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6月28日 10:05
提,只是……”觉出末子略显凌乱的律动,她勾了勾嘴角,语中却满载委屈:“离儿一想起你曾与她经历那近百年的光景,你与她所有的往昔长过离儿的一生,心中便难受起来。离儿这样辛苦才与老公在一起,怎奈……却偏偏又时日无多,离儿真是……不甘呢。”
“离儿……”末子长叹一息,将初离紧紧揽于怀中。良久,似是下了决心一般,他将她缓缓推开几分,深深凝向她的双眼中满是决然:“离儿。当初,你……为何嫁予清藴?”
初离一怔——他从未问及当初之事,甚至不愿提起往昔。她心知那些过往便是他于湮衍魂中埋下的第一缕痛楚心念,而他一直惧怕着再度揭开那旧伤。现下,却是如此郑重得……直直道出最深的困惑。
“离儿。”末子抬手按上初离的双肩,双眼毫不移转:“告诉我。曾经发生何事?你为何离开我,又是为何……离开他?”
“那是……”初离神思轻转,忽的觉出湮衍坛中一阵躁动——不!湮衍之炎仍存留着末子的心魂,若非自然回得本体,强行灌入往昔记忆,只会挑起湮衍的反噬,轻则……永失那一抹神魂,再无法完整,更是会影响了死后的轮回。而重则……若他体内所换留而来属于湮衍的魂魄受了感应,与湮衍主体共鸣共存,便可让他失了生魂。况且……他为自己的离开憎恨了这样久,生生扭转成灭绝人性之人,若是这样便让他知晓他步步皆错,又该如何承受?
“为何?”末子见初离神色复杂,似是无从开口,急急催道:“离儿,告诉我!我信你,不愿再终日惧怕……离儿……若是这样,或许可将我的神魂引退而出,即便湮衍复生,你我亦可一同受死,难道非你所愿?”
初离闻言,心中又是一阵悸动——他这样问,是为收回心魂?可若是……不!这样危险的后果,怎能去赌?!
“那是因……”初离心意已定,回转神思讪讪笑起:“当初离儿并不知前烨便是清藴啊,离儿只知,他待我极好。”她语调轻松,一一悉数过秦前烨的用心:“他自幼便待我有心,常常逗我笑,赠我小礼,更是为了接近我,不惜艰辛学了灵术……”说着,眼前似是浮现那每一抬眼便能见得的呵护,心中竟是有些酸涩的愧意,她抬眼瞥向末子,他的神色却是愈发凝重,眼中几是扬起怒意。
“说下去。”末子的语声冷冷响起。
初离一惊——虽是不愿道出事实令他心怀愧疚,却也绝非刻意气他啊!见末子一脸肃然,不由得颤了颤续道:“那时他向离儿提亲……离儿受了感动,便……应了。”她的语声渐渐低下,细弱蚊蝇。
末子面色冷凝,蹙了蹙眉按下心中酸痛,分明已是不愿再听,早知如此更是不该去问,偏偏却又止不住念头:“那又为何离他而去?”
“只因……”初离撇开他的双眼,“离儿得知他便是清藴啊!离儿怎能与凛野的挚友同榻同眠?”
末子终是止住了心中探究,他垂下双眼深深凝向眼前面露仓惶的女子,双眸中汹涌的热切一分一分沉入潭底,分明知她撒谎,却仍是……不愿揭穿。他轻叹一息,复又将她揽入怀中——只这样便可,那些不可告人的痛楚,便由湮衍保管罢,直至某一日,于这世间……一同毁去。
一招之失,初离心头懊丧万分。本想让末子觉出眼前的幸福来之不易,改变灭世初衷。不想——他竟是直指那最尖锐的疑惑,令她不得已寻了借口慌忙搪塞。只这样一来,他心中对往昔的忌惮似是更甚一筹,唤醒湮衍之事更是无从回转。
转眼已是正月十二,过了十五,这年便算是过了。年间停止接雇,让初离与末子二人几是与世隔绝一般朝夕相处了这十几日光景。余下三日空闲,初离忽的想起些重要的事来。
“老公,克制绝蛊的方子由何人保管?”趁着末子看似心绪不错,初离将那日剑灵所言道出:“离儿听说有个法子可解绝蛊,由中蛊之人服下药材,自身浸入血池一同炼制,没约一刻的时辰,便可解蛊。”
末子神思轻转:“这法子……怎如此凶险?离儿由何处听来?”
