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剥夺她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的权利。”

班长实在忍不住讽刺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东，我来只想告诉你两件事。”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见面那天你很慌张，相识20多年第一次看到那个样子的你。”

沉吟半晌，东问道：“第二件？”

她又竖起一根手指。

“第二件，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人的生活，是炼狱，而你却见死不救，她宁可把自己卖了换钱都不跟你借一分，就为了不给你添一丝一毫的麻烦，东，面对她你就没有一丝丝的动容，哪怕是不忍？”

脚步声离去，空旷屋子里又只剩东一个人，想起身，站起来晃了晃一个踉跄跌坐回沙发上，目光落在电话屏幕上，漆黑一片。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脑海回荡。

“宁愿把自己卖了换钱都不肯跟你借一分。”

“无论你是谁都没关系，叫什么都无所谓，长成什么样子都可以，我对你的感情跟长相一点都没有关系啊！”

“别这样东，别陷进去，不给我喂食我会饿死的，你不会看着我死的对不对？”

“不要厌倦我了就丢掉好不好？”

“不，我会骗你永生永世！”

茶几上有一张伦临走前放在那里的纸，上面写着手术失败，急性脑出血抢救无效。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温柔过，只有残忍和无情。当医生将情况说出来的刹那，娜娜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包括存在的意义。安慰的话也好、关怀的话也好，全都听不见，世界变得模糊不清，什么都传不进去。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她只知道以前自己要乖乖的，听爸爸的话，不让爸爸操心不让爸爸担心，偷偷爱着东。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当从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死亡的念头超越了一切。此时此刻的死亡不再那么的可怕，而是一种解脱，当娜娜自己硬是拔掉营养剂的针头看着血液一点点渗出，身体和肌肤都毫无知觉。

医院的后院里长着茂密树林，为了给病人以更好的环境养病，没人知道她会在哪，独自一个人。正午阳光让已经哭的太多的娜娜眼睛很痛，别人都知道她经常自己一个人呆着，殊不知以前是为了偷偷给东发信息。

从来就不寂寞，因为有东；从来也不孤独，因为有东。

她从他哪里获得了太多的勇气和鼓励，会不经意的叫她宝贝儿，会很霸道的不许她跟别的男生来往，会在她不开心的时候宽慰。

她依赖着他，存活着。

“对不起东，”已经哭肿的眼睛还在往外渗泪水，“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做不到你所期盼的那样了。”

没有了东，没有了父亲，没有了依存的载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她自己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