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4月26日 14:05
楼下终踌躇不定。神色亦恍惚。姥爷见之,怕是有决定了。只唤她坐在身边又抚摸她的青发道,影儿啊,对事别太负担,不能解决的,找一件事做把多余的思想用在行动上便不会那么缠绕神经了。若是能解决的,别纠结了自己。干脆点。找着直接了断的根切下。重要的是放下,自在。过后便就沉淀了。知道吗。
深夜,子影躺在床上。已不是犹豫。反是,不知自己是否会再度心痛。而又会发生怎样的事呢。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是期待,还是害怕那一天的到来。想着姥爷的话,于是,她做了一决定。
次日,她走到电话机旁边。打电话给妍,或还是章锦泽的好。却愣住,自己又该说什么。没任何台词。只罢,还是拿起了姥姥的手机,想着还是发信息的好。只简单地道句,非常抱歉,自己已决定在清镇生活下去。
而章锦泽看到信息后并未与妍讲,只是半响回了信息,小影,妍甚想你,且再考虑。
不过几天,妍与章锦泽便出现在她床前。好几天子影已是忧愁难耐,终日无食欲,除了晚上陪姥姥姥爷在后屋纳过一次凉。其余时间大抵在床上昏睡。姥姥姥爷怕是生病了劝着去医院,也只说是想睡,躺着就好。便不再言语。连安儿与洛言好几次过来看她,子影也昏睡着不曾起。章锦泽从姥姥那知道情况后只得告知妍实情。不想妍次日便诉着要过来。彼时两人看着她憔苍的容颜,心里亦是泛起怜涟。妍终忍不住热泪速而抹去,唤她。
子影听得模糊,以是梦幻。她终日的陷在幻觉中,走路亦是轻飘飘,感觉父亲在眼前晃动,伸手却只捞得一薄冷气。梦幻妍拥抱着她,对她说我的女儿,妈妈对不起你。继而又冰冷地凝视着她,推她出怀抱,庄严地站起来不再理会她。总想着妍说自己快让她崩溃,却又在茶馆说过的可陪她一起回清镇。子影已然分不清真假,时岁癫涌。但夜晚和姥姥姥爷在后屋纳凉自己又相当清醒。老人家亦拿她没办法。自知与女儿有关,只得告知妍与章锦泽。
只奈,妍的痛心,却无以淋漓。看着子影的羸弱模样,章锦泽亦觉得是心病。无从解开,便郁积起来。大以只有妍能散解。便劝她好好与小影谈谈,自己下去陪陪老人家。临走唤了声小影,摸了摸她温顺的发。
子影感知到章锦泽的言语及身影。却也只是幻听与幻觉。她对这部分的情感已丧失了分辨能力。只是妍越发幅度的的恸哭声让她逐渐放开了眼。她想伸手抚摸下妍的脸颊,却无力挪动。努力着,努力着跌在半空中。妍凉软的手落荒地触到她的手。紧紧握起来,往自己脸上蹭。她失声起来,喋道。小影,你起来看看妈妈…跟妈妈说说话…告诉妈妈你想怎样,妈妈都顺着你…小影请你不要这般折磨自己,小影……妍的哭喊声越发悲悯起来。而子影越发地含糊。不知是否又是梦幻呢。只是不再是幻,又不会是梦,只是她的眼皮竟而睁不开来,意思也一点一点的薄弱弱了。她还听到她在说,在哭。只是像隔了层山,渐而,像隔了一轮世的远。
影儿,小影,子影…
她听到好多唤她的声音,却奈何总也睁不开眼。只是能感觉到有人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好凉的手,却好是酥软。
她做好长好长的梦,一小节一小节连成。像是轨道的火车链条。像是一部部幻灯片闪过。
她又梦到了小时候年轻男子手拿红薯的笑脸,小时候,姥姥在窗前的凝眉,安儿抱着她叫她笑,洛言问她的名字,小痞子般地说谁敢欺负她小爷我灭了谁,还有母亲穿着血红色皮鞋在她眼下落车,然后接她到谖城,再后见到泽叔,她一直贪恋着的他那双抚摸她发丝的手……她在火车上,在洛言的车上,开着窗感知风的速度,就是那样,的速度,真似年轮,真像放电影。唰唰地一闪而过。还有妍的哭声,她好像听见了。妍叫她小影,还叫她与她说说话,说她是妈妈。这些梦好腻。是她踪掘的幻灭。多少年,用最后一丝力量感知到她的温暖。现在一一放映着的是自己了却的一生么,是啊,够长的了。难道自己要死了么……也好,繁华落尽,若再绵续,又恐只剩一褥皮囊,于这染世凉城。
小影儿,你得帮我照顾爸爸妈妈啊,这是我未尽的职责,亦是妍该尽的。小影要坚强地活着。总不想看到姥姥姥爷一想到你便泪流满面。像我,总是能清晰地看到爸妈的苦楚还有沧桑的身影。若你死去,是同样可见的。这是对每一个死者的折磨,却无从摆脱。只得寄托。照片上的小舅舅出现在子影的梦里。他果然有着与妍相似的轮廓。有着妍没的开朗朝气。他的眸清晰邃远,直视着子影的眼。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用眼睛传递。灌输到子影的脑里。
她索然睁眼来,果真看到许多张脸。就有着姥姥的泪眼婆娑的脸。死去亦可见,那么我现在活着?子影张嘴,我还活着?却听到了自己异常的嗄哑的声音。尔后,安儿听后傻愣的流着泪狠狠拍她的脚诉道,去你的当然啦。
