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10月12日 10:50
向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
我可能还保留着生前爱看热闹的习性,所以我第一时间穿出车厢,朝铁轨迅速飘了过去。铁轨前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中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个三十岁上下,蓄着两撇小胡子穿着一身假冒名牌西装的瘦子男对一旁几个学生模样的妙龄女子侃侃而谈:“哎呀,这下不得了,得死好多,我们在这里等,一会会有人来发封口费的。”
那男子说着,捻了捻自己的小胡子,颇为得意的笑着。
在他旁边的一个胖子突然插嘴,说,不会,你没看到记者已经来了。
胖子说着,我看到他手指方向开过来一辆车身上写着“真实TV”的商务车。我看过去,见那车颠簸着步子,缓缓开到了人群最为拥堵的地段。
车上几个记者一下车,便朝着我的方向直奔过来。
我吓了一跳,想起那个曾经采访过我的记者,我以为他们冲我而来,不觉条件反射地朝后一跳。
不过她们并没有在我面前停留下来,而是直接从我身上穿了过去。我好奇地转过头,发现身后过来一队医疗队。他们用担架架着一个重伤者,正要从我身上直接穿过去。
走在最前的那个记者在穿过我之后拦住了医疗队。那记者激动着严肃地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呢?”
走在前头的医疗队员表现的很焦急,匆匆忙忙地打断他,说,不好意思,现在不能接受采访。
那记者不能受挫,看了看医疗队员,转而又将话筒递向担架上的伤者,记者微笑地说:“看的出来你受了重伤,请问你对这次火车脱轨和你得以生有什么要说的话吗?”
我想起这记者曾采访过我的那位同事,他打的那句广告依然在耳。他们确实血淋淋地见证着真实,再现着真实。
我无法想象那个伤者的心情,我也不愿再去想象,因为我想象的足够多,事实却是,不会有任何事情会因为我的想象而改变。
放下了围观的机会,我继续寻找着花露水。在围观人群纷乱而热烈的讨论中,我了解到这是一次泥石流所导致的铁路脱轨。
可我却突然发觉这死因对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知道我在临死时想要保护的人到底是死是活,身在何处。
我从白天一直忙到天黑。看着医疗人员一个又一个的担出一个又一个的伤员,闲人们一遍又一遍的讨论,和记者一圈又一圈的询问。
我还是一直没找到那个我要找的人。
我承认我太过狭隘和自私,因为我看到别人获救时并没有特别感动,我看到各种尸体时并未特别悲伤,可能因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没有了人类那丰富的感情吧?
也可能是我注意力太过集中,我甚至在看到我自己的尸体被挖起时都没有想象中的欣喜。
我看到自己就像一滩烂泥,听医疗队员说我全身骨骼已经全部碎裂,心跳停止,生还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