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年04月20日 17:07
一笔,便可断送其性命,到底是自己疼了这么些年的孩子,她哪里还下得去手?
“你就这般见不得她好,非得将之逼上绝路?”
“这是舞孝她咎由自取,何以怪我狠心?若她及早取了那人的首级,回教复命,我焉能见缝插针?更何况,这‘金科玉律’哪一条不是娘亲您亲手拟定,幽儿承认自己心怀不轨,但若非你们这般极力的凿井,我也无处落石啊?”舞幽步步紧逼,咬牙切齿,满眼欲将舞孝掏心挖肺的森然恨绝。
凌罗惶惶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女儿,如此邪狞毒辣的舞幽,一如当年被怒恨蒙心的她,为求心中所愿,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怎么,娘亲怕了?目无尊长,无情无义,纣虐凶残,这样的幽儿叫你失望了对么?呵呵……”
舞幽仰首冷笑,其声空洞悲戚,她突然戛然而止,笑颜尽敛,寒眸横射:“其实最叫人失望的是娘亲你!众叛亲离,命悬一线,娘亲当年所受的苦,都忘却的一干二净了么!若非舞孝那个贱|人的娘,你何以会同爹爹天各一方,终身不得厮守?如果不是那人,你又怎会受尽族人唾弃,招来杀身之祸?而我,又岂会生来无父,与娘亲你一道受着背井离乡之苦?”
“娘亲你向来恩怨分明的,如今你那弑亲灭族的狠辣去哪儿了?难道娘亲忘了,舞孝她是那个贱|女人的亲生女儿,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啊!”
“你不要说了。”凌罗已有些支持不住,舞幽的话如同柄柄利刃,直扎入其心窝,把那尘封在心底的往事和盘托出。
弑亲,灭族,对,她的这双手沾满了族人的鲜血,连其自己也觉得万分罪恶,不可饶恕,可是谁叫之如此的恨呢!她恨他的负心绝情,恨舞孝娘亲的幸运,恨迂腐不变的族规,恨凶残暴虐的族人,更恨与之斩不断,挥不去的血的羁绊。
“当年的仇已报,他们均死了。”凌罗合眼,血色濡染下的回忆鞭笞着她千疮百孔的心。
“娘亲当初可绝非这么想的。”舞孝一日不除,舞幽便不会善罢甘休,她的母亲生生削去了她十余年的父爱,而舞孝又不动声色的霸占了她的母亲,这样的仇岂可不报?
“‘夺舞孝以虐之,养成而弑断恒’这是娘亲的原话,难道短短十余年光景,便乱了您的意念?”舞幽愤懑不平,“若娘亲心软,是出于对舞孝的愧疚,便大可不必了。母债子偿,天经地义,何况娘亲养了她这么多年,无功也有劳,叫其去取断恒性命,难道还委屈她了?”
凌罗已激动到无法言语,舞幽却掐着话头,愣是不给她置词的机会,“如今是其背信弃义,不念恩情,今以教规将其处决,这杀鸡儆猴,一石二鸟的美事,娘亲何以这般犹豫不决,左右难定?”
“住口!”凌罗抓起手边茶盏,嚯地掷于殿下,脆瓷碎裂之音,伴着她尖细的嗓音,是的大殿内的空气骤然凝滞。
“我不允我的女儿这般心肠歹毒!你对旁人出手毒辣,心坚如铁我可以不计较,但对亲人却是万万不可!你便是不愿承认孝儿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子,但其还是你小姨的亲生女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若非怒发冲冠,情不自禁,凌罗断不会重提此事。舞幽的话到底激起了她心底的恨意,现下她吼出这么一席话,看似警告舞幽,何尝不是在安抚自己,压制心中的仇恨。
“我心肠歹毒,舞孝心地善良是么?那都是你一手造成的!”舞幽再也压制不住,撕心裂肺道:“你究竟是谁的娘亲,为何从小到大,你始终疼爱舞孝远胜于我?诗词歌赋,军政论道,你可曾有心请名士传我一二;雪锻丝绸,金玉环佩,你何时为我打制几件?没有,通通没有!”
“亲生母亲待仇家的女儿尚能无微不至,视如己出,待自己的女儿却疾言厉色,苛刻凉薄,这叫幽儿如何去想?娘亲,我是您的女儿,承袭了你的脾性,见到自己被人轻视,奚落,会痛,会妒,会恨,一旦恨了,便再已无法回头。”
凌罗被震慑住了,她腿脚一软跌坐在宝座之上。“一旦恨了,便无法回头”正是一样之中思想,逼着她走上了那条血腥之路,而时过境迁,她的女儿竟对她说出同样的话,难道这都是宿命么……
“幽儿……”凌罗软下口气,走到舞幽面前,她甚至不敢正眼瞧之,那一双凌厉的眸子,仿佛一面抛光打磨后的镜子,映出了她曾经的丑恶。
舞幽退后一步,避过她的触碰:“既然娘亲选择了舞孝,那幽儿只能自己去争取幸福。只是幽儿至今仍不明白,为什么娘亲明明知晓不能与自己心爱之人相守的痛楚,却还要亲手毁掉女儿的幸福。舞孝和叶城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