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5月27日 20:23
屁股上树自己籀自己!蝙蝠身上插鸡毛你把自己当鸟!”
四叔让四婶子一通编排,把个大妈二妈笑得直不起腰,好不容易止了笑,妯娌俩看着四小叔子笑道:
“看来这是一物降一物。辣椒它就降了豆腐。你看这四儿给媳妇治消停了。”
这大妈二妈你一答我一语的说起了四叔和四婶的事儿。说起来以前因为娱乐少,看场露天电影是大事。那时哪个村里要来了放电影的,周边好几个村的人都会知道,会聚拢一块。真叫一个热闹。为看电影,晚上这顿饭早早吃了去占地方。二奶奶听得媳妇们说起这事来,跟着应合:
“那是了,那会就是想听个广播也得等到晌午才行呢。县广播是十一点半开播,十二点半就结束。真就盼着听那播音员甜美的声音,更多的是盼着听广播里放歌。”
二奶奶说起了回忆录,说跑了题。
大妈二妈听着听着道:
“二婶子,你这里是说你家四儿的事呢?怎么听着像是说走了板了呢?”
二奶奶嘎嘎嘎的笑道:
“就说到了,说到了。你们说,你们说吧!瞅瞅,我当妈的当着儿子媳妇的面能说这个吗?说了不落个老没材料了?”
大妈道:
“四儿搞媳妇最省事了。那还是电影给作的媒呢!哦!哦!对对,是那电影里的情节做的红娘牵的线。当年他现在的老丈人村里放电影,四儿刚巧挨着现在的媳妇边上,电影里的情节火辣,情窦初开的闺女小伙看着是又激动又害臊。臊着臊着四儿和他现在媳妇的眼神过在了一起。四儿就挨挨蹭蹭往他现在媳妇跟靠,磨磨唧唧的这两人的手就攥一块去了。”
十八
杨宽,杨杨哥俩满脑门子烦扰官司,本是无意听叔伯婶子们唠旧事,这会子也给感染,听得入了神,暂且忘记那忧心事。四叔这会冷不丁走到哥俩跟前:
“你俩也别着听了,说说你俩的事。”
“事,我俩的事?我俩有啥事?”
杨宽给四叔问得摸不着门路,反问四叔。
四叔道:
“看,装傻呢不是,今天是为你哥俩的事我们一大家子人聚一块,这怪热闹的。这光热闹不行呢!咱不是正事还没办呢吗。对了,你就说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过得开心快乐吗?如果把现在叫做幸福你觉得算是幸福吗?”
杨宽看着四叔,沉思了片刻,扶了扶眼镜回答:
“这时这刻,大家坐在这里说起年轻时各自的往事,我觉得这些亲人的往事里面蘸满甜美,温馨。这是无有疑问的幸福。温暖又幸福!真的!”
杨宽很诚实,也很真诚的回答四叔的问话。他是个有感知的青年,除掉家人要他年前相亲,结婚这件事让他不想提及。他愿意用自己的思想去回答任何问题。
“可是呢,听四叔说。我觉得你们哥俩把这种幸福拒之门外。或者说你们拒绝幸福!”
四叔缷掉原有的嘻闹,语气沉沉的说。
杨宽眼掠向四叔,目光停在四叔方宽脸膛上,杨宽看到四叔眼底里的含意,好像还有一丝不屑掠过。他忙躲避开四叔的目光,他害怕四叔目光里的话。杨宽一时很是无言。他读懂四叔眼神里的话:
“你以为你读了几年书有了本事了?就可以这样不听祖父辈的话,伤家人的心!在这里拿捏作派,要不是为你们的爹妈大伙才懒得管呢!”
