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0月17日 12:12
屑。
————燕京,同岵小巷。
“无刃也来了?”白泷面无表情的摩着白隼的脑袋,似在问它,又似自语“他来做什么?难道……”——找她?
她顿声,俯望下方及远处花园里突然多出的脑袋。许许多多的脑袋,全是她不认识的面孔。
因白泷一直放肆妄为的行径举止,颐养天年的太后及太妃终于在华妃董氏的哭诉下,走出了那座多年不出的深宫,然而等待她们的,却是这一幕曾几何时,仍叫如今的她们记忆犹新的情景。
女子的容貌,一如当年冠绝燕国独艳后宫;女子的白衣,一如当日吸引无数的眼球;女子的行为,一如当时叫人为之心惊……
鹰隼,一模一样的灰白颜色,一模一样的体形。女子独特的趣味叫后宫佳丽纷纷效仿,然而却气馁始终无人坚持。
女子的发,早已不是当年的黑,黑的似洗过千年的墨池,又如上等的绸缎,滑而不腻。如今的它,冷酷且陌生,却更加潇洒飘逸。不再是当年那样肯受世俗禁制,它终于挣脱了一切,带着皎洁的光,如王者一般震撼重现。
望着楼阁之颠的女子,燕国国君近乎疯狂的,挣开封锁了多年的思念的网。他最终没能忍住,喊出了忍藏多年的呼唤。他猜,定是她的魂魄归来了。而他又想,其实她从未死去,从未离开,她一直都在,只是现在才算回来。
那只隼,就是那只隼,他还记得,顶上有一截灰黑的毛发。是她最爱的养宠,宠到偶尔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那是他曾为此而吃醋大怒了三日的白隼。
“芙葵!!!———”
正十分不解底下为何围满了卫兵的白泷,适时听见了皇帝的呼唤,而那人确实正朝她的方向跑来,不过那人口中所喊的人名,喊的是谁?
“白泷!白泷!!”又一道声音,像要撕裂了风拼命传来。
白泷回神,迅速跃下,只一会儿便立在太子面前。
“白泷,白泷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年昱霄喘着气,急忙扯着她的袖子不肯松开。
白泷揉着他的脑袋,想了又想不知该说什么。猛然间,她抬起忽然降了温度的面孔,冷厉的凝视前方站定的一群陌生人。而那些人,一个不落的,对她不曾逗留的目光,竟悚的差点窒了气息。只见个个苍白着脸,难以克制的颤了又颤顿时发寒的躯体。其间,一股带着威胁的煞气当头笼罩,将某些有意发难的念头,登时杀个片甲不留。
“……白泷”
白泷看太子眼露伤情,她看似平静的抱着他,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最终,在嘈言嘈语的烦扰下,白泷郑重又仔细地摘下颈上戴了多年的红绳,将一枚饰物挂在太子的颈上。细心望去,可见绳端坠下的乃是一枚铜钱大小的绣囊!许是因为已佩戴多年,绣囊有些褶旧。
这边,二人未见皇帝的眼中渐渐露出某种称之为惊骇的情绪。太子只是讶异,他珍惜的摸着那枚尚有女子体温的香囊,忘记了眼中尚在滚动的泪花。
白泷深深的凝望,似要将太子的模样铭记于心,看似无情的眼中却透露出一丝从未有过的怅然。摩挲着饰物,似也要将绣囊表面的图纹浸入脑海,载入并不完全的记忆中。“听无刃说,这是白泷的娘亲……留给白泷唯一的遗物,保平安。我……苏醒的时候,身上只戴了这么一件饰物,虽然看着不值钱,但你必须好好保管,等白泷回来再找你要,好吗?”
年昱霄咬着已有牙印的下唇,睁大了叫水光浸湿的双眼,端详那枚绣囊的花纹,形似是一朵锦葵。
“我会好好保管,等你回来。但你必须快点,不然我可把它卖了……”
见他终于微笑,白泷瞧着瞧着,亦轻轻的眯起眼,竟察觉眼里也有了些恼人的湿意。
她无声的松开怀抱,留恋的再望一眼,转身吹出一道悠长嘹亮的哨声,招来那只等候多时的白隼。
女子转身的那刹,卷来的风似也对她作出了最后的挽留。拨开几片鹰儿翱翔时散落的白羽,踩着无数阳光,于半空划出一弧银亮的倩影。决绝的心似已不再眷恋红尘俗事,洒脱地不带走一丝云彩,挥袖离去。
离去的人未见,底下早已乱作一团。
皇帝滞然,丢了魂一般伸出双臂抓着那道根本抓不住的背影。任是宫奴侍卫如何搀扶保护,均是跌跌撞撞摔了一路。
太后哀叹着回望一旁低泣的无法克制的太妃,继又遥望苍穹,目送那名早已不是当年人的女子,无声的闭目合什,口中念佛。
一群赶来找茬看热闹的妃嫔无不僵峙,她们无神的望天,又诧异地看向那位平日严肃地不苟言笑,但此刻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君王,还有那二位神色不同往日的太后及太妃。于是各人的面上,渐渐沉寂的再无颜色。
而只有怀抱着白兔的太子,趁着忙乱之时悄悄退去了身影。回看夕阳,低头专注于回宫的小路上。抬手,温热的掌心捂的却是那件贴心的宝贝。
会回来吧?
一定会回来的,等等,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