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次！”我转过身伸出食指对他说，他咧着嘴点点头。

申时三刻，宫里的车架到府门口等候。胤祥带着慧芝和我登上了马车。车架驶进毓庆宫，此时的宫门口依次停着各色的马车，主子随从摆满了整个宫门。

“慧芝啊，待会儿你帮着阿绮引荐引荐各位兄弟的福晋们。”胤祥嘱咐道。

“知道了，爷。”

车驾停稳，胤祥把我和慧芝搀下马车，太监引着我们三人走进了宫内。

到了庭院，堂会已经开始，唱的是名段《霸王别姬》。我依稀记得张国荣在电影《霸王别姬》中的花旦扮相，那是一种极致的美丽，无可匹敌！我还记得他那句经典的台词：说好了在一起一辈子，就算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是一辈子！那个活在梦里的程蝶衣；那个为京剧而生，为京剧而痴狂的程蝶衣；那个就连命运都像极了他倾力演绎的虞姬和贵妃的程蝶衣；那个钟情、重义而又崇尚艺术到极致的程蝶衣！不疯魔，不成活！美得让人心碎，美的让人心醉，美的望尘莫及，美的羡煞天仙。

这个旦角倒也俊秀美艳，身段曼妙，若是女子张成这么一副模样，必定是倾国佳人。

胤祥去了招待阿哥们的东厢，而我和慧芝则去了一屋子女眷的西厢。

满眼的春色，福晋们个个打扮的娇艳如花，好像要与台上的虞姬一较高下。而我依旧是一身淡紫色旗装，保持着自己清丽脱俗的风格。相比之下，我的妆容反倒是出众，很是惹眼。

狭长的宴会桌，皇太子妃瓜尔佳氏对着戏台居中端坐（她是慧芝的远方堂姐）。各府的福晋依次列坐，我和慧芝由太监引着坐在十四福晋的上首。

宴会开始之后，我们依次向太子妃敬酒，然后便是一阵针对我这个newfish的观赏和评论。打圆场的是四阿哥的福晋们，揶揄唏嘘的则是巴结太子妃的一干人等以及八爷党羽的家眷。我则本着油盐不进，左右逢迎的原则，闭塞视听，始终保持着公事化的微笑。身旁的瓜尔佳氏心里必定乐开了花，她每每开口都会稳准狠的卡到风波稍缓的关节，而她的话必定让风波再起。她每次开口，我都在心里枪毙她一回。到宴会结束，我都不知道她被枪毙了多少回。

席间，我吹捧着太子妃的贤淑、知书达理及满门英烈，哄得她美滋滋的。面对出身郭络罗氏的八福晋，我赞美着她的美艳和出众，却绵里藏针的讥讽她的跋扈，暗中挑唆她的风头几乎盖过当朝太子妃，搞得她神慌意乱，不得不收敛羽翼。我的借力打力挑起了一干福晋的内讧，使得他们本就不稳固的联盟支离破碎。我对太子妃的恭敬和谦卑让自己的立场明显，这就让着急要为慧芝出气的太子妃无处使劲儿。

N个回合下来，原本极为不利的局面被我四两拨千斤的摆平，我终于小小的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心力交瘁。纵然战果颇丰，我依旧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担心老十三的处境。毕竟福晋们的表现代表着他们当家人的态度，这无疑是一面镜子，把形势照的一清二楚。和我料想的一样，这无言的宫闱斗争比什么都来得惨烈，在利益和权势面前亲情变得不堪一击。我想起韦小宝的话，皇宫就是一个超大规模的妓院，这里的人虽然表面上比妓女干净，实际都是道貌岸然，暗怀鬼胎，骨子里和为钱是从的妓女没有区别。

依稀记得在古龙先生的名著《七种武器》中，对付天下势力最强的黑帮青龙会的武器是：笑（处乱不惊的心态），信心，诚实，仇恨，相聚，勇气，团结。仔细想想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一路披荆斩棘的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笑看天下，靠的正是这七种武器。

“长生剑、孔雀翎、碧玉刀、多情环、离别钩、霸王枪、拳头。”靠在床头的我喃喃。

“那是什么？”胤祥很疑惑的问。

“是七个很有趣的故事。”我说。

“有空讲给我听吧。”胤祥枕在我腿上说。

“好！”我拍拍他的脸颊说。

“明天你阿玛额娘要过府见礼。”他似乎发觉了我回来之后的沉默，自从上了马车到刚才我一直没怎么说话。胤祥知道，只有我在不开心的时候，才会面无表情的沉默着；我不善于表达愤怒，但是很善于将不愉快的情绪宣泄掉。

“哦。”我强打精神的说，“我累了，咱睡吧。”

那一夜，我们相伴着彼此的呼吸安静的睡去，我实在是很累。

原本神经大条的我，敏感的本质经过昨天一天的考量和打压被彻底唤醒。既然必须去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既然必须为胤祥撑起半边天，既然我又一次失去了选择的权利，那么我自会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