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6月19日 16:48
临出嫁和她为五百块钱落了话柄呢。心下这么想着,便强支起脸上的笑纹对嫂子说:
“既是你和哥借的钱,就还了人家。一家人用不着非添箱不可,.”
小姑子小心的措着词,她生怕那句话说不对付,临出门子惹祸,给自己的婚事添堵。说实话,小姑子这两年在外打工,除了添置家用外,也剩下了积蓄。她时不常的给侄女买件衣服,也曾偿试着给嫂子送件大衣。无奈嫂子说话夹着闲言碎语。那言外之意像是她把爹妈挣的钱拿了去装大方。听了心下气恼,也就懒得搭理哥两口子。不过说句良心话,自打十六上初中毕业,真就没再花过父母的钱,倒是她常开了工资就给爹妈添件衣服。就这,爹妈穿件新衣服还要听嫂子的言语。像是说当公婆的只顾打扮,整天打整得时兴时样的,比儿子媳妇还显得年轻。
哥本也不是傻子,不过结了婚这几年的争吵打闹里人变得疲惫不堪。他的心真是空洞的。此刻想到妹子将要出嫁,心下不免怅惘。他向院落瞅看,院子里放着个喂狗盆子,家里养得那条狗正在盆里吃狗食。
炕头睡觉的家猫眯缝着眼打着响呼,呼噜呼噜的声音给得了感冒似的。猫忽然睁开眼睛,在炕头上站起来,两只前爪伏在炕上弓起背伸了个懒腰,跳下炕走到堂屋的门口往屋外瞧看,这一看,俊俏的猫脸变了色,瞪圆了它那好看猫眼,猫有些愤怒起来,嘴唇上的长须颤动,慢腾腾挪出屋门,悄无声息走到正吃着食的狗身后,它看到狗向粥盆子里伸着个灰脖子,从长嘴里拉出那条狗舌头,舌头伸向粥里一卷,那粥顺着狗的长舌呱唧呱唧的给狗吞进嘴里。猫像是受到的莫大的侮辱似的,终是动了怒。紧绷的猫嘴颤抖起来,嘴角裂出了怒意。唇边的长胡须也动了气的竖直起来,起初还是呜呜的暗哑嗓门儿。见狗儿不理它的存在,美滋美味在继续呱唧呱唧的吃。猫终是忍无可忍,裂开了它那好看的猫嘴,露出了满口愤怒的牙齿,呲出獠牙,獠牙发出碜狗的光。无奈狗看都不看猫一眼的让猫在那里独自表演,头都没抬的继续吃它的粥。猫恨恨地呲着獠牙欺身来到盆子旁,挤向狗身去,尖厉地喵呜喵呜着,那意思像是在说:
“你个大丑狗,不着主人喜欢的家伙,你有完没完,吃起来没个完。不知留着点呢?少吃点。我先吃。我吃得少,我吃完了剩下的你再吃!”
狗抬起了头,狗眼盯着猫眼看了几秒后又去舔吃。猫对着狗耳更加尖厉喵呜喵呜,像是在说:
“不长眼呢!你吃了一大早了。我还没吃呢!吃不饱你到茅子吃屎去,还跟我争!”
猫不停叫着。叫一声向狗欺身一点,狗终是忍无可忍,停下了舔粥,对着猫低声汪汪汪,像是在说:
“有粥吃我为什么去吃屎?吃屎那是旧社会的事。我昨晚值了一夜的班,为主人看家护院。那里像你,不逮耗子,做了一夜的贼,把主人家的肉肠偷吃了个光。”
猫恼怒向狗抓去。狗看到猫那个张牙舞爪样,动了怒,照准纤细的猫腰一口下去,抬前爪把猫捕倒,猫伏痛尖叫,猫狗在地主翻滚。主人喝打,猫抽身撤出,迅速窜向房顶,狗让主人踢了两脚夹着尾巴趴在了墙脚。
六十
新娘子家的门终于在媒人杨杨大妈递过去四条烟,四个红包后打开。这方有个风俗,迎亲的进得门要把事先备下的一捆莲藕,一条正肋骨猪肉递给新娘子的娘家妈收下。四婶子是去女客,她拉着杨杨紧跟在杨宽身后,为得是怕杨宽作为新姑爷受丈人家人的摆弄。杨杨头遭作伴郎,有点懵。丈人家人早备下了点心,果盘。众人给领进了屋。
杨宽作为新姑爷定要是给人作弄一番的,新娘子本家的嫂子特别的招待杨宽在一处炕头坐下,这当儿有个妇人问杨宽:
“你坐的炕头平稳不?舒服不?”
杨宽不明就里,紧张的脸上直发愣,他不知如何回答。
这会儿四婶子忙过来示意杨宽摸摸屁股下的炕褥,杨宽在炕褥下摸出块石板来。本地的习俗把石板放在炕下席子底下,让新姑爷坐的炕头里来看新姑爷机灵还是傻实在,新姑爷如傻实的坐在那里找不到石板,便不能去见新娘子,新姑爷就得多受会作弄。
杨宽本是给线提着的傀儡,他模糊的记得有人帮他戴上胸前的花,端过个洗脸盆洗过手,吃了块点心,终于走进了最后一关,新娘子呆着的屋子,他手捧着花束站在新娘子盘坐着的炕前,他拘谨又木纳,众人起哄的嚷着让他给新娘子跪下,身后挤挨着一大圈人。他整个人像要漂浮起来,满面是汗。他无助的搜索着四婶子的身影。他这门功课四婶子没怎么不来帮他呢?他本来有点弱视的双眼此刻模糊一片,耳朵里塞满身后哄嚷声。不知谁在他的腿弯子上踩了一脚,他一个趔趄一条腿膝跪在了地上,他就那么半跪着手捧着花束伏在了炕沿上,这时间好像有人来按他的头,杨杨挡在哥哥的身后,这让杨宽暂且有了些放松空间。杨宽深吸了口气,他闻到了槐花香,在这一股槐花的香气里他的心情顿感轻松了许多。在那么一刻里他想起了久违的年少时节,春日的傍晚间,暖意融融里,风吹进他家小小的院落里,枣树嫩绿的叶里藏匿着夕阳的痕迹,那正是槐花开放的时节,空气里弥漫着槐花的香气,妈妈在灶间里烧火做饭,灶间飘出了饭香。他在院落里细看傍晚的天空,时有灰色的家燕飞翔。那种温暖绒懒的感觉一下子让他感触到了温馨,他伏在炕沿感受着那温馨。要不是杨杨弟弟在他耳边唤他,他差不多都要忘记现在是在那里了。他终于抬头看向他的新娘子,那个散发着槐花香气的新娘子。他又回到了现实里。现实又让他变得不知所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