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06月06日 15:25
用衣襟抹尽她的泪花,声声润玉。
她果真不再动弹,抬首望着这少年,似有些迷惘。街上烟火,皆入她眼,却是一片浑浊,他却难得在那瞬,瞧见了一丝清明。
“阿姐在这,阿姐在这。”莲殇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阿九感到脸上有一滴冷冷的水落在她眸上,模糊了她的眼。而后越来越多,纷纷落在她面上,是雨。
羽轩却真切看到,那滴水,是莲殇的泪。
外面下起了雨,纷纷而下,烟雾缭绕,他唤她们进车,而后驾马飞驰。才走了一会,他感到衣袖被人揪住,侧身却看到阿九抓着他的衣袖,嘴里念着什么。风吹散了她的言语,迷乱了他的眼。他似听清了,也没听清,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莲殇慌忙支着一把红艳的油纸伞,遮挡着他们已被雨水浸湿的身躯,却是自己满身浸湿,繁复的华衣更是行动不便,扑到了他背上,马儿受了惊吓,停下蹄来,将阿九甩了出去。
她跳下马车,将阿九抱在怀中,此时的阿九早已瑟瑟发抖,额头鲜血直流。而莲殇瘦弱的身躯,硬是不让羽轩抱着阿九,径直上了马车。
“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终于回了府中,她又抱着阿九到自己厢房内,叫来了府中的太医,为阿九止血,她望着他们一针一针扎在阿九身上,看着心中刺痛,一次次帮着替换着被血水浸湿的巾布。
直到太医止住叹息,她才松了一口气。她望着他们将针从阿九身上一根根拔下,每一声都如利刃划过她的心。她听到了一声温润的叹息。
“怕是夫人太着急了,竟忘了羽轩是世医。”她转身,撞进眸中的是他哀愁的面容。
她微微一愣,继而怒斥。
“你一路未曾告之,我竟也忘了。”
“若不是你想要阿九”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感到眼前一片眩晕,昏昏沉沉倒在了地上。
“你倒是抱她得紧,我哪有机会近身。”他又叹息,抱着倒下的莲殇到自己厢中,替她医治。却瞧见,立于自己门外的子桑。
满身雨水,笑得云淡风轻,一双眼眸,让人置身冰窖,却又深如潭水。
这是一双在九岁孩童身上的眼眸。
他问他何事,却见子桑忽而垂首,似是万般平庸的家仆。
“府中新得皇上赏赐的异国进贡苌楚,望夫人品尝。”
他透过子桑瞧见了他身后的芍药。
将军府中的芍药被雨打落满地,瓣瓣似血,满园春色,烟雨江南,他怎觉苍凉无比。他曾记得莲殇说,这些芍药是将军亲手栽种的…他记得,若水曾说,她想他们携手到偏僻小村,她相夫教子采桑叶,他耕田种地,亲手种满园茶花。只是花落了,人散了。
在将军府的另一角,他的若水在描眉等着她的夫君。只是她的夫君,不是他。
他的若水啊。再也不是他的了。在那年他松开了手,就断了这段情了。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似上善若水,他的本性本就没有。求什么?求得她一生平安,他便足矣。
若水,若水。
花落了,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