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和梁寻几叶布布相处的画面,其他的画面,龙白弦都是一个人。就因为他总是一个人。所以在教室门口圈着女生靠近的画面会突然腾升起那么多的感触。心会猛的揪起,酸疼吃味。围堵裘熙学姐时没有这感觉是因为知道他找裘熙的理由。而那个胸袭的女生她想不到龙白弦会那样做的理由。用那种男生对自己喜欢的女生而采用的示好姿势。
情绪沉淀之后,了解到就因为从来没有过情敌,就因为知道他总是会在身边不离不弃,就因为他对自己交男朋友这事从没表现过吃味。所以,她没有正面深思过自己对他的感情。情敌一出现,她就明白了……
“我是喜欢你的啊……也许……交那么多的男朋友……只是想你对我说:有我在你身边还不行么?我陪着你还不足够么?这样的话也说不定呢……我是……喜欢你的啊……”梁寻本来忍下的泪水涨满,“就算……是有两个龙白弦。但让我认识到这种感情的人是你,就说明……我喜欢的,还是你吧。所以当初问选择你还是王隐萧的时候,我最终还是把喜欢的隐让给你。只为了能让你留在身边……我是笨蛋……亏我看了那么多小说,居然没发现自己真正的感情……我是笨蛋……”她伸手去握龙白弦垂在身侧的手,冰冷异常。神经一绷,思绪回到现实。咬牙颤动着双唇伏在冰冷的身体边。无声,抖动着双肩……
斯人村的小山,破屋们外稀疏的蝈蝈有一声没一声的低语着。
门槛上,释繁漠倚靠着门框看着远处城市天空的那一片光亮,眸子一转看着山路远处一晃而过的亮点。没几分钟,几个影子伴随着光束晃动,很快来到他的身前。
“弦呢?!”游普日第一个开口。
释繁漠眸子流转到眼末,看向屋里。游普日抬腿就跑开,过于心急,还差点被那从没见过的高门框绊倒。一个踉跄,更好扑到少年床沿边。“医生呢?!医生是怎么说的?!”
叶布布双手捂脸,有点呆滞,听到了有人说话,回着,“已经不需要医生了……不需要了……”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仿佛是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在帮她回到。
王隐萧后游普日一步进门,屋里是一片沉闷的安静。
“隐……我忘了人类这种东西,有时候原来不是都要经历衰老,再死去的……”偏头仰视好友,“人类真是脆弱……”
王隐萧皱眉沉默。
这就是生死。
死去的人失去了他自己的所有可能性及未来。而因死去的人而会留下的人,会碎一地凝结破裂的心。心的碎裂使得精神创伤;碎裂在地的凝结晶体会扎得身体千疮百孔,使身体创伤。是比死去的人失去得更多,感受得更多,伤得更多的。
“这就是生命。不要以为离开了,就什么都一了百了。你,欠我们的,龙白弦。”王隐萧站在释繁漠身边,看着狭小屋里,彼端那已经不会再对他说什么,还他什么的冰冷身影。
“喂!”游普日抓着板床上人的衣领,想把对方拽起来,但,僵直的身体已经不会出现任何曲线。拉不起床板上的人,反而把自己凑近了对方。
这一声咆哮,惊动了身边的人,拿着笔‘说’着什么的大爷摔了笔想拖走那个没规矩的人,沈莺拦住他,摇了摇头。红着眼眶,“没事的……”话语里有说不尽的沧桑。
有泪水从龙白弦的眼角滑下,“混蛋……我从小学5年纪开始就没再哭过了!你要怎么补偿这我稀缺的矿水化合物!”拉不起人,他只能拽紧手中的前襟,“你说的要我照顾好陶瓷娃娃……就是因为你已经知道自己不会活着回来了?如果不是繁跟着你!你是不是就打算在某个角落当着无名英雄然后变成一堆白骨!?”
收到信的时候,他是满头问号并莫名兴奋的。
早上。
游普日看着刚拆开的信,“给张空白的信纸是怎么回事?没话对我说么?虽然我知道我是对不起他在先,但要不要这样排斥我啊!真的是对我无语了么?!哈?隐!姓龙的那家伙真的是那样想的?!”
王隐萧浅笑着,“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样想的。”递出一张信纸,“你的和我的放一起了。估计是一时倏忽,所以弄混了吧。”
“混蛋,写个信也能弄混……”嘴上抱怨着,手快速展开信纸。“我还以为写信这中形式已经灭绝了呢。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收到手写的信……”才看一眼,安静下来。翻了翻信纸,确定已经没有其他内容,问王隐萧是不是还有没给他的,对方摇头。他又安静一阵,倏忽,“卧槽!就一句!?一封信就只给我说一句?!真的是对我无语了么!?”
