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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花妙笔绘丹青 几处黛烟几处明 第十七章 拾忆

书名:缥缈云烟开画卷 作者:扣月樽 本章字数:3521

更新时间:2011年01月15日 17:17


“哥哥……”泠仙难以置信的喃喃唤出这个被自己尘封了多年的称谓,断恒听见泠仙如儿时一般称呼自己一时间感概万千竟毫无缘由的沉默了,可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欣喜。

泠仙移至断恒身前,目不转睛的看着断恒,似乎要将他如今的相貌深深地烙印在心,来抚平这么多年来望穿秋水的思念。断恒同样深情的凝望着泠仙略显娇楚的容颜,轻轻握住她抚上他脸颊的纤手,那日初见后的如影随形终于得以明朗,原来她是他的静泠啊!

“哥哥,你当年不辞而别,为何走了就不曾回来?”泠仙依偎在断恒胸口泣不成声哀怨,纤手却不忍松开断恒胸前的衣襟。断恒见其如此,怜爱之意灌满心头,紧拥住她略微发颤的娇躯语重心长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又何尝不挂念你。”

“好,既然一言难尽,那便日后再说。哥哥不会再离开泠儿了对么?”泠仙闭起双眸,两行清泪顺流而下,她贝齿紧咬樱唇,生怕自己听到不愿听闻的答案。

断恒轻拥泠仙,嘴角扬起一抹舒心浅笑,下颚抵着泠仙粉额半哄半承道:“好,不离开,再也不了,嗯?”

“此话当真?不成,你我击掌为誓!”泠仙抽身离开断恒怀抱,一脸慎重的说道。断恒见她这般孩子心性,笑意更浓,竖起右掌与其啪啪啪连击三掌当做誓言。泠仙一时间笑靥如花,直叫断恒看的入神痴狂,量他怎么也不曾想到当年那个沉默瘦小的女娃儿,今日竟出落的这般轻灵出尘,宛若瑶池仙宫里的仙子,叫人不敢触及。此刻的泠仙一改往日的无欲淡漠,浓情惬意的主动伏在断恒胸口,此时此刻这二人相偎相依之态着实羡煞旁人。

“静泠,你今日怎会昏倒?”断恒隔了半响方才想起这件事,于是问道。泠仙一个凝眉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身离开断恒怀抱,详装无事回道:“哥哥不必担忧,泠儿不过是被噩梦惊扰所致,现在已无大碍。”

“被恶梦所惊?那静泠倒是说说,是什么样的梦竟会叫你吓出病来?”断恒将信将疑,挑眉故意逗趣道。

“哥哥你别问了,要泠儿再受一次惊吓么?”泠仙撅嘴撒娇,拽着断恒衣摆露出一番讨人欢喜的可怜相,断恒忍不住再次拥她入怀绝口不提恶梦之事。泠仙心里暗自吐了口气,总算他没再追问下去,不然她可这不知该如何是好。自打泠仙十六岁生辰之后,她便开始频繁被恶梦所扰,月末月亏之夜梦里更有百鬼噬心之痛,泠仙不知这是何故,也就不曾告之他人,只好自己强行忍着,只盼这怪症能早日自行消除。

且说这断恒与韩泠仙能得以重聚全凭泠仙身上的碧玉吊坠。早年,年仅三岁的断恒随岳父岳母及其刚满一周的小妻子为避灭族祸乱逃至中原,但哪知仇家逼迫甚紧,一路追杀而来,岳父岳母二人在子泉山中与敌者大战,险些儿遭遇毒手。承蒙上天有好生之德,机缘巧合之下被子泉宫卢宫主所救,暂且避住子泉宫中。

事隔一年之后,仇家再次来袭,正逢当时江湖混乱,各门派之争不断,卢宫主着实无暇顾及他们一家。那仇人一心想置断恒与其妻子于死地,不料几次突袭之下却勿中副车,重伤了其岳母。之后又穷追猛打,击中断恒一掌,并截去了暗中被子泉宫弟子送至山下的小妻子,从此销声匿迹。

岳母未能挺过此劫,又遭亲生女儿被仇人所掳生死不明之痛,几个月后便撒手人寰。而同样是在江湖祸乱中被家中仆人带之潜逃的婴儿泠仙,在断恒小妻子被仇人所掳之际,恰巧被遗落与子泉山中,之后被卢宫主所救收入门下。

岳父惨遭丧妻失女之痛,又不得再回故里,遂将将妻子遗体葬于子泉山中,并在山腰间置了一屋为其守丧五年之久。断恒受了仇家一掌重伤不愈,只剩下寥寥七年性命。卢宫主因自己忙于宫中之事,未能对其一家出手相助,使其落得如此境地,心中颇为内疚,待知断恒岳父为妻子守丧山中,断恒又受重伤一事之后,便每日派遣宫中弟子为断恒熬汤送药,尽些绵薄之力。四年之后,年仅五岁的泠仙被派至山下为断恒送药,这便促成了她与断恒的初识。

身为孤女的泠仙自幼便有一种寄人篱下的自卑之心,言语行事之间更是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样的她在最初为断恒送药的日子里不曾与他说过一句话,可天性活泼的断恒却对这个小妹妹颇为上心,尤其是当他知晓,她便是那个在自己妻子失散之时突然出现的女孩儿之时,更是对其产生了一种特殊情感。

