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方是谁？”

“我去的时候没看到人。怎么问起这个？”拉梅斯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像想起什么地凑了上去，压低声音问：“是不是有新委托？”

索拉尔看了他一眼，淡定地点了点头，“是个逃犯，擅长制造魔法炸弹的高手，不然也用不着我亲自来处理。”顿了顿，继续说：“最近有没有看到可疑的魔法师经过这里？”

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的拉梅斯失落地退了回去，“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来看看自己的弟子。”低头喝了两口水，边回想边说：“鲁黎多瓦前两天出了事，我进去的时候，人没见到，里面喷水池广场全是炸弹爆炸的痕迹，不知道和你追捕的这个通缉犯有没有什么关系。”

索拉尔轻轻地应了声，站了起来，往外面走去，“我出去一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朝拉梅斯喊道：“记得做好晚餐等我回来。”说完像个没事人一样又继续往外走。

拉梅斯从凳子上直直掉了下去。

阳光洒落水面，铺成潋滟之光，并不明显的虹桥在河面架起。

草丛里的影子晃动，索拉尔再次从草丛里出来，没有预料到的剑刃冰冷地抵在脖子上，看着眼前的魔女，神情有些狼狈。

“彭达斯·索拉尔。”爱莎亚直视着他淡蓝的眼瞳，清晰地喊出他的名字。

索拉尔并不意外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在魔界不是秘密。他食指和中指并拢成剑指推开对自己构成生命威胁的长剑，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魔女，“你误会了。我没有接到逮捕你的命令，菲迪斯小姐，虽然我知道你不叫这个名字。”

菲迪斯转身往河的方向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回头道：“你知道得真多，圣魔殿的保密工作越来越不行了。”

“在不小心的情况下看到过圣魔殿的追捕名单，不过我看到只是一个偶然。毕竟对圣魔殿而言，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文件。”索拉尔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他很清楚圣魔殿里绝密等级的通缉犯意味着什么。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也不会相信传说在这个世界上是真实存在。

“那么索拉尔先生的意思是什么？”她是绝对不会相信对方在认出自己的情况下特地来找自己是毫无原因。

“我希望你能离开乌伦赫尔。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来是用什么方法躲避了圣魔殿的追捕，一旦圣魔殿发现你的踪迹，后果是什么，我相信在圣魔殿待过的你很清楚。坦白来讲，作为拉梅斯的师父，我也有责任保护他的安全。我不希望因为你的事情连累他，也不愿意看见乌伦赫尔从此消失。如果你现在能离开，我可以当作从来没有看见你。”

爱莎亚闭上眼睛，随后张开，声音没有起伏，“索拉尔先生的意思是等你想要捉我的时候再捉我吗？我不是笨蛋，索拉尔先生。”

“再说一次好了，我没有接到追捕你的命令，我这一次来这里不是为了你，我想我也没有什么机会会接到追捕你的命令。和你战斗，对于我说，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不到万不得已，最后的地步，我不想和像你这样的魔女交手。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彭达斯·索拉尔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对付传说中的魔女，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完全做不到全身而退，搞不好连性命都会丢掉。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向来不做。

爱莎亚摇了摇头，像是在感概，“圣魔殿的追捕名单似乎描述得过于详细。”

“毕竟也算是情报。”索拉尔对她还是放不下心来，“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如果你被发现，他们全都躲不掉。”

“你呢？我猜索拉尔先生一定不会受到波及。”爱莎亚的嘴角上扬，紫瞳之中是鲜少出现的人性，让她看起来第一次像个活生生的人。

“这不是你该关注的地方。”

爱莎亚相当认真地看了他一会，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就请索拉尔先生为我，做这个见证，从今以后乌伦赫尔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直觉地想要去相信他，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就像很久以前她就信任着他一样。

看着她的背影，埋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浮现，索拉尔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把已经转身离开的她叫住，“等等，我有个问题一直很想知道。”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和这个传说中的魔女面对面地说话。

爱莎亚转身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索拉尔神情凝重地看向他，“星亡秘咒是真实存在？”

“你站在这里，在这一刻能感受到的就是最为真实的。”爱莎亚也没有打算隐瞒，“以你的经验和能力，不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

“但是我很怀疑它的真实性。”索拉尔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就说出这一句话。

“无即是不存在，不存在即是死亡，死亡归于虚无，而虚无为永恒。”爱莎亚轻轻地舒一口气，“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星亡秘咒被禁止是有道理的，知道得越多，对你越没有好处。而我，是圣魔殿永远的禁忌。”对于星亡秘咒，她是第一次向别人提起这么多。

等索拉尔从对话中的震撼回过神来，爱莎亚已经走远了。

“等一下。”心中的不忍心，让他再一次将她叫住。

爱莎亚转身，脸上写满不解，“还有事情？”

“这个小玩意送给你。如果有事情需要帮忙，可以到贝雷亚斯来找我。”说着，索拉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细小的物件抛给她。

爱莎亚精确无误地接下，低头一看是颗镂空雕刻的银色圆珠，思索了一会，抬头向索拉尔礼貌地道了声谢，便转身继续沿着河流走。

索拉尔看着她远处的背影，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使得这个魔女背着通缉犯的身份也可以这么洒脱。漫长的岁月似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或许让人羡慕，但沉默的痛楚却从来无人询问。

在这之后的悠长岁月当中，这一个传说的魔女，再也没有在乌伦赫尔出现，宛如花开花落，悄然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