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7月08日 08:29
权,就得装什么也看不见让你爱怎么错就怎么错,是不是?那不真成那什么了?昨天还哭着喊着说不想给别人议论,现在又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谁都能说谁都能骂,就你动不得,就得护着你宠着你,那这跟施舍你有什么不同啊?”
“我做了什么呀我就要你护要你宠?”丛珊不服气,“除了过分地相信你,我什么都没做错!”
“你看看你的衣服!”裴闵非的嗓门比她还大,“一个上市公司的高级白领,穿成这样在街上走,你还嫌不够丢人啊!”
“要不是你,我会去挤那该死的公交车吗?”丛珊委屈极了。
“谁让你挤公交车了?打的不会啊?”
“我这月就剩几百块钱了,你又不肯预支薪水,我拿什么打的啊?”
“你不知道回来报帐吗?你干的是公事还是私事自己不清楚啊?该讲究的时候不讲究,不该那么讲究的时候瞎讲究!你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跟幼儿园出来的孩子一样,一点独立判断的能力都没有?”
“我还要判断力干什么?有你这样的老板在,什么判断都帮我下了。”丛珊白了他一眼。
“收起你那种自以为是的腔调,”裴闵非继续打击她,“不要以为抱着一张高学历的文凭就百试百灵,所有人就得给你让道铺路。就你这初出茅庐的新手,连人家在外打工的高中生都不如。好好回去反省反省吧!”裴闵非扬长而去,留下会议室的两扇门在那儿来回晃荡。
丛珊歪歪嘴,从桌上抄起一份文件朝裴闵非离开的方向砸去,咚的一声撞在门上,落在地上,“裴闵非,我恨你!”
——
丛珊拖着沉甸甸的步子走到办公室门口。她和裴闵非用一间办公室,不过却是跟总统套房一样,她在外间,裴闵非在里间,双层的磨沙玻璃把两人的私人空间隔开。
骂也骂了,东西也摔了,该消火了。丛珊推门进去,裴闵非正从卫生间里出来,丛珊好象还听见了马桶冲水的声音。猛地见到他,之前骂他的话在丛珊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开口,两片嘴唇上粘了糨糊似的,似开似合。
“气消啦?”裴闵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倒是温柔了不少。“那干活儿吧,晚上等着见客户呢。”
“晚上?”丛珊起了个大早,还以为晚上能消停会儿呢。
“怎么了?有安排?”
“没有。”丛珊赶紧说。
“桌上的文件你看下,晚上替我去见客户。”
“替你去?”丛珊惊讶,“你自己不去呀?”
“我另外有事儿,你替我去吧。”裴闵非说完,回头进里间去。
丛珊坐下,拿起文件,全英文的。虽然英文很棒,但看起来还是头疼。大约花了半个小时,丛珊把文件搞清楚了,正准备喝咖啡休息会儿,裴闵非的声音突然冒出来,“这儿落了一份。”一份厚薄差不多的文件拍在她眼前,中文的,是那份文件的翻译版。
“你——”丛珊回头,裴闵非已经不见了,只有玻璃门还在微微轻晃。
这一次,裴闵非给了丛珊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买船。也许是公司目前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饱和期,虽然利润相当客观但提升的空间很小,裴闵非是有野心的人,他不会满足现状。公司打算发展船运,并不让她意外,但要让她代表裴闵非去买第一条属于公司的船,她不敢。
“你真的不去?”丛珊最后向他确认。
“我真去不了。”裴闵非无辜地,“你替我去吧,啊?”裴闵非这时突然换了个人似地,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怀疑归怀疑,丛珊还是去了五晨饭庄,等在包厢里。桌子很大,丛珊想象着自己被十来个人围住灌酒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地打寒颤。她也爱喝酒,但那是跟朋友,心甘情愿的醉,而且可以不计后果。醉了,便睡一觉,或者吐一场,梦醒了,除了略微头疼,就什么都不剩了。等第二天,还可以从头再来一遍,那叫潇洒。可现在,她替别人来应这桌酒,输了,便是一条船的价格,还有裴闵非的白眼和嘲讽。赢,呵呵,几乎没有可能。丛珊知道自己的酒量,她就是喜欢喝,但不擅长,喝不到一瓶红酒就得晕,搁在生意场上,这是倒数的。
丛珊心里打着鼓,拿筷子敲着锅碗瓢盆数时间。十分钟,半小时,一小时。对方还没来人。丛珊心里暖起来,有了期盼,那些人,不来了吧?
嘎吱,门开了。丛珊紧张起来,立刻站起身,肌肉绷紧像要上战场似的。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为一次应酬而手足无措,当初在英国校园里的侃侃而谈居然浑然找不到一丝留痕。三年而已,很多东西都在退化,这让她害怕。
服务员探进头来,“小姐,可以点菜了吗?”
“再等等。”丛珊松了口气,瘫倒在椅子上,不知是身体顶不住,还是脑筋吃不消了。自己是老了吗?不,是锈了,倦了。
快两个钟头了,丛珊对着手机发呆。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催催,好歹问问还来不来,什么时候来?可要是对方已经忘了这茬儿,自己再给他勾起来,那不是自讨苦吃吗?丛珊犹豫着,想起裴闵非之前的训斥,难道自己就是个木头人,不会打电话问一问,难道这电话只能接进不能打出?丛珊下意识地一打颤,赶紧拨电话。
嘟嘟的声音不断,电话没人接。丛珊从心里高兴,终于找到撤退的理由了。她退了包厢,忐忑不安地穿过酒店大堂,走出大门。终于结束了,丛珊心情不错。这时,她的目光落定在酒店前的一辆车上。裴闵非的车?丛珊的心里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她敏感地四周看看,没有裴闵非的影子。丛珊鼓起勇气,静静地掏出手机,静静地等了十来分钟,没人找她。看来,不是他了,否则自己的手机还能这么安生?丛珊深深地吸一口没有烟酒混杂的新鲜空气,露出被解放的微笑。
还是在五晨饭庄,还是那间装修豪华的包厢,裴闵非坐在那儿,看文件。
“您算得真准,刚才那位客人刚刚退的包厢。”服务员说。
“我倒是希望她不退订,”裴闵非自言自语地,“你刚才一直在包厢外守着吗?”
“是的。”
“刚才那位客人一直呆在包厢里没出去过?”
“这——”服务员不敢随便回答
“我随便问问而已。”裴闵非说着,拿出一张百元钞。
“哦,她没出去过,打了一个电话,但好像没人接,还有,她老是不停地看表。”服务员突然能说会道起来。
“她等的人没来,那她一定很着急了。”
“我觉得不太像,她不太像是在等人,倒像是在等时间。”服务员说着,看裴闵非的脸色沉下去,“不过我也是猜猜的。”
“你猜得很准,”裴闵非把文件拍在桌子上,“可以了,你出去吧。”服务员走出去,裴闵非用手搓搓脸,他是如愿的,丛珊果然像他预料的那样,但他也是失望的,丛珊并没有像他期望的那样。其实,他约了客户9点,以客户的名义订了包厢,却又故意告诉丛珊约的是7点,还以丛珊的名义订了同一间包厢。他不想把自己的故弄玄虚理解得过于复杂,这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从结果来看,它是成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