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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附录】 夜凉如水

书名:笑藏刀 作者:苏雪涛 本章字数:3816

更新时间:2011年05月05日 16:16


帘外五更风,吹梦无踪。画楼重上与谁同?记得玉钗斜拨火,宝篆成空。

回首紫金峰,雨润烟浓。一江春浪醉醒中。留得罗襟前日泪,弹与征鸿。

——宋 李清照

苏州。太湖。无名船。

清风扶月。水平如镜。

月悬空,清辉盈月,晶莹如玉,如梦似幻;寥落星辰,散落天际,拱卫玉蟾。

轻风摇摆着柳枝,在如水的月光下,如一头娇俏女孩的秀发,轻舞,纷扬。

朴实无华的小船,沐浴著月光,在静谧流动的湖水中漂游。船停湖中,随风行,随水动。

寂静的夜里,只有月光、湖水、孤舟。

船头,立着两人。

一人身着洗得发白的蓝衫,蓝衫并不平整,有许多的褶皱,却干净、清洁。乱蓬蓬的头发下,罩着一张平凡的脸,显得萧索、沧桑。蓝衫衬着乱发,沧桑里透着清逸。一双眼睛里平静不波,那眼,既不深邃,也不清亮,那双眼里,只有自然与偶尔透出的坚毅。左手握着把刀,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把刀是多么的平凡:任何一名铁匠,都能打造这样一把刀,甚至,水准比这把刀还要高;农妇手里的菜刀,材质比这把刀更好。但这把刀,价值千金,因为握着它的手——不凡。

一人身着白衫,腰束玉带。白衫如水般順体流下,是那么的自然。英俊形似瓜子的脸,如无暇白玉,在月华映照下,似不带人间烟火。柔亮的长发,自然垂下,偶尔飘起的发丝,是那么的唯美。清亮的双眼,似看着眼前的人,又像眺望着远方。手里的剑,一看便知,如若不是柄名剑,就是柄利剑。他好像生来就站在这里,从未移动,宛似融入自然,与船,月光,融为一体。

平素与华丽并列,谁也掩盖不了谁的光芒。

“你来了,”蓝衣男子的声音,像从远古传来,悠远,浑厚,“其实你,没这个必要。”

“我来了”,声音清脆,如音符跳动,节奏分明,如果你没看见他说,一定以为是女子的声音。“挑战,天下第一刀。”

闻言,蓝衫男子转过身,看着白衫人,眼里复杂的迷茫一闪而逝。“君玉,这又何苦呢?”深深叹息,仿佛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我们还是兄弟吗,君玉?”

随着这一声轻唤,白衫人如一潭春水的眼,波澜起伏,惋惜、迷离、叹息、欣喜,不一而足。“兄弟么……”如清风的声音,随风而逝。

“难道你不敢么?”声音里有着几分期待,几分喜悦,嘴角微微上扬,噬着几分笑意。

“拔剑吧。”蓝衫人的声音,透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无奈。白衫人全然没有注意这些,他心里只有必胜的信念,他眼里只有眼前的对手——决定了他是一个无敌的剑客。他的确是无敌的剑客,因为,活着的人,没见过他拔剑。

白衫人,拔剑,挥剑。一往无前的剑势,压迫得衣袖作响。出鞘的剑,闪动着如水的青光,月亮在它面前也会黯然失色。

一条右臂,随剑,飞起,“砰”然一声,沉闷的砸落在船上。蓝衫人扭头看了看正在流血的右肩,又转头看看白衫人;看也不看那条手臂,好像那条手臂不是他的。

剑依旧闪着青光,如水的青光,没有半丝血迹。

“为什么?”白衫人尖喝,声音里充斥着难以置信与不解。

“我不需要你让!”白衫人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

挺剑,朝前刺去。剑,还是一往无前,划破夜空的利刃,没有犹豫,没有停留。

但是,下一刻,白衫人惊呆了,愣住了。纤长的手指,握着剑,停在半空,忘了抽回。眼睛无神的盯着前方。只见长剑刺穿带鞘的刀,刺入心口。

蓝衫人脸上浮现淡淡的,满足的笑容。左手松开刀,身子向后倾倒。

白衫人醒悟过来,扔下长剑,一个箭步上前,在后扶着蓝衫人坐倒在船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蓝衫人头枕在白衫人腿上,依旧淡淡的,满足的笑着。白衫人神情慌乱,眼睛呆呆的盯着那淡笑的脸,心无比的痛,那是悔恨、幽怨的痛,痛入骨髓。

“寒风,为什么?”急促的呼吸声,让他不得不停顿,“风,为什么你不拔刀?”呼吸渐渐平复。寒风没有接口,好像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只是静静的不眨眼的看着他。“我知道,你真正厉害的是左手刀。你完全可以接下这一剑。”温柔的声音,如梦里呓语,足以破碎心扉。

寒风盯着白衫人,似在细细的欣赏着一块无暇美玉,眼里溢满温柔。白衫人心头一震,如潮的感觉,冲击得他说不出话来。他与寒风相识、相处多年,从没见过他有如此眼神,即使面对如仙般貌美,琴箫无双的武林第一才女风轻儿时,也无如此神情。

平淡、清晰的声音,被湖风吹入水中。

“你已拔剑!”

