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相依偎，今昨非

殿内一如既往的昏黄，黑夜似乎总是有一种魔力让人陷入悲伤。绵绵不断的琴音寄托着朱佑樘无限的哀思，琴声不断哀愁亦不断。

他感觉到背部传来的温暖，曾经无数次梦中渴望的暖，如今就在他的身后，只是这样的温暖不知他能拥有多久？

开始倚梦站立在一旁，只因琴音哀婉悲戚，让她忍不住想要给他依靠。她放下所有的尊严靠在他的背后，彼此用最近的距离倾听内心的凄凉。

一曲已罢，一曲复起。不变的是弹琴之人越来越冰凉的心境。他想起了母妃用最后的生命弹奏的最后一曲，而他亦用生命弹奏祭奠母妃的逝去。

倚梦转身面朝向他，双手微微颤抖，最后还是环上他的腰。很早之前她就想抱住他，虽然他在眼前，但仿佛他一眨眼就会不见。

琴声戛然而止，朱佑樘没有想到倚梦会抱住他，冰凉的心渐渐回暖。

“就这一会儿，让我抱着你。”倚梦近似哀求的语气顿时软化了他的心。

他一动不动，保持着不变的姿势。不一会儿背部传来湿热的感觉，他知道她又哭了，“为什么你有这么多泪？好像流不尽似的。”

她抽了抽鼻子，“从遇见你开始我就变得很容易哭，恐怕这一辈子都改不掉了。”

朱佑樘抚在琴弦上的手缓缓地移动，最后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两双手重叠在一起，“以后不许你哭，这是命令。”

倚梦点点头，泪却不止，“你会帮我治好这个毛病。你再为我弹一曲吧，这次我想听一曲欢快的。”

“好。”朱佑樘郑重地答应她，心中好像也下了决心以后要为她快乐，尽管以后或许很短很短。

倚梦忘记了她是怎么睡着的，只模模糊糊地记得朱佑樘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一夜无梦，醒来之后居然第一眼便看到朱佑樘侧身躺在她旁边。

睡梦中的他很平静，少了平日里的尖锐戾气，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他微蹙的眉头，他毫无预兆的醒了过来。两人皆是尴尬不已，还是朱佑樘先打破了沉默，“昨天晚上很晚了，就在这里睡下了。”

虽是同床共枕，但衣衫整齐，该发生的都没有发生。倚梦听到他这样解释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慌乱地收回手，“这是东宫，你想在哪里睡就在哪里睡。”

倚梦见朱佑樘还赖着不起床，便催促道：“天已经不早了，你不去上早朝？”

朱佑樘无奈地说：“你压着我的胳膊让我怎么起来？”

倚梦才发现原来她一夜枕着的都是他的胳膊，怪不得早晨醒来就这么不舒服，“明明有枕头，偏偏让我枕胳膊。”头稍稍一偏，让他的胳膊解脱。

朱佑樘坐起身来，揉揉胳膊，“真是费力不讨好，早知道就应该不给你枕。”

倚梦也不甘示弱，“不枕也比你的胳膊好，硬邦邦的。”

果然他们就不能和平相处，还是冷言冷语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