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惊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她看看周围，喧闹如同隔音墙般围在她们身边。她拉起付琢言走到一边，“你在说什么啊，为什么要退出？这个机会很难得的。”

“我不管，我要退出，或者，换一套首饰参加拍卖。”付琢言说得很干脆。

“日月星辰是你最好的设计，我想不到有任何理由需要更改。”付莞言在工作上，是没有人情可讲的。

“日月星辰我不会卖的。”

“那就不要设计它出来！”付莞言直接地，“就算不参加拍卖，日月星辰最后还是要放进柜台任人挑选，可能是个高级的柜台，可能有个高级的客人，但它说到底就是件商品，珠宝行的珠宝不是美术学院的收藏，没有不卖这个说法。就算有，那也是客人说的话，谁买了谁有资格说不再卖，但我们，我们就是为了卖它而设计它，这就是商业规则。”

原来是这样，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自己想错了。姐姐说得对，这是商品，设计出来就是要卖给人的。

付琢言抬头，“我买。”她从包里拿出一叠支票，“我现在就买，多少钱由你决定。”

“付琢言你在说什么啊？”付莞言生气地，“现在不是慈善拍卖，是商业拍卖，你是设计师，是卖家，如果你出钱买了自己的作品，你的职业水准就会受到置疑，公司的信誉也会受到置疑。我不会让你拿公司的利益来玩的。日月星辰，必须参加拍卖，我已经决定了。”付莞言转身离开。她不是铁石心肠，但她有自己的原则。

拍卖开始了，刺激与竞争的味道充斥着整个会场，一个高雅的战场。

付琢言呆呆地挪步到姐姐身边，坐下，面无表情地，心里想着事。

她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错在不该跟生财工具发生感情。苦果，只能独自尝了。

“最后要拍卖的，是付琢言小姐设计的日月星辰，底价1500万，每次叫价100万，现在开始。”

1500万？付琢言失笑。在她设计它们的时候，似乎从未考虑过价钱的问题。这个价格，让她有些意外。价格很高，高得让她有些受宠若惊，却又似乎根本没有分量。

叫价开始，一路从1600万叫到3200万，已经破记录了。作为珠宝设计师，亲自设计的珠宝被拍到这个加码，应该是一生无憾了。然而，付琢言却越来越反感那此起彼伏的叫喊，她感觉自己就像在出卖感情一样。

“3200万一次，3200万两次。”司仪大叫着，似乎没有人再加价了。

“3500万！”就在司仪要落锤的同时，响亮的叫喊从会场底端传来。

付琢言心中一震，刷地回头。是他！震撼中，付琢言的神魂有些出离肉体。方韶其笑眯眯看着她，开始往台前走。

“现在方先生叫3500万，有没有再加价的？3500万一次，3500万两次，3500万三次，成交！”

掌声响起，付琢言终于可以回魂，此时，方韶其已经站在她面前了。付琢言笑了，开心的，感动的，幸福的，久违的。掌声中，他们彼此拥抱。泪与笑，同时间绽放。

没有人说什么，3500万换来的拥抱，在很多人眼里，是商业礼仪，是兴奋之余，是宣传作秀，什么都可以是，就是不可以认真。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3500加四个0，除了是一个数字之外，什么都不是。日月星辰对于他们，是无价。

付莞言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别找了，他还在开会呢。”龙昭天走过来。

“那韶其怎么……”付莞言看到龙昭天冲她计眉弄眼，“哦，原来是你通知他的。”

“SORRY，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谈话的。”龙昭天笑笑，“现在不是很好，既不影响你们公司的形象，又能让你妹妹开心。”

“啊，你们才见过两次面而已，你好象很关心她。”付莞言笑得古怪。

“别乱想啊。”龙昭天笑着。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付莞言的声调开始上扬。

“我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ITISNOTTRUE。”

付莞言抿着嘴笑笑，不反驳他。

大厦的天台上，宁静的蓝色铺洒下来，两个晃动的人影叠交着在风中摩挲。方韶其打开盒子，一整套日月星辰暴露在星月交辉的夜色中，很美。付琢言的鼻子酸酸的，却似乎差点什么，眼泪始终无法滴落。她静静地，出神地望着盒子里。

“在看什么？”方韶其问她。

“你觉不觉得昨夜星辰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那是当然。”

“啊？”

“昨夜星辰又怎么能有今夜美呢。”方韶其拿起那枚戒指，单膝跪下，“琢言，你愿意嫁给我吗？”

付琢言怔住。居然，终于，眼泪掉下来，擦亮星辰的美丽。

“我知道原因了，”她突然微笑，迷蒙的泪眼望着戒指，“昨夜星辰，今夜最美。”

昨夜星辰下，情溢于言表，今夜星辰下，爱无处可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