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4月04日 11:09
洗手间里一根接一根的吸烟。这个独自的空间,易就易在燃灭瞬息,难就难在缘灭迅急。
林果然愤然敲门,子三感受到门的震动,叹息着,把烟扔下。等烟味散开,便开门夺手就跑。
林习惯她的许多不良习惯,洗完头从不擦干水,日夜颠倒,时常做恶梦或见到飞虫惊叫声如鬼魅般骇人,进房间便赤脚等。但不能习惯她吸咽,她的病亦不允许她吸烟。
子三跑出了门笑着冲后面的林扮鬼脸,笑道,来追我啊。追不到。
一回头却撞到了阿东怀里,阿东温和的笑着扶住她,她却僵硬住,一溜烟的跑开。林若无其事的掠过阿东接着去追子三……
阿东要走,却见地下的香烟,相思鸟的牌子,残余着只剩下两根。阿东捡起闻了一下,是刚刚子三身上的味道。
木子枚在楼下叫他,于东。
他便把烟放到口袋里笑着答她。下了楼,然来是天儿发烧了。木子枚急得一脸紧张,手足无措。
阿东叫了莫城,还是晚上。医生很快过来,打了点滴。说是,只是感冒了。这几天好好调理便没大事。孩子体质太弱也太小。再让他感冒的话很危险。
子三和林都守着床上的天儿,天儿一直一直哭,还很是细嫩的皮肤皱成一团,泪水盈盈,落下来又满了,怎么止都止不住。林一直安抚天儿。子三问林,他的哭声是不是很大。
子三静静的看,远远的看,睁睁的问。
林抱紧子三,子三哀求的望着林,干涩的笑道,我抱一下他好不好,就抱一下,或许他就不会哭了了。
子三从未抱过体质极弱的天儿,一直是离音和木子枚两个护士抱着,另外再有两个医生监护。并嘱附林说,孩子心肺功能正常,却极弱,最容易受感染,室内不能有别的味道。
子三因为时常昏晕,身上中药味很浓,也不敢抱自己的儿子,从来都只是静静的看,甚至远远的看。或者不看。
林小心的自己先抱起来再轻轻放到子三手中,子三却不接,眼里噙着泪,竟颤抖了,低眸咬着唇,终于还是跑开了。天儿天儿天儿……即使她在心中呼唤千遍万遍。又能怎样。她听不到天儿的哭声,连抱他一下都是极奢的贪念。什么母亲……子三不停的跑。
林大步追着,好不容易追上,也不能说什么话,说了她亦是听不到。只把她抱在怀中,不忍的吻她的眉心。唇紧紧贴着她额前垂落下来的发丝。子三本来没有眼泪,他这一吻眼里泪影却分明,就不落下,隐忍着所有感受。也不动一下,任林搂着紧紧的。林环抱住她,似怕她逃了一样的环扣住。子三似醒悟过来,不露痕迹的睁开他,依旧木偶一样,声色怜人的怏求着说,哥,你去守着天儿好不好,他没有妈妈在身边,有爸爸在身边也许就不哭了,现在哭,等一下也不哭了……
子三已说不下去,泪水氤氲不散不落,林便回到阿天的房中。打电话给莫城,莫城在客厅找到子三,她一动不动的静静的站着。莫城没有走近,何风正和她一起看着玻璃缸里的诃,诃在沙堆上十分的警觉冷静的看人。冰冷带毒。一如阿来的神色。
两人与诃对视良久。都只静溢如水的伫立。内心无限荒寒漫延,那种失去的惧寂姿势。心里隐忍了一颗饱满的泪。
何风转盯着子三,复杂的神色,不似盯着诃似的怜爱与无奈。他想说什么,顺手拿着桌上的本子笔写,你帮阿来的理由是什么?
子三说,本能算不算理由。
何风从子三的神情中看不透任何破绽,从她的行动中亦不得不相信。
何风转盯着诃,诃的眼里有阿来掩藏自怜的影子。他长叹口气,背负的滥酸在释怀的此刻呼出缓解的痕迹。他写,别让那孩子再受一次伤。说着似乎不忍自己再有一丝犹豫便大步走开。
莫城静静的看着这个苍桑的老人妥协的背影渐远。倚上冰冷的墙壁。
子三看完,抬头漫开笑容,何风已走远。这一刻等得太久,为了这一刻,亦付出了太多。绝对是解救。
然而能导致何风思想过渡到如此坚决的程度,太快。莫城立即醒悟,何风的活动范围除了薄荷地就是自己的房间。能在深夜来客厅盯着诃发呆,一定是谁让他看到阿来与诃静默的对持,阿来时常会对诃满眼自怜。
这自怜,让何风在两者权横间选择一丝希望。内心的不忍超越了自限。
这个人,一定是穆东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