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离开衙门之后,沙夏就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晃,看着要中午了,有些饥饿的她便买了两肉包子啃,顺便问站在她身边却一声不吭的严莳。
“我在他的院子里逛了一圈,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就过来找你。”原本是担心衙门有诈,没想到却早已成了别人的口中之物。
沙夏惊讶的看向严莳:“你担心我?”
“你这副表情是在暗示什么吗?”严莳皱眉。
“啊,不是。”沙夏收回大张的嘴巴,思索了会儿才说,“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
“恩~你见过我杀人,应该知道我不是弱到会被人宰割的,所以你……”
“为什么会担心呢?”他们已经走到一条深长的巷道里,似乎是觉得这样安静的地方很适合谈话,严莳干脆止住了脚步靠在墙上,他那么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的竟然是那样的情景呢,“说实话,我是挺惊讶的,但是看见了之后,反而觉得幸好我来了。”
他脸上的笑容太狡猾,沙夏只能愣愣的看着他,感觉着逐渐停止奔腾的血液在她寂寞的身体里徘徊。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怕她?为什么他可以这么悠闲的看着她在地狱挣扎,为什么没有逃跑呢?为什么她没有推开这个人呢?为什么……为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真的没有感情呢……但是啊,刚才看到你,忽然就觉得:这个孩子活的还真痛苦呢;会寂寞吗?他