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6月11日 10:07
里又一悬空,我猛地起身向外奔去,再不管身后的一片惊呼。
懵洛,懵洛……我要救他,要救他!
“妈妈,爸爸!”我一面运起“疾步”向主卧跑去,一面急不可耐得大声呼号。迎面却撞上高仁的胸膛:“少主要去何处?”
我立稳身子退开一步:“我爸妈在哪?”
他一愣:“即日乃分栈巡查之日,二位门主一早便已出门,逐一探访,恐是明日才得以归返。门内事务暂由鄙人担待,不知少主所为何事?”
“明天……”我轻颤着后退一步——如果我梦里看到的都是真实景象,罗德说……“五年”,我回到这里的一年,那里过了五年;我在这里丢失三年,在那个世界过了十五年。也就是说那里的时间是这里的五倍!
再过一天,懵洛就要再熬五天,而五天……足够罗德杀他一万次!
“不……”我满眼惊惶连连后退,“我等不到明天……等不到!”我不顾高仁眼中的错愕,转身疾步而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任何拖沓都可能导致懵洛丧命!我的心脏骤然被悬置高处,几乎是以抽搐的方式在跃动。
我从来没有想过懵洛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从十二岁开始选择了他当我的教官直到我从“绝底”毕业,五年里经历他的百般折磨拷打,却又……被他一直悉心训导。直到后来的每一场任务,他都以漫不经心的姿态等着我的告安。他时而冰凉时而柔和的蓝眸,簌簌跃动着不期而至的魅惑。星光下,他唇边的星火那样寂寥而无措。那一夜他的吻,疯狂又绝望,仿佛要把自己深藏进看不见现实的地方。
他对我说:“羽,记住,无论遇到谁,绝对,不许轻言放弃。”
懵洛,这个混蛋!这个一边教我怎样在残忍的世界里无畏生存下去,又一边纵容自己心里生出脆弱根茎的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欺骗我,隐瞒我,不信任我?他怎么可以从来都不表露,不告诉我……
原来,他……爱我?
我募得想起初离曾一脸窃意得问我:“喜欢佑刃,还是懵洛多一些?”
当时的我因为没有答案而讪讪回避,可是那一问,却如同轻渺的蒲公英飘落在心里。
“爱情岛”中第一个丧命的十六岁男孩,他曾用尽生命的最后一息来点醒我心里的蒙昧,可是我却以为那是恶毒的诅咒。
我以为长久的警醒收走了我喜欢一个人的能力和权力,可是我却在很早以前……
“妈妈,我……喜欢懵洛。”我忽然停下提极的步速,仰头向着苍茫白寥的天空:“妈妈,对不起。我……不能失去懵洛。”
“来者……”我没有等宫门口的侍卫问出“何人”二字,就已经将他们一刃封喉。
我深提灵觉,隐下自己的气息,用我驾轻就熟的方式潜入流域千皇宫。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找的人只有一个。其他人,都是渺小的阻碍。
我就这样,一路……鬼魅般杀入皇宫最北面的“禁地”。
“你终是到来。”眼前消瘦的男子似是早有准备一般,气定神闲得盘腿坐在矮桌前,桌面上是一只水晶球。
我定了定神,张开结界:“空塚,送我回去。”
男子轻微一愣,抬手从水晶球上方轻轻拂过,那原本炫色的球体瞬间黯然。他抬头看我,深谜的双眸一片空洞。他的表情平静和蔼,像是招待一个贵客。可是仅仅这一瞥,我感觉到自己的结界轻微一震,似乎……化成飘渺轻薄的雾障。
“我为何要帮你?”他饶有兴趣得看着我,“可有交换条件?”
我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轻微战栗,我知道我斗不过眼前这个男人,无论是以灵术,还是“绝底”杀技,我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可是……我不能逃跑,不能放弃。
“你要我做什么?”我又提一息巩固结界:“你需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送我回去。”
“噢?”他眼中挑弄的意味更浓:“当真是我要的,你皆愿给?”他缓缓转过身子,几乎是以爬行的姿态挪到我的脚下,像是一条蜥蜴,这让我有些恶心——为什么反面角色都这么丑陋?
他轻易得穿过了我的结界,伸手触摸我的脚背,随即是双腿。他就像一条借力攀爬的鳄鱼一般,由下往上一寸寸触过我的身体,最终以贴面的距离直立在我眼前。
“嗯……”他深深呼吸一口,像是在嗅我的味道:“‘灵祉’之气,果然不同凡响。”
我的右臂在颤抖,一次次贴近“冰魂”,又被我强迫移开。我知道我不能出手,甚至不能反抗,否则……就回不到懵洛身边。
“看着我!”他强抑的厉声显得有些嘶哑:“寒蕊,初末门少主,你可知孤身前来,何以凶险?”
我迎上他的双眸,幽暗深洞,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坠落。如果说初离的双眸让我想起深井,那他的,是枯井,完全干涸黑彻,不露一丝痕迹。上一次与他对视的时候我还没有灵觉,只以“绝底”技能判定他隐藏的深度。而现在,我的知觉与心里的警铃终于同仇敌忾,它们疯狂得向大脑传递同一个信息——快跑,快跑!
可是我不能。我非常清楚他在对我做什么——摄魂。
“空塚。”我抑住心里细微却频繁的战栗:“送我回去,等我回来的时候,我的魂魄可以归你。”
他一愣,竟然放声长笑:“你以为那异世,乃是说去便去说回便回?在下可助姑娘一臂之力,但……在下亦需姑娘一助。若是姑娘愿意,便留下半撇神魂当是抵押,可好?”
呃……我很没出息得……愣住了:“神魂也可以一半一半来么?会不会神志不清?”
“在下可保姑娘清醒健全,如何?”他深洞的双眸又凑近我的眼,“如何?”
我感觉神思顿然受制,四周的空气似乎被抽尽,充满逼仄的压迫感。我不由自主得,完全脱离我的控制之外得……点了点头。
“蕊儿!!”听到呼声的同时,我的心顿时恢复清朗,受缚的神思也得到解脱。我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倏地窜入,凭空一挥手臂,将空塚推离我的眼前。
寒末与空塚面向而立,中间隔着那枚水晶球。
而我的身边,早已被层层温润醇厚的结界包围——是初离。
“你怎么回事?”她站在我的眼前,她的眼中不是担心,不是心痛,不是不解,而是因这一切而聚集的愤怒。她深井般的双眸如沸腾一般,翻滚着难以催定的怒气。而她的语调却是不愠不火,平静得近乎冷淡:“遇到困难不求助于我,却一个人来找那个魔鬼。你到底在想什么?”
“蕊儿,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被他湮灭?”她汹涌的双眸终于按不住井底深处喷薄的恐惧,“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成家人?!”
我的心又是一坠——“炼羽,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一点就要被处死?”
原来我,心心念念所渴求的守护,早已浸润在懵洛每一次的震怒中。原来,看到自己爱的人以身涉险,第一时间的眼神……就是愤怒。
“妈妈……”我无力得倒向她的怀中:“妈妈……求求你,送我回去……送我回去!我要救他,要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