶我？”

不过是一句愿或不愿，他避而不答，沁儿才终掩面奔泣而走。

对无念不过是迁怒，该死的才是自己，妖安长叹一口气，听到身后辗转反侧的难眠声，忍不住开口说道：“刚刚都是我的气话，别想了，快睡吧。”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以他对无念的了解，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

果不然，那人哪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分明是满足于床过大，够她折腾，不知是做的什么美梦，不停的笑着翻来覆去，睡得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