杨宽低头思忖片刻对四叔说:
“四叔,我很顾念这种大家庭的温暖,有多少个无助的时刻一想到这温暖我就有了勇气。毕业的这半年里有过最绝望的时刻,徘徊在城市的日出日落间,辗转于苛刻无度的现实生活和复杂人性里,有谁会在意我的明天会怎样?为了想找个于专业对口点的工作,跑了无数个招聘会,招聘会人多的如海潮般,前浪催着后浪。时常是跑一天也递不上份简历。最长的有过两天里才顾上吃一顿饭。坐公交车的钱也没有。我的手机有一个多月停机,没钱交费。其实那时间一天只吃一顿饭。渴了喝自来水,也当充充饥。在深圳的那两月,哪里天暖,有好多天我是在露天里过夜。再后来去了北京中关村找工作,这份工作的薪水也不多。租用最便宜的房子,床上铺着一层毯子,盖一床被子,床板给冷风凉透。实在是整夜都是凉的。便是这样,我的心里从来都是温暖和坚定的。因我背伏着家人的期望。我要学会坚强,忍耐。我从来都是用最谦卑的心对咱们这一大家族人的。|
杨宽微低着头用低沉的声音对四叔说着。
四叔反问:
“那既是这样,外面的世界这样残酷无情,何不回咱们这里呢?有什么不好吗?”
杨宽回:
“这——怎么对你说呢!四叔;是这样,每一个人都有一个自我的梦。我想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我应是有能力为自己和父母撑起一片空间的,只是这需要时间。事情总得有个过程,我这才刚毕业——”
十九
天色不早了,婶子大妈们因要回家做晚上饭,便渐次的离开。刚刚还壅塞热闹的屋子一下子给空荡荡起来。那情形到像是在场地上看戏,戏里热闹的剧情,戏台下攒动的人群。随着戏台上剧情跌宕起伏,台下人群戚戚切切的私语。一个最经典的收尾,戏唱宽了,散场了。人群呼啦散去,台上布景撤离,留下了空旷的空地,让人很是一时无法从剧情里脱出来回到现实的空旷中。
杨家哥俩现在好像就是这样子。措手不及的家里来了好些人,轰轰烈烈的,忽然一下子又走光光。晕眩着在哪里,以为刚才是在做了一个梦,哥俩互看了一眼,又扫视屋子,拍拍头,长吁了口气。“唉!”
唉字出口的同时杨宽摘下了眼镜擦镜片上的雾气,他刚一直是在拘束紧张里的,出了满额头的虚汗。
杨杨妈这时也奔进灶间。杨杨妈身板壮。个子在女人里属高的那种。大圆脸,通常说的那种柿饼子脸。她虚岁二十岁结婚,杨杨爹那年虚岁十八。杨杨爹十九那年她生了杨宽,接下生了杨杨,又生了闺女。
杨杨爹到二十三岁时已是三个孩子的爹了。年纪小做了爹还是玩的心,孩子又没有奶奶帮着带,杨杨妈抱着孩子做不出饭来吃,小夫妻净闹架。大伙说他,杨杨爹收心哄孩子,他又不没耐心哄,净吓唬拍打,孩子在他这里哭。他手抖着怀里的杨宽哼着唱着自编曲。但听他哼着:
“杨宽呢,我是你的那个爸爸,家里做饭的那个是你的那个妈妈呢。你的那个妈她是我的那个媳妇呀,我是你妈的那个小女婿来。你妈是你姥姥的那个闺女,你姥姥她就是你妈的那个妈。你妈的那个妈是我的丈母娘来,我也管你妈的妈叫妈呀呀——”
他大晌午的在胡同抱着孩子叨念着,惹得走进走出的人止不住的乐。
这会儿杨杨妈在灶间里张罗,但见她手忙乱着,好像不知怎么做这顿晚饭似的。她眼里噙泪,脸上的表情是喜悦的。她的两个儿子好几年都没像今年这样聚在一起了。自从杨宽上了高中,杨杨隔了二年去部队当了兵。她家一直是冷清的。今年要不是为村里分宅子地补助金的事,他们的爹下了死命令把哥俩招回来,哥俩兴许今年还不会回家来,还不能这么聚在一块。杨杨妈这么想着,噙着的泪不觉流了满脸,她吸溜了下鼻子,抬手摸了把脸上的泪。想来这是喜忧参半的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