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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4章 情若烟云四

书名:LOVE之碎片 作者:阳光花蕊 本章字数:3616

更新时间:2012年10月18日 09:01


夏雨涵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体里的痛依然如翻江倒海。

那张冰冷的床,那些冰冷的刀子、剪子、钳子,那两双露在大大的口罩外面冰冷的眸子,间或交流的冰冷言语,现在想起,还如游走在冰冷的地狱。

谁说打了麻醉,身体就会失去意识,失去听觉,感觉不到疼痛?她分明能清楚地听见刀子、钳子、剪子在她的身体里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听到血液从里到外潺潺流动的声音……她疼得全身发抖,手脚抽搐,想叫却叫不出来,只有泪如同缺堤的河流,奔涌不止。她以为自己会死掉,因为失血过多,身体里所有的温度都随着鲜血汨汨地流失。除了身边紧急的奔走声;低沉快速地话语声,只有黑茫茫的一片弥漫着她,什么也没有,什么都看不见……她拼命地挣扎,想要寻找出口,却有两双手紧紧地拉住她,她拼尽全力也是挣脱不掉,直到精疲力竭地昏迷。

如今,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已经由肉体转刻于心底。每一次呼吸,都痛得锥心刺骨。终究是没有了……终究只有失去……终究还是只能妥协!如许嫣所说,不妥协又待如何呢?逆他的意把孩子生下来,于你有什么好?他是不会认的!你一个人怎么养?

是啊,他不会认的,一定不会认的!那么无情的一个人,那么决绝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在心不甘情不愿里承认这个孩子的存在?怎么会?曾经的她怎么会觉得他满怀深情?怎么会?

扯着唇笑,心里却像破了一个硕大的血洞,无边无际的痛。

“雨涵,你醒了?”许嫣提着个大的藤篮走了进来,俯头看她,轻轻的微笑。“睡得好吗?”

睡得好吗?怎么可能会好呢?不过才历经了生与死的别离;不过才历经了从有到无的距离……那个人竟连一点希望都吝于给她!怎么会好呢?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露出一抹近乎忧伤的笑。

“我扶你起来喝点汤好吗?”

“先放着吧,我喝不下。”她微微地别过头,掩不住的痛又蜿蜒上心头。

“还是喝点吧,你的身子……”

“嫣儿,让我安静一会儿好吗?”她回眸看她,眼中带泪,却被许嫣面上浓重的忧伤撼了心神,慌忙抓住她的手说,“对不起嫣儿,我不是……”

“雨涵,该我说对不起……我竟然,什么都帮不了你。”

“嫣儿,你又何必怪自己呢?这原就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事……那样的争取过,挣扎过,于孩子,已然能无愧了吧……也好,从此心里没了牵绊,反倒自在许多。”眼中的忧伤散去,目光中竟泛出一丝近乎悲沧的无奈。

许嫣俯下身子,抱住她,分明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寒气一层层地递过来,如寒露般沾湿她的衣裳。“可是雨涵,即便是那么难,你也不能放弃自己啊。我曾经那样过……不是也挺过来了吗?你有什么事,伤到的不过是身边爱你的人罢了。什么愧疚,什么打击,不过是我们想着,希望会那样,可其实,一点所谓都不会有!你明白吗?”

她的话,让夏雨涵混沌的脑子一瞬间清明。

她是真的懂她的!

她的赌,不过是自己心中的那一口气,可那个人不会受!他从来不觉得有亏欠她,也就无所谓的愧疚。她任由自己残枝败花地凋落,不过是面临被他扫地出门的悲哀,哪里会打击半分他的安然?

她真傻!总是傻得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看不清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依然天真地近乎白痴!

“呵呵……”她忽然笑出声来。豆大豆大的泪珠随着笑声,随着因为笑而颤栗的身体滚滚而下,沾湿枕上发丝。“嫣儿……嫣儿……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许嫣捧着她的脸,四目相交的瞬间,一颗莹润的泪,随她翕动的双睫如珠如玉地跌落。“傻妞!你还有我啊!别怕,还有我陪你,一直陪你!”

阳光远远地照过来,轻轻地敷在她们身上,拉长了她们的影子,也拉近了她们的距离。这样的相依,没有一辈子的诺言,却都在彼此的心里种下了对方的身影,怕是没到生命的终结,怎么都难以剔去。

抹去泪,许嫣清了清嗓子,说:“来吧,我扶你起来,好好的把我带来的东西全吃掉,才不辜负我和严嫂的一番心意。”

雨涵声音低而微地“嗯”了一声,在她的帮助下慢慢地坐了起来。严嫂给她熬了乌鸡阿胶汤,还有香菜蒸鱼丸和一小碗的白米饭。看着这些,她的泪意涌了上来,还好是忍住了。低下头,她开始慢慢地喝着汤……有护士进来,托盘里好几瓶针剂。她沉默地配合着……身体是她现在唯一的本钱。怎么说她也算是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人,还想不开,也就

只有死路一条!

