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人没说话，端起茶碗，轻轻吹着漂在水面上的茶叶沫，喝了一口缓缓的放下，说：“欢儿，娘老了，很多事，曾经看不透，可是现在，也得放下了。娘不想看你再这样下去，想替你寻一个知心知意能懂得体贴你的妻子。”

莫寻欢不无嘲讽的问：“有吗？”一个个都是虚伪的脸孔，否则他何至于拖到今天？难道他不渴求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红颜知己？只可惜放眼天下，竟然一个皆无。

莫夫人深沉的看着儿子，说：“你和你爹，有事瞒我，这一瞒，就瞒了不只两三年。”

莫寻欢的眉跳了一下，镇定的表情让人看不出端倪。他淡淡的说：“娘你想太多了。”

莫夫人叹一声，说：“娘知道，人生难得糊涂，都明白了，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你不想娶，那么，就算替娘，娶一个可以说话可以做伴可以解闷的人如何？”

莫寻欢挑了挑眉，终是捺下了性子，问：“言笑若吗？”

莫夫人并没点头，只说：“新菊也是个好孩子，可是她家境贫寒，未免眼界太浅。林二小姐出身官宦，骄纵任性。林大小姐倒是个脾性都出挑的，可是……”终究轻佻了些。

莫寻欢忍不住笑，说：“娘你如何断定？”

莫夫人沉吟一下，看着莫寻欢，说：“那日，进孟、林小姐房的并不是你。”知子莫若母。

莫寻欢嘲弄的问：“娘你也是大家夫人，怎么就会想出这样刁钻的主意来？”对于那两个女子，他并不歉疚，亦不怜惜，只是怀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莫夫人面色讪讪的，却找了理由捍卫自己的立场：“非常时期，才能考验非常性格。”

莫寻欢不置可否，说：“不错，我没去她们的房间。”所有的事情都太无聊了。他问问，只想知道这主意是谁替莫夫人出的。

莫夫人却问道：“那言小姐呢？她不骄不躁，不喊不闹，倒不像是吃了亏的样子……你进了她的房间，对吧？可见她为人大方镇定，将来定能招人喜欢。”

莫寻欢微眯起眼，看着远处，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莫夫人便不追究问，只等着他的回答。

终于，莫寻欢道：“是。”他承认他进了她的房，至于她招人喜欢么？他理不清。

她是个心机多的，曾经很反感，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比娶一个单纯的遇事就傻傻的落泪手足无措的女子好的多。

最起码，言笑若能对付得住柳如眉。相信她就算看清了莫府华丽外衣上爬满了跳蚤，也不会吓得尖叫以至于昏倒吧。

不管她品性如何，至少嫁过来，不会拖他后腿。他不指望谁来帮他，可他讨厌娶一株柔弱只会缠人的藤。

而且，娘说的对。他不为自己，就当为娘娶吧。既然她寂寞，想要找个说话的伴，那就让她找个她喜欢的。

莫夫人见莫寻欢终于点了头开了金口，喜不自胜，不在追问，便说：“好，你同意了，娘这就跟你爹商量，吩咐人去办。”竟没心思追究何以儿子这么快就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