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18:11
——""爱德蒙?邓蒂斯。看来,阁下,这个爱德蒙?邓蒂斯是弄到了工
具的,或是他自己制造的,因为他们发现了一条那两个犯人互相交通的
地道。""这条地道,无疑的,是为了想逃走才挖的罗?""当然罗,但对这些犯人们不幸的是,法利亚长老发了一场■厥病
死了。""我知道,那自然就把逃走的计划打断了。""对死者而言,是如此,"波维里先生答道,"但对那残生者而言
却不然。相反的,这个邓蒂斯却想出了一个加速他逃走的方法。他一定以为伊夫堡死掉的犯人是象普通人一样埋葬在坟场里的。他把死人搬到他自己的地牢里,自己假装死人钻在他们准备的口袋里,只等埋葬的时间到来。"
"这一着手段很大胆,敢这样做的人是要有勇气的。"英国人说。"我已经告诉过您,阁下,他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而不幸他
自己的这一个举动倒省得政府再为他担心了。""那是怎么的呢?""怎么?您不明白吗?""不。""伊夫堡是没有坟场的,他们就在死者脚上绑一个三十六磅重的铁
球,朝海里一丢就算了。""哦?"英国人应了一声,象是他还不十分明了似的。"嗯,他们在他的脚上绑上一个三十六磅的铁球,把他丢到海里去
了。""真的吗?"英国人惊喊道。"是的,阁下,"典狱长继续说。"您可以想象得到,当那个亡命
者发觉他自己笔直向岩石扑下去的时候,该是多么的吃惊。我倒很想看
看他那时的面孔。""那是很不容易的。""没有关系,"波维里先生因为他那二十万法郎已确定可以收回,
所以答话极其轻松幽默,——"没有关系,我可以想象得出的。"他于是大笑起来。
"我也想象得出,"英国人说,他也大笑起来。但他的笑是英国人的那种笑法,是从他的牙齿缝里笑出来的。"那末,"英国人先恢复他的常态,继续说,"他淹死了吗?"
"这毫无疑问。""那末堡长倒把凶犯和疯犯同时摆脱掉了?""一点不错。""对于这件事总有某种官方文件记录吧?"英国人问。
"有的,有的,有死亡证明书。您知道,邓蒂斯的亲属,假如他还有什么亲属的话,或许会有兴趣想知道他是否是死了还是活着的。"
"那末现在,假如他有什么遗产的话,他们是可以问心无愧地享用的。他已经死了,这不会有错吧?"
"噢,是的。他们随时都可来看实际的证据。"
"应该如此,"英国人说,"但话又说回到这些档案上来了。"
"真的,这个事把我们的注意力扯开了。原谅我。"
"原谅您什么,——为那个故事吗?决不,在我听来,真是非常新奇的。"
"是的,真是的。那末,阁下,您是想看看关于那可怜的长老的全部文件吗?他倒真是很文雅的。"
"是的,务必请您方便一下。"
"请到我的书斋里去,我拿给您看。"于是他们走进波维里先生的书斋。这儿的一切都井井有条。每一种档案都编着号码,每一夹文件都有固定的地方。典狱长请英国人坐在一张圈椅里,把有关伊夫堡的档案和文件放到他的面前,让他随便地去翻阅,而他自己则去坐到一个角上,开始读他的报纸。那英国人很容易地找到了有关法利亚长老的记载,但典狱长讲给他听的那番话似乎使他发生了很大的兴趣,因为在阅读了第一类文件以后,他又往后翻,直到他翻到了关于爱德蒙?邓蒂斯的文件才住手。他发现一切都原封不动的在那儿,——告密信,审判书,摩莱尔的请愿书,维尔福先生的按语。他偷偷地折起那封告密书,把它放进他的口袋,读了一遍审判书,发觉里面并没有提到诺梯埃的名字,也看了一遍请愿书,上面的日期是一八一五年四月十日,在这封请愿书里,摩莱尔因为听了代理检察官的劝告,所以善意地(因为那时拿破仑还在位)夸大了邓蒂斯对帝国的效劳,——这种效劳,经维尔福的签署证明,当然是铁定的了。于是他懂得是怎么一回事了。这封上给拿破仑的请愿书,被维尔福扣押了下来,到王朝第二次复辟的时候,在检察官的手里就变成了一件可怕的攻击他的武器。所以当他在档案里找到这张条子,在他的姓名底下有一个括弧列着他的罪名时,他也就不再表示惊奇了: ——
在这几行字下面,有另一个人的笔迹写着:"已阅,——无可设法。"他拿括弧下的笔迹和摩莱尔的请愿书底下签署的笔迹比较一下,发现括弧下的字和签署是同一的笔迹,——那就是说,是出于维尔福的手笔。至于罪状底下的那两句按语,那英国人懂得大概是某一位巡察大员加上去的,那位大员大概忽然一时对邓蒂斯的情形发生了兴趣,但由于我们上面所说过的那些记录,所以他虽然颇感兴趣,却无可设法。
我们已经说过,那位典狱长,为了怕打扰法利亚长老的学生的研究工作,所以自己去坐在一个角上,在那儿读《白旗报》。他并没有看到英国人把那封邓格拉司在里瑟夫酒家的凉棚底下所写,上面盖有马赛邮局二月二十八日下午六时邮戳的告密信折起来放进他的口袋里。但是必须说明,即使他看到了,他也会觉得这片纸头无足轻重,而他那二十万法郎是这样的重要,所以不论英国人这种举动是多么的违反规章,他也不会来反对的。
"谢谢!"英国人"啪"的一声把档案合上,说,"我想知道的都已知道了,现在该由我来履行我的诺言了。只要请您给我一张债务转让证书,里面载明已收到现款,我就把钱付给您。"他站起来,把他的位子让给波维里先生,后者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急忙写那张对方需要的转让证书,而那英国人则在写字台的对面数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