断恒见泠仙总是不言不语,虽有一双绝世水灵的眸子,却总是静如死水不起波澜,便几番主动与其搭讪

,怎奈何泠仙始终低眉不语。断恒生性乐天,泠仙不与他说话,他却越发主动,还强行教泠仙识字,最初教受的便是泠仙玉牌之上的那两行小诗,由此他对那块玉牌至今记忆犹新。

泠仙在宫里自有师叔教其读书识字,只不过她个性孤僻,不愿与旁人言语罢了,怎奈何偏让她遇上这么个顽固之人。泠仙终究抵不过断恒的热忱,从最先开口的有意讽刺到一年之后的亲密无间,断恒成了泠仙在子泉宫中除去师傅和师姐静妙之外最为亲密之人,也是她将之视为亲人的人。

这一年多的朝夕相处使得断恒渐渐成为泠仙生活中的必需,泠仙本以为断恒会这么一直陪伴着她直到永远,怎知两年之后的一场江湖议会,造成了她和断恒的天各一方人海茫茫。当泠仙兴奋回到子泉宫冲下后山去寻找断恒之时,发现那间熟悉的草屋早已空无人烟。断恒走了,未留下只言片语便消失在泠仙的生命里。

可是泠仙哪里知道断恒的离开是多么的无可奈何。五年里,断恒无时无刻不承受着病魔噬心蚀骨的痛楚,七年之期转瞬即逝,断恒所剩无几的生命即将灰飞烟灭。他岳父一直埋怨自己未曾照料好断恒,愧对于其已故的父母及整个族人的在天之灵,如今他仅剩断恒一人在身边,几番斟酌之下,最终不惜耗尽自己毕生功力为其治伤终归保住了断恒性命。

断恒在迷糊之中被带离子泉山,当他再次清醒之后,已经事隔九九八十一天。岳父精元尽损,全凭族中神丹护体方才得以续此残命,而重伤痊愈后的断恒却容颜折损,一夜之间发白胜雪肤无血色,失了少年该有的血气方刚。虽有神丹护体,岳父仍旧免不了机体渐趋衰老,身子每况日下,他唯一的心愿便是能知晓爱女的下落,这寻妻重担自然落于断恒肩上。

断恒安顿好岳父之后便动身寻妻,他也曾想过重归子泉宫向泠仙解释清楚其中周折,怎奈何当年之事岳父岳母与卢宫主都处事严谨,对他更是三缄其口,他并不知道卢宫主乃是子泉宫掌门,更不知这子泉山是何地。于是乎这重返故地之事便被暂且搁置在一旁,但一想到岳父久病缠身,寻妻之事刻不容缓,于是他便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这条寻妻之路,至于泠仙他也只能报以遗憾与思念。几年之后断恒也不再执念幼年之事,直到再次看到那块熟悉的玉牌之时,那些陈年的往事便如回江春水滚滚涌来。

断恒得以与泠仙重逢心中自然大喜,那些遗失狼牙链一事所带来的惆怅一会儿便烟消云散,与此同时,泠仙更是性情大变。自打断恒不辞而别之后,泠仙便重新变回原先那个孤僻自卑的冷漠模样,甚至更多出一份不可名状的忧伤。这些年来,泠仙深受师傅的青睐,随师傅行走江湖的机会也是接连不断。长大后的泠仙心性多了一份成熟,但终究是撇不掉那层令人难以亲近的淡漠之气。直至今日与断恒重逢,被泠仙遗落了多年的女儿家的灵动俏皮又再次浮现在其秀色可餐的面容之上,言语间更是多了一层温暖人心的亲昵。

泠仙几次侧脸偷偷瞧向断恒都被其撞个正着,泠仙也不躲闪,故意抬头挑眉似是挑衅,惹得断恒假意惩罚似地轻点其玉鼻,赢得泠仙娇笑频频。

“哥哥,那时……一定很痛吧。”泠仙掬起断恒胸前一缕银丝,眼中泛起潋滟波光,刚刚的俏皮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痛的娇楚。

“都过去了。静泠,这些年来你过得可好?”断恒哪里舍得叫美人为自己神伤,立马跳转了话题。

“哥哥当真挂念泠儿为何迟迟不归?”泠仙玉泉双眸略含狡黠的看向断恒。

“我……”断恒理亏不知该如何回答,恰在此时泠仙扑哧一笑,如花笑靥对着断恒说道:“泠儿和哥哥说笑呢,哥哥怎么就当真了?”

“哥哥往后唤我泠儿吧,静泠这名字泠儿已经不用了。”

“泠儿?也好,说起来也是这么叫更显亲近些。”

次日,泠仙将与断恒相逢一事告之同行众姐妹,大伙无不为之高兴,小师妹静香更是头一个更断恒耍起了玩笑,只有静棠一人在一旁略带忧心神色,但却未叫他人察觉。断恒既已允诺不再与泠仙分开,自然是要陪同她一道去牡丹城赴会。

离开卢云镇前往清平镇这几日,断恒大致都与泠仙的手下混了个半熟,与泠仙的感情自然与日俱增,不出几日竟又如儿时那般亲密无间,至于断恒身上背负的秘密也都毫无保留的告之泠仙。泠仙听闻断恒寻妻一事那一刻,心里隐约涌起一股酸意,但她并未因此加以阻挠,而是笑颜以对,并决心与断恒一道助她早日寻得失散已久的妻子,断恒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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