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年09月27日 12:06
药费什么的还是要还的。
刚刚那动作是怎么回事?!你是医生吧!怀疑我把他弄死了畏罪潜逃?!话说,做为朋友会去探鼻息看对方死了没的么?!
龙白弦汗颜而下,“打我手机,这手机是他以前给我的。”
南顾城盯着白炽灯下的龙白弦,好一会没说话。
龙白弦弱弱地说,“那,我先走了。”他是真的赶时间。
南顾城点头说:“慢走,不送。”完全没想过一个未成年这个时间段走夜路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门合上后,病房里就只少了个少年的存在。南顾城仍然没收回视线,视线落在门板上,那是一片空白。“这孩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可他想不起来到底哪里见过。既然上官焰把唯一一个戴着身上的手机给了这个少年,就说明他对少年的眼熟是有依据的。视线移驾到精致的手表上,它显示2点34分。
窗外,那天色仍然很暗。月亮被云朵遮住,星星也被云朵遮住,连一丝的光亮都没能投下。
郊外的一座山上,有个人影轻车熟路地往山腰爬。不畏惧黑夜里涌动的树影,不畏惧黑暗中鸣叫的奇怪声响,不畏惧袭来的阵阵阴风,不畏惧独自一人走在这样的野岭深山。走得安定,走得自然,像这是回家的路。
龙白弦走出医院后就驱车去西郊,但的士大哥觉得去郊外太危险,说只能把他送到路灯止的道路。他答应了,到后付了打车费说句谢谢就头也不回地自个儿上路。当他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是3点27分,漆黑的一片显出的景物只有若隐若现的轮廓。
少年看着前方一个建筑的轮廓,伫立一会才绕过它,走到建筑后面稍远点的一个已经坍塌的废木堆前。长久的伫立在那里看着,久得会让人误以为他化成了石块,寂静得可怕。倏忽,他从包里翻出手机把包丢在一旁,打开手机里面的照明功能寻找起什么。
向左晃晃照明,光照不够强烈,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一块立在土面上的木板。光线移下,底下是座矮土堆,有青草覆盖生长有几棵一季类的杂灌木生长在上面。龙白弦把那几棵灌木拔掉后,那土堆和木牌就隐约有了坟的感觉。青草仍生长在上面,还生长得挺整齐。
他在土堆前跪下,右手扶着木板低头靠在上面,柔声说:“我回来了……”那声音,像是对自己亲人说的那般,像是对自己极亲密的人说的一般。像是对活物说的一般。这个动作静止很久后才放开手,侧躺在土堆旁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呐……我陪你说说话吧。”
离开Z市的事;消失了这么久没来看他的原因;在S城看到了谁,和梁寻和好的经过;梁寻喜欢上了谁;和谁谁相识了;参加了秋运会,谁谁谁给他添了麻烦等等等等。本来说得挺欢愉的,莫名其妙地慢慢又沉寂下来。安静很久很久,才接着说:“这些,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拥有的……”
少年又端坐起,跪在坟前无声地对看着木板。半响,伸手搂实木板,再次低首,额抵在上面。隐忍着些什么一般,重复说着,“这些,不应该只有我一个拥有的。”
有水滴落下打在草页面上,又顺着叶面滑入草根消失不见。陆续一滴、两滴、三滴……哗啦啦啦成片的下起磅礴大雨。酝酿了一天的雨下了起来,一如当年的那一场。砸得身体生疼,心也寒碜。冰冷得人身体都仿佛失去知觉,冰冷得以为自己也会跟着死去。
只是当年的是新泥,现在已经是旧土;当时的是血肉脉络,现在只剩白骨;当时还能触摸到,现在已经是连看一眼都成为了奢望。
润湿的发丝遮去了少年的双眸,只看到有水珠从脸庞划过,坠入大地。紧敏的双唇微微颤抖着。又忽然启唇哈口气,低声细语。
“……世上有两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突然刮起的一阵风仿佛把他的话吹散了,哪怕是他自己也许也听不真切。少年又搂紧木板一分,蹙眉轻笑,“……但是当初和我一起说这句的你,如今,已经不在了……”
他咬着下唇,不再说话,静静跪着搂紧木板,额抵木板。任由雨水无声的打在身体上。像知道实情的天在替隐忍的他哭泣,淋漓尽致,知道实情的地在为他拭去泪水,无声守护。
夜雨中,少年与孤坟沉默,寂静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