“写了什么?”王隐萧好奇的凑过来。雪白的信纸上,只有开头的一个姓名,中间有一句:布儿就交给你保护了,如果让我知道你委屈了她,不会放过你的。后面就是署名:龙白弦。
一封信的内容就这样结束了。
“既然知道自己回不来就不要用那么狂妄的口气跟本少爷说话!”拽紧的手渐渐松开,蹲下身,伏在床边,沉默了很久。“……对不起……不该说你的存在是多余的……对不起,不该说没有你出现就好了……对不起,不该否认你的存在……对不起……”能听到低低的呜咽声,“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向你道歉啊……对不起,不该因为陶瓷娃娃的关系,一直看你不爽而不自知……对不起,不该因为前一个关系就一直针对你……对不起……不该……”咬咬牙张口,“你他妈的起来听我对你道歉啊混蛋!弄哭男生你还算男生么你……”
沈莺收回游普日那边的视线,对大爷点点头,“……谢谢您一直以来对弦……的照顾。”
大爷忙摇头摆手,呃呃啊的说着什么,拿起笔又开始写。
屋前的小路又有亮光亮起,很快一个差不多40岁的男人带着手提工具箱出现在门前的微弱烛光中。
屋外王隐萧和游普日带来的保几个镖警惕地观察着这个走近屋里的男人。
“上官,怎么回事?”南顾城拧眉。
上官焰搂着沈柔实安慰着,只是看着龙白弦躺着的地方,沉默不语。
南顾城走到冰冷少年身边,也沉默不语。上官焰在电话里只说这边需要他过来一趟,立刻过来。他隐约就知道有严重的事情发生了。
上官焰搂紧抽泣的沈柔实,幽幽开口,“帮我和弦做一下亲子鉴定,还有……山后那个坟里的那具尸骨,也帮我做一下鉴定……”
南顾城看了上官焰一眼,又看向那冰冷的少年。
大爷用笔跟他们说了许多关于龙白弦的事情。
十年前。
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住在他的家的后山。木头板砖朔料油沥纸搭起的小帐屋。小男孩还会隔三差五的跑到他地里去挖红薯和拔萝卜。那时候他是很讨厌那个小男孩的。
开始的几年,孩子只会在山上奔跑乱窜,极少下山。后来即使下山,也还是会每天回到山上来。不管夜色多深,不管风雨多强。对孩子的厌恶开始转变是因为一件事情。
7年前的某天,他感冒发烧,又没钱去看病。烧退了又复发,反反复复。咳嗽得有时候都能咳得感觉会随时断过气去。又是烧退下些许的时候,他开门让新鲜空气流入屋里。这门一开,就看到那个孩子拿着东西的身子一凛,睁着大眼睛一副心虚的样子。刚想教训几句的时候,那孩子把手里的东西往他身上一送,他条件反射地接过东西后,那孩子转身就跑。
那是药。几种类型的感冒药。
当他决定以后孩子再偷他红薯,拔他萝卜也不再计较时,那孩子就再也没碰过他种的作物。
于是,他煮了红薯后,会盛上一大碗送到那搭建的帐篷屋去。而第二天,空着的碗会自觉回到他的门前。有时候,他还能在门前拿到一些时下主流的食品,或者零食。
这样默默联系着的联系直到半多年前才被打破。
孩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少年,也离开了Z市,但怕他找不到会担心,于是托人把他就读的学校地址告诉了他。说如果有事的话,可以写信告诉他,也请他帮忙照看山后的那堆土培。
少年自然是知道大爷是哑巴的,因为从小看到的他就只是呃呃啊啊地吼人。但每年春节破屋都会有新的对联。也就知道大爷会写字,还是一手好字。
半几个月前,上山的土地被卖掉。他也就写信过去。然后少年回来了,并买下了那片地皮,给了他一个能安身的地方。
并拜托他帮忙修坟。
【他说了这是在炒地皮,我帮修了。他叮嘱过坟就只是在外面修一个样式里面的土不要动。但施工的人听我说里面没埋东西,为了方便也出于稳固的关系就挖开了。里面。是有尸骨的。装在一个腐朽的木箱子里……】
南顾城看着老人写的字句,“先找几个人去后山把那坟推了,我要提取样本。”
大爷一听到推坟,立刻哼着反对起来。沈莺劝慰大爷冷静下来,并说明情况。
梁寻看这板床上的人,扼腕。
如果大爷说的是真的。那,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有两个龙白弦存在。因为,在小学及初中的那一段时间里,龙白弦基本都是在她身边的。那就不可能会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山上。
两个龙白弦,一样的脸,一样的行动模式,一样的笑容,一样的声音……
说到挖坟,南顾城不得不把疑问说出来。“上官,如果这个才是你真正的孩子,那上次挖的那个坟,又是谁的?”
上官焰明显地感觉到沈柔实双肩猛的一颤,然后又埋入自己怀里更深。“那个是弃婴。柔实在逃跑的路上捡到的女弃婴。只是捡到时已经奄奄一息,最后夭折了。于是就用她替代了自己孩子的存在。”这些,也是几个小时前沈柔实才跟他说明的。
“如果不是被我捡到,而是被条件好的人捡到,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却是在自己怀里消逝。对于那个女弃婴,沈柔实觉得有愧于她。
上官焰幽幽出语,“不……说不定她连被安葬的地方也没有……”
王隐萧那暖暖的笑意没了,蹙眉盯着冰冷的少年:你也是这样打算的么?龙白弦。死无葬身之地,枯骨露于野里。这样也无所谓?
释繁漠仰头看上空。
刚刚还璀璨繁星的天际已经成了被乌云蒙蔽的夜空,是一片沉郁的黑暗,山上的飞禽走类都莫名安静了。几个人影打着几过光术晃到了后山。找到接着是一声一声的硬物与硬物的撞击声。嘭、嘭、嘭……清晰的一声,山里反回来的回声,一声连一声,不断地续接着。听着的人,心脏都被那坚硬的器具敲击一样,响一声,胸口就闷一层,连续的敲击感觉呼吸都困难起来。
释繁漠听着那沉重的敲击回响,低下头垂眸看着被时光冲刷得没了菱角的地板石,“弦是为了保护我们。”
王隐萧偏头看身侧的人一眼,转身也坐在那过高的门槛上,认真听着。释繁漠伸手把几张照片递给他,那是几张他们三个人及梁寻一行人的偷拍照片。王隐萧看着,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