初离不知如何解释,瞥一眼腰间的血玉剑,觉出他仍是不愿露面,只得讪讪笑道:“可不正是市井传言……总之现下尚未寻得别的法子,试试也可。”
末子略带审视得凝向初离片刻,心中有些憋闷——又是谎言,她何时才愿真诚以待?
“方子由……年保管,我去寻她要来。”末子置下冷言,转身出了门去。
初离凝向末子的背影,轻叹一息:“小红,这可就怨你了。”随即同是出门去向西座。
待初离将解蛊之法告知玉儿,只见她面色略显苍白,眼中却是闪出期许的光来:“玉儿愿献身一试,若是得成,兴许可帮助其余师兄弟呢。”
“可这法子凶险,稍有不慎……”初离面露忧色:“或许,仅以药物克制也可……”
“大师姐……玉儿并非一心离门,只是……想要恢复自由之身。”少女忽的伏地而下:“望大师姐成全。”
初离急急将她扶起,轻叹一息道:“玉儿,即便你无所求,我亦是会寻出法子为你们解蛊,只是……你心意可定?解蛊一事已然如此凶险,而你要寻之人,更是……分明是难于常人之路……”
“玉儿心意已决,大师姐……玉儿何时入血池?”
初离一怔,眼前的少女,俨然已有周全的心智,全然可主掌自身所愿,“玉儿莫急,待年后我与师父由皇城内借了书典,看看可有别的法子再议。”
茉年未料末子竟是亲自踏访,一时心绪激越,斟了杯茶竟是洒出一半。
“末……”她按下心中凌乱的律动,凝向眼前那深爱的面容,他已然许久……未曾正眼看过自己。
末子冷凝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淡淡道:“三门主,克制蛊毒的方子可在此?”
茉年神思一滞——他唤自己……三门主。她轻叹一息,回转眼神道:“在,门主若是需要,我这就取来。”
末子点了点头,未置一词。待茉年取出那薄薄一册,接过手粗略翻阅一番,正要发问,茉年已然开口:“每一蛊虫饲养时皆有不同,散出的蛊毒亦是有别。这一本,便是成对相克的对应药册。”她握起书册一角,缓缓翻起解释:“我已为每一组对应编了号数,在书册最后,便是门中弟子所中之蛊的相应毒性。末……”她忽的抬眼,复又急急移转眼神,轻笑一声道:“门主若要翻阅何人,对照便可。若是不明,属下……愿解其详。日后若另有入门师弟妹需得种蛊,切莫忘了记录在上。”
“年……”末子轻叹一息止住了茉年的语声,他抬眼凝向那只因一声昵称而紧收轻颤的双眸:“我只借用而已,用罢,仍由你保管。”
茉年扯了扯嘴角,眼中略带苦涩:“末……与离儿,可好?”
“嗯。”末子点了点头,茉年却是由他眼中觉出些许异样,不似年夜所见那般谈及便是雀跃的模样。
“末,发生何事?”茉年抬手抚上末子的右肩轻按入座,“若有误解,切莫放在心里。”
末子神思一滞,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得侧了侧身子避开茉年的手,抬眼道:“我与离儿,很好。”
正欲离开,却传来小途禀报:“三门主……”他急急立于门外,抬眼见了末子,眼中一惊,伏跪叩道:“门主……徒儿不知门主在此……”
“起来吧。”末子打断道:“何时这样着急?”
“回门主,灭世殿外……来了一群官差,说要见门主。徒儿见门主与二门主皆是不在房内,才寻了三门主……”
末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我这就去,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