“君玉,你知道,我是武痴。”

“拔刀,眼里就只有刀。”

“但是,我眼里,只愿,有你

。”

“我怕,伤害,你。”

“如有来生,我希望,我们不是‘兄弟’。”

“我累了,该休息了。”

“别难过,没你这一剑,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别伤心。我很高兴,很满足。”

“答应我,好好活。傻……”

轻轻抚摸着君玉脸庞的左手,轻轻滑落。那双柔情,也缓缓合上。

“丫头……”寒风的话音才落,水君玉自然的接口道,这一声低语,似呢喃,如泣如诉。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两个字已经出口。“风,你为什么这么傻?”痴痴的语,痴痴的情。“对我这么好。”

拿起尚留余温的手,抚摸着那一张呆滞僵硬的俏脸,陷入回忆中……

十岁那年,他与她相遇,相识。童真无邪的他们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她有了依靠,他细心的照顾她——像兄弟一样。

十五岁。

她还记得,那是个午后。他认真的问她,“我们会不会一生做兄弟?”她毫不犹豫,笑着答道,“难道你不愿意吗?”他沉默了会儿,道:“世事难料。”

原来,这一年,他发现她是女孩,他开始喜欢她。

而她,没把它放在心上。

二十岁。

他学会了喝茶、品茶、赏茶。她问他,怎么兴起这个,他告诉她,因为无聊。

也是那一年,她回了清水宫。他与她第一次分别。

现在,她才明白,他喝茶、品茶、赏茶,不是无聊,是寂寞。因为,他越来越喜欢她。

二十五岁。

他与她认识了武林第一才女风轻儿。她为风轻儿的美貌,气度,才艺嫉妒得眼红。她在她面前没有自傲的资本,她是花中女王。而他,看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里一片漠然,好像在她面前的,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她戏谑的对他说道,“你难道没有一点点心动吗?如果她是我大嫂,我一定高兴。”她虽然说得真心,心里却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意。

他说,“她太优秀,太聪明,没有哪个理智的男人会去招惹她。况且,心有伊人,世间一切女子皆为浮云。”

她的酸意没有因这回答而减轻,反而增浓。

也是这一年,他开始喝酒。他说,喝酒可以把刀练得更好。

这一年,他爱上了她,她也爱上了他。但他不知道她爱他,她也不知道,他的伊人,是她。

近五年来,他不断挑战。打败一个个武林名宿,成就了天下第一刀。

杀星云堡云啸天,残竹雨城竹逸,废烟雨楼花公子,战天翼崖肖云易。这四战,险死还生。

不是他要成名,而是为了她。因为爱,他寂寞,他用挑战来刺激自己;因为她是清水宫继承人。他为她,扫清潜在威胁。星云堡、竹雨城、烟雨楼、天翼崖、清水宫,武林五大世家。

他为了她,付出了许多;而她,因为身份(清水宫掌门,只能是女子、终生不嫁),因为内心无耻的骄傲,不愿承认她的心、爱着他。他一直在等待着她,展现女人的那一方面——不再男装,而她从没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因为她坚守着的无力的自强,今晚,她无知的用武力证明自己的爱。她证明了对他的爱,刻骨铭心。她决定,过了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与他在一起。但是,他却死在了她无知、骄傲的剑下。

他对她的爱,深入生命。他怕伤害到她,他选择了不拔刀。

她仿佛听见他轻声说,“我们会不会一生是兄弟?”“心有人,世间一切女子皆为浮云。”

“你真傻,选择等待,不揭破我女儿身。”她把她的唇,对着他的耳,低语道,“你对我太好,死在我的剑下,就是对你的惩罚。”眼里噬着泪,咬咬嘴唇,轻笑道,“记得,下辈子,别对我这么好。”

她呢喃,“从现在开始,我们不再是兄弟。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的唯一。”

她伸出玉手,轻解秀发,任它在夜风中飞扬,束缚了二十年,它飞得那么疯狂,那么肆无忌惮。

她微红着脸,俯下头,淡淡芳香温润的唇,印上冰冷。眼泪,流进两人唇间。她的心在颤抖,她从没想过,这是她的初吻。他从没见过她的美,女人温柔的美。她是多么的悲哀,在她的男人面前,从没做过一天女人。这一刻,她好恨,那曾经给过她无上荣誉的家族,若没有它,他与她会在一起,若没有它,他就不会死。

他们这样坐了一夜,直到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这小船。

她为他洗澡,发现他身上有许多伤疤,其中六道足以致命。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从此,江湖上没有了清水宫水君玉,只有水君玉。手里没有了碧水剑,只有怀里一个精致的木盒。水君玉永远一套素衣,永远男装,因为爱她的男人永远看不见她的美。她的美,只给她的男人,尽管她也没见过,她穿女装究竟有多美。她一生,从没穿过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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