许嫣始终坐在床的另一边,默默地微笑看着她。她的眸光比阳光温暖,让夏雨涵的心像是冬日里的小河一点一点复苏。

经历了这种种毕生第一次涉及的创痛,夏雨涵明白了不少做人的道理:有些人,等之不来,便只能放弃。有些东西,要之不得,便只能舍去。有些过去,忘之不去,便只能埋葬。有些冀望,求之不得,便只能遗忘。

有些心事,无能为力,便只能自我销蚀。有些思念,无处可付,便只能自我收藏。有些忿恨,无法拭去,便只能自我解脱。

……………………*………………*………………*…………………………

看着夏雨涵再次沉沉的睡去,眉目间的忧愁似是淡了许多,许嫣心里的恐惧才少了好些。手术那天,她多怕从此就失去了她。失血过多……在医生的口中,这是这间医院里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又不是生孩子只不过是个人流手术,更不存在手术操作不当——用当时临床医生的话来说就是闭上眼睛都能顺利完成的手术,怎么会造成失血过多?但,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幸好血库里的存血丰足,要不然真的会出事。

轻轻地叹了口气,她咬着唇,抬手轻抚雨涵整整瘦了一圈的颜容,泛青的莹白,看不见一丝的血色。如不是还有浅浅的呼吸,她都不敢相信她还好好的活在自己身边。

门忽地被推开了,如风地卷进一个身影。“雨涵……”

“敏敏?”看着眼前身材已略显臃肿,但气血丰盈的女子,许嫣吓了一跳,连忙迎了上去。“你怎么会来?”

“嫣儿,出了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毛敏初紧紧地一手抓住许嫣,一手握上了夏雨涵的冰冷,眼中的痛化作泪顺颊而下。

“告诉你又能怎么样呢?万一惊了你的胎气,岂不是白白多了一事?”许嫣拉她坐在雨涵床前的椅子上,细声安慰。“你怎么样?还好吧?”

“我没事。”敏初转过头,那样深,那样无助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夏雨涵,哽咽难言。“如果我没有带她认识毛鑫宇,就不会发生今天这一切;如果我能拦着她,不让她和毛鑫宇在一起,雨涵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别说傻话!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如果他们今生注定会有这么一段缘,谁也拦不住……只希望她能看开些,不再钻牛角尖就好。”

“不行!我要找毛鑫宇去!”毛敏初说着就气冲冲地站了起来,胡乱擦了两下脸上的泪痕。愤愤地说,“他怎么可以这样对雨涵?”

“敏敏你别冲动!”许嫣连忙按住她。“你这样去找他有用吗?万一惹恼了他,从此对雨涵再也不管不顾,你叫雨涵以后怎么办?”

“那就这样便宜了他?”

“我觉得……还是求周大哥出面去说合看看……不管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在一起,最起码先得保住雨涵以后的生活啊!她现在这样,是很难再适应朝九晚五上班族的日子了……宇因为这件事……”

“你还叫他宇?!”敏初睁大眼睛瞪她,仿佛她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好好好,毛鑫宇!可以了吧?雨涵跟他扛了好些日子……唉,毛鑫宇现在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你放心,我这就回去找我们家老头子去!怎么……也得让他做个了结!”

“敏敏,你悠着点!毛鑫宇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跟他不相关的女人他是不会管的,所以你不能以让他们分开作为大前提去说才行!”

“还要在一起?都这样了……”敏初指了指雨涵,诧异地看着许嫣。“还要在一起吗?”

“要不要在一起,那是雨涵决定的事,我们不能代她拿主意,对不对?何况,现在分开了,你让雨涵怎么办?”

“好吧,我听你的。我回家找老头子商量商量去。”

“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没事,司机在外面等着呢。”

“那就好,你自己小心点。”许嫣扶着她的臂弯走出去。一开门,就看见门外长椅上坐着的一个中年男子马上站了起来。她微笑托言,“小心看着你们家太太一点,别让她走太快了,也别让人家碰着她。”

“知道了。”

毛敏初撇着嘴横了她一眼,叫:“许嫣!我又不是瓷娃娃!”

“可你是有娃娃的人啊!”许嫣笑。“我可不想周大哥找我麻烦。”

“去你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敏初挥挥手。“我走了!”

看着她远去,看着她身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司机。许嫣只觉得一股无奈匆匆涌上心头:人,真的抗不过命!怎么能怪雨涵贪心呢?怎么能怪她心里的不甘?可这就是命啊!容不得你倔强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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