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9:32
他的允许,否则谁都不敢造次。再见了,兄弟,说不准哪一天晚上我们会在分会里见面。不过一定记住我的话,有困难就去找麦金蒂。"
火车进站了,斯坎伦下了车。麦克默多再次陷入沉思。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黑暗中,远处熔炉里喷出的火焰不停摇摆、晃动着,发出诡异的亮光。红光映照之下,许多黑色的身影在那里不停地弯腰、扭动、转身,伴随着毫不歇止的机车和设备的轰隆声,一片阴沉的景象。
"我想地狱也许就是这个样子。"一个声音传来。
麦克默多转过头来,看到其中一名警察坐到了一个条凳上,正望着车窗外被炉火映红的荒原。
"仅就这点来说,"另一个警察搭腔说,"我也赞同你的说法。不过我不认为那里的魔鬼会比我们如今知道的一些人更坏。年轻人,我猜你是新来此地的吧?"
"新来此地又怎样?"麦克默多颇不友善地答道。
"我的意思是说,先生,我要是你,是不会轻易跟迈克·斯坎伦那帮人交朋友的。我劝你交朋友要谨慎。"
"我跟谁交朋友,这关你们屁事!"麦克默多大声嚷道。他的声音惊动了车厢里所有的人,大家都转过头来张望。"我请你忠告我了吗?或者你认为我是个蠢蛋,没有你的劝告就活不了?最好别人要你开口时你再开口,我要是你早就靠边儿呆着了!"
他把脸冲向警察,怒气冲冲的,凶得像只恶狗。
这两个好心、温厚的警察没想到一番好意竟招致如此回报,都不免大吃一惊。
"别动气,年轻人。"其中一个警察说道,"看样子你真是初来乍到。我们的警告也是为了你好。"
"我虽初来乍到,但对你们这种人可不陌生,"麦克默多仍不依不饶地嚷道,"你们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收起你们的假意吧,没人稀罕它!"
"用不了多久我们肯定会再见的,"其中一个警察冷冷地说,"我要是法官,那真是找到了个最值得处置的人。"
"我想也是,"另一个警察附和道,"后会有期。"
"我才不怕你们,休想吓唬我。"麦克默多大声回敬着,"我的名字是杰克·麦克默多,听清了吗?如果找我的话,可以到维尔米萨谢里登街的雅各布·谢夫特公寓,我绝不躲着。无论白天晚上,咱随时奉陪--这点你们可别搞错了!"
有人竟敢如此大胆地跟警察叫板,这引起了矿工们极大的同情和赞赏,他们纷纷低声议论起来。两个警察很无奈,只好耸耸肩继续他们自己的话题了。
几分钟后,火车抵达了一个光线幽暗的站台,车厢很快空了一大半,因为维尔米萨是沿线最大的城镇。麦克默多提起自己的皮革旅行包,正准备走入黑暗,一个矿工主动上前跟他搭讪起来。
"唉呀,朋友,还是你知道怎么对付这帮警察,"他敬佩地说,"你的话真叫人痛快。我来帮你拿包带路吧。我回家正好会经过谢夫特公寓。"
当其他矿工经过时,都很主动向麦克默多道晚安。由此,尽管刚刚下火车,可麦克默多这个名字已经在维尔米萨传开了。
乡村的夜色使人感到恐怖,但维尔米萨这城镇更让人感到沉闷。连绵起伏的小山、矿堆包围着零乱的村庄。一堆堆被挖掘出来的战利品堆成了小山包。山路曲折坎坷,稍不小心就会摔倒。只有远处闪烁的灯光能给路人带来些许希望与鼓励,那是疲劳的矿工们的安乐窝。来往的车辆把街道压出许多泥泞不堪的车辙,人行道狭窄且高低不平,许多煤气灯冷冷地照着路旁一排排木板屋,显得它们更加杂乱破败。
麦克默多与那位矿工一起走向市中心,那里有一些为矿工们找刺激而设的赌场、酒店。它们贪婪地向矿工们张开大口,毫不客气地吸纳着他们的血汗钱。
"那就是工会了,"向导指着前面一座高大气派的建筑说。"麦金蒂是这里的头儿。"
"他是怎样一个人?"
"难道你没听说过他?"
"我初来乍到,当然没听说过。"
矿工低声说:"哦,我以为工会的人没有不知道他的呢。他的名字常上报纸的。"
"为什么呢?"
"呃,"向导压低声音说,"出了些事儿呗。"
"什么事儿啊?"
"老天,先生,说句你不高兴的话吧,你可真是奇怪,在这里你只会听说一种事,那就是吸血党的事呀。"
"原来如此。我在芝加哥好像听说过他们的事,是一帮杀人凶手对吧?"
"嘘,打住!千万别说了!"向导惶恐不安地提醒他,大声说道:"小子,要是你再在大街上说这种话,那真是离死不远了。要知道多少人就因为比这还小的事就送命了!"
"没错,他们的事我真的一无所知,我也只是听说。"
"当然,我不是说那些事不是真的。"向导一面说一面小心地向四周张望着,紧紧盯着暗处,唯恐那里隐藏着什么危险。"如果说杀了人就等于犯了谋杀罪的话,那上帝真不知道宽免了多少谋杀罪。不过,先生,你可真不能那么大胆,千万不要把这跟杰克·麦金蒂联系在一起。因为任何哪怕是很小心的议论都会传到他耳朵里,而他可不是那种会轻易饶了谁的人。好了,那就是你要找的公寓了,就是街后面那一座。你会发现房东雅各布·谢夫特为人很善良、很诚实。"
"谢谢你。"麦克默多握了握这位新朋友的手说。然后,他提着旅行包,迟缓且沉重地走上了那条通往公寓的小径,来到门前,用力敲起了门。
门很快开了,出人意料的是,开门的竟然是位少女。她身段窈窕,皮肤雪白,头发金黄,貌美如花,两只大眼睛乌黑明亮,吃惊且害羞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麦克默多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直勾勾地望着对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惊呆了。最终,还是姑娘先说话了:"我以为是父亲,"她娇美的声音略带德国腔,"你是来找他的吗?他到镇上去了,很快就会回来。"
麦克默多急忙说:"我找谢夫特家,有人介绍我来这里住,我想这里会适合我住--一定适合。"
"你决定得可真快。"姑娘微笑着说。
"除非是瞎子,否则谁都会这样决定的。"麦克默多答道。
姑娘听到赞美,微微一笑。"先生,请进来吧,"她说道,"我叫伊蒂·谢夫特,是谢夫特先生的女儿。我母亲过世了,现在由我管家。你可以到前厅坐一会儿,等我父亲回来--啊,他回来了!你可以直接跟他谈。"
只见一个稍显肥胖的老人从小径上缓缓走来。麦克默多向老人解释了来意,说是芝加哥一个叫墨菲的人介绍他来的,不过墨菲也是从另外的朋友那里得到的这个地址。忠厚老实的谢夫特马上就答应下来。麦克默多也完全不计较房费的多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所有条件。显然他很有钱,预付了每周七美元的膳食费。
从此,这个自称逃犯的麦克默多便舒舒服服地在这里住了下来,同时这也是一连串不幸事件的开端,而且这些可怕的事最后竟是终结于遥远的异国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