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2
是我的一篇论文,关于脚印的跟踪,里面提到用熟石灰保存脚印的方法。里边还提到职业会影响一个人的手形,并附有几种工人手形的插图。当碰到需要判断罪犯身份或无名尸体的案子时,此类细节就会很有用,这对侦探的意义非常重大。呀,我只顾说我的侦探学了,你是不是觉得烦了?"
我真诚地说:"不,一点也不,我反而觉得很有意思。我亲眼目睹你用这些方法破了案,所以,我觉得你刚才说到的观察和判断,二者在一定条件下是相互关联的。"
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吐出一股浓浓的烟,说道:"也没什么关联。比如说:观察你后,我就知道你今天早上去了韦格摩尔街邮局。但经过推断,我知道你发了一封电报。"
"是,一点不错。可是真奇怪,今天早上我才决定,谁也没告诉,你怎么就知道了呢?"我吃惊地问他。
看到自己的话产生的效果,他得意地笑了:"这简单得都不用解释,可为了区分观察和判断的范围,解释一下也行。你的鞋面上沾着一小块红泥,而韦格摩尔街的对面正在修路,挖出来的红泥都堆在了便道上,只有去了那儿才有可能踩上红泥。同时根据我了解,那是一种特殊的红,附近很难找出和它同色的泥。这也是通过观察。其余的就是通过推断得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发了一封电报呢?"
"整整一上午我就坐在你的对面,但没看到你写信。你的桌子上有一捆明信片和一大张整版邮票,所以可以推断出你一定是去邮局发电报而不是干别的。"
我略微想了想说:"确实是这样,按照你的说法,确实简单。那我考验你一下,你不觉得我鲁莽吧?"
"当然不,我很欢迎,这就代替我再一次注射可卡因了。我愿意研究你提出的任何问题。"福尔摩斯说。
"我常听你讲,每个物品上面都会留有其主人的一些特征,经过这方面训练的人很容易识别出来。我刚得了一块旧表,你看现在能否从这表的身上找到其旧主人的影子呢?"
我把表递给了他,心中不禁暗笑。依我看,他不可能找到,就算是对他说话太独断的一个教训吧。他手里拿着表,仔细观察,先看表盘,再打开表盖,一丝不苟地认真研究起来。开始是用肉眼,后来又用了高倍放大镜。最后,看到他那沮丧的表情,我差点笑出来。
终于,他盖好表盖还给了我。"这块表刚擦了油泥,主要的痕迹被擦掉了,似乎什么也没发现。"他说。
"对,这表确实擦了油泥才到我手。"用擦过油泥为借口来掩饰他的失败,这一点我很不以为然。即使没有擦过,他也不能从这儿找到更多的东西。
他半闭着眼看着天花板说:"遗痕不多,但还是能看出点,我先说,你听听是不是准确。我认为这表是你父亲传给你哥哥,又由他传给你的。"
"完全正确。你是不是从表背面刻着的H.W.这两个字头这儿知道的?"
"是的,W代表你的姓。表上的字和制表时期差不多,大概是五十年前所造的,所以应该是上一辈留给你们的。习惯上珠宝这类的遗物一般会传给长子,长子又常用父亲的名字。我记得你父亲多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我推断这块表是你哥哥的。"
"是的,这些都对。你还知道什么吗?"
"你哥哥不太约束自己。他本来大有前途,但他失去了好多机会,所以后来生活贫困,偶尔情况也许会好一点。最后他死于嗜酒,这是我从这块表中看出的。"
我颇为生气地说:"这就是你的错了,福尔摩斯,你借助了解我哥哥的不幸经历来假托你的推断,没想到你竟会用这样的手段。没人相信你是从旧表中得出这些的。毫不客气地说,你的这些话都是假的。"
"亲爱的医生,请原谅我,我保证没有调查过你哥哥,你给我这块表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哥哥。我只是按照推理说出了这些事实,但请原谅,我忘了这对于你来说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和蔼地说。
我惊奇地说:"可这完全和事实相符。你怎么这样神呢?竟然能从旧表上看到这么多事实。"
"我只是很幸运地把一些情况说对了,也没想到会那么准确。"
"那这不是你猜出来的了?"
"对,我决不借助猜想,那样很不好,常有害于逻辑推理。在你看来不可思议,是因为你不了解我对问题的思考方式,不相信通过观察到的小问题能推出大问题。举例说,我说你哥哥不能约束自己是有原因的,你瞧,表下面边上有两处凹痕,其他地方也有很多被碰撞过的痕迹,而它只有在和硬东西放在一起时才会这样。对于生活细心的人,不会对价值五十多英镑的表这样不经心。一块表就五十多英镑,你想他的遗产数目会小吗?你说对吧?"
我只有点头表示认可。
"接照伦敦当铺的惯例,收一块表之后,他们就会在表里用针尖刻上当票的数字,而不是挂一块牌子在表上,这样可避免牌子混乱或丢失。我刚才打开表盖用放大镜看了,至少有四组那样的数字在表里。假如你哥哥不是非常穷困,相信决不会去当铺。当然,他的生活有时也会好转,不然他哪有钱去赎表呢?最后你再看看这上弦孔的里盖,旁边有数不清的伤痕,应该是钥匙戳捣造成的。你可以想想,头脑清醒的人是不会连插好几下的,这样的痕迹大部分是喝醉的人干的。手表需要晚上上弦,但醉汉的手总是哆嗦的,所以表上会留下痕迹,其实也就这么简单。"
我回答:"一语惊醒梦中人。刚才实在对不起,我绝对应该相信你是破案的天才,那你现在有案子吗?"
"制造人为刺激就是因为没有案子。大脑每天闲着太痛苦了,怎么活下去呢?请到窗前来,难道你看过这么无聊而悲惨的世界吗?看吧,那些黄雾擦着街边灰暗的房子滚滚飘来,真是无聊至极。大夫,你想一想,有充足的精力而无用武之地有多难受。犯罪都是平常小事,而生活也一如既往地平淡。真不知道这世界上除了这些平常的事,还会有什么?"他感叹着。我正要安抚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房东太太拿着一个上面有张名片的托盘走了进来。
"一位年轻的小姐想见您。"她对福尔摩斯说。
"梅丽·摩斯坦小姐。这名字太不熟悉了,让她进来吧,赫得森太太。大夫,我希望你也能在这儿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