呀,你轻点。姥姥诉道。影儿你说楞傻话呢。姥姥姥爷可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姥爷亦是隐忍着憋在一旁。
子影流出一滴泪来。表情却异常木讷。抑或她只是很好地把心疼隐藏起来,在心里开出一大片悲凉的落花。
旁边的洛言,或是有丝干着的水分凝结,眼神略显得迷醉。夹有愤气,心疼。他想她怎会如此,他怎能如此。
她的手颤抖起来,她缓转头,是妍抓紧的手。她红着眼与她对视。章锦泽伴着身边,把手安抚在她们的手上说道。傻瓜,活得好好的。他总是如此心细地反锁掉妍的拘态。
穿白大褂的魁梧男子进门便道,醒了就好,还得惯列检查下。旁若的人便让了道来。子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医院。又是白的被单,白的墙壁,散发着冰冷的气味。大以连桌上的花束都得落满霜泪。它何以能如此怜悯,因为有着与之感同身受的人儿。它似在这凝住成霜束,累以情愫的俗城需惑。
子影吧。郁结于心伤肝。以后要学着自己去调适。给自己一个信念。生活很美好,你还如此年轻,让自己看到。白大褂男子倾注着子影,抚摸她的发丝,含笑道。那是对自己的患者,给于信念的医生。的爱抚。子影却不得以表达。好又怎样,信念又如何。即便痛苦,那也就只是痛苦的事。
何人曾告诉过她,从小这些叫做信念的东西这她生活里繁衍着怎样的美好的幻灭。
她只是不耻着迷恋抚摸,无形中总给予她力量。对于这贪恋的被接受。
好笑的是,男人总爱抚摸女子,而女子总爱抚摸动物。所以男子甘之如饴地做动物。
回家吧。子影吐出了这三个字。房内的人却都诧异着说她身子还很弱得在医院休息两天。可是她已感觉到自己已没事。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有事。所以不再陷入混睡。子影并没想到会造成今天这局面。她只是简单地想混睡掉这恼人的时日。不能回去,她便不再多说。一来她本是干脆的人,说过的话行就行,不行就迁就。没个纠缠。二来实在没余力,不想多言语。便也就合上了眼。
你已在医院昏睡了两天,只要醒了并没事。只是身子太弱,别担心。想吃什么跟她说,便去买。见子影都不言语,也没得机会插上两句,安儿只得在搀着她去洗手间时小心翼翼地轻说。却也聪明地不再多说。子影感觉喉咙紧得很,好久不言语,都发不出声来。偶尔说两句,声音嘶哑得难听亦吓人。她只得对安儿微笑。却似苦笑。
安儿心里涩涩的不愿多瞧,她最受不了子影的皮笑肉不笑,倒不如不笑。看得她好生心疼。自己又不能让她彻底开怀来。徒然地生起闷气,堵着自己难受,便索性停下来,牵着子影的手便也就顺势抱住她道。影,我,你,你别这样。别这样啊。突然声带放了开来。轰轰地哭喊。不要对着我这样笑,我难受,很难受。
子影嘿笑了声。安儿率直放开她,怒道,还笑。继而自己看着她却又大笑起来。夹着晶莹的泪珠可爱至极。子影不禁喷笑出来。带着沙哑的笑腔。旁若的人不知道究竟是怎的。异样的眼神纷纷落在她们身上。像是飘落的扬花。为这安儿的纯粹。走廊另一头的洛言直到被人撞到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前往病房并未看到子影与安儿并慌着出来寻。只见她难得的笑颜,对妹妹安儿更是心存感激。
影,你母亲这几天一直守着你。隔天,在她收拾东西出院时安儿冒出这样的话。
嗯。子影还真不知该怎么回她。临走她瞥了一眼床头的花束,已有了衰焉之态。留有一丝默笑。继而,走出房门。
妍与章锦泽已在楼下等她。洛言帮她打开车门,没得言语。诉不出,至多。从鶼城到清镇谁都没出声,章锦泽只抚了下她的头发。妍与她对视后便也黯淡了下来。安儿灵泛地让子影上前座,这么多年多少是知道一点她家的事,便也留了心。不然坐在他们中间得多难受。顺而又给自己的哥哥搭了一桥。奈何洛言毫无声色的开车,是啊,他又该象征性地说些什么呢。子影只斜靠在窗边,看着旁若擦过的车辆,树木,房子。像是自己缪集的一幻小电影。
待到家时,姥爷姥姥婆着眼倚在门沿边。一下车,姥姥便走了过去紧紧抚着她的手。漫过鹅卵石阶梯搙着她的背碎念着,我的儿啊,都消瘦了一圈。姥姥碎念的范围总是那么刚好,小得能让在场的人都可听到。顿时一片沉寂。姥爷更是快节奏性地吧啦吧啦吐着烟丝。
饭桌上,五人明显的局促。毕竟没有一齐吃过一顿饭。妍大也有好十年没与他们同过桌,心里自是压得很。内疚,落念,堆积着她。章锦泽本是持稳的男子,可是两老人神情默殇,妍又一度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实在感觉窒息。子影倒是平和。感觉没什么能触到她的心了,自从病后。像变了人变了心。本就没什么胃口,她只随意地挑点饭粒入口,几颗,送进嘴,慢慢咀嚼。她没表情,挺直着背脊,一心吃饭。好似生命里这已是很重要的事。
也的确如此,除了能量,何以延续生命。在子影昏睡时段她已深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