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过约定，现在我可以养活自己，再多养一个也可以。我要带他走，立刻，马上。”

“你想让他恨你吗？”

“我想让他靠自己！而不是像我这样，在你的奚落和挑衅中重来一次。他要有本事拿到奖学金，我不会拦着他去英国，但我不会让你替他付学费。我已经把他托付给你太久了，我想是时候，让他回家了。”

“你要接他回去，我不反对，但他读书的事，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这是他的机会，作为姐姐，作为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你难道不应该支持他鼓励他吗？”

“支持鼓励，是要讲资本的，我把话说得再好听，再鼓励他再支持他，等到要付学费的时候我一样是两手空空，难道靠我们姐弟两个一相情愿就可以迈进英国大学了吗？你以为我不想他有出息，不想他出国深造？我能吗？我做得到吗？别跟我说你能供他之类的话，他现在小，不懂事，他不会知道这笔大额资助对他意味着什么？我不想他背着你的债过一辈子，现在他会觉得这是幸运，总有一天，他会觉得这是负担，是压力，你想压得他喘不过气吗？”

“有压力对他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真的吗？”丛珊脱口而出，“你真想让他像我这样吗？”

裴闵非疑惑地看着她。

“别以为我只从你这里感受到了压力，你给我的压力，我根本没放在眼里。爸爸死了，方家变得一无所有，丛林现在承受的压力，你是想象不到的，这种压力，不是出国读个博士回来就能解决的，他活着不是为了他自己，这一点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去英国，除了可以帮他宣泄情绪帮他转移目光帮他逃避事实，什么都帮不了他。”

“你为什么不能往好处想？你不觉得你所谓的这些压力都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吗？你怎么能把你自己承受过，或者正在承受的压力生搬硬套到丛林身上呢？你以为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你以为他出国是在逃避事实，你以为你父亲的死和我的帮助只会给他带去负面的影响，这些都是你想的你说的，可事实未必就是这样？你不要把你的主观臆断强加给别人，包括丛林包括我，也许你在压力面前感觉受到了伤害，但你不能因此推断丛林也会受到伤害。我也很关心他，如果这件事真的对他是百害而无一利，我会比你更快更坚决地阻止他，我之所以支持他，是因为我相信这是他的机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他的机会。”

“机会，机会，机会！难道这就不是你想的你说的，难道你的话都是公理正义，我的话就是胡乱揣测？你才跟他相处了多久？你以为你比我更了解他吗？”

“我认为是！”裴闵非不客气地，“你知不知道，在他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他想到第一个要告知的人是我而不是你，如果不是我劝他他根本不会来见你，如果你真是个了解他的姐姐，你真是个努力尝试去了解他的姐姐，他不会有这样亲疏有别的反应！你还敢说了解，你只是把他简单地想象成了另外一个你！可即便是你，你不是也在进步吗，不是也正在慢慢地找回自己吗，难道丛林就只能在困难中被打垮而不能在困难中成长吗？”裴闵非话锋一转，“还是因为有我的介入，才让你本能地反对这件事？”

丛珊本来听得没了声响，被他最后这么一说，又怒起来，“你以为我会因为你而对丛林的事做出错误的判断吗？也许你对我是有影响，但在丛林的事情上，你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你对他的支持是无法支撑他所面对的压力的。”

“你又在胡思乱想？”裴闵非觉得她已经钻进死胡同了，“不要以为承受压力是多么稀罕的事情，更不要以为承受你爸爸的压力就会变得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裴闵非，同样背负着一个家族企业的盛衰，背负着爸爸的期望和家庭的依靠，不同的是我成功了而你却失败了。你跟我谈压力，不觉得有点班门弄斧吗？”

“我跟你是不一样的！”丛珊突然鄙夷地看着他，“你是靠老婆起家的。”

裴闵非怔住，之前的霸气似乎瞬间消散。

“不要拿你的成功来做例子，我们跟你是不一样的！”丛珊说完，抓起包站起身，“我明天就来接丛林，希望你不要阻拦。”

“那留学的事呢？”裴闵非叫住她。

丛珊哽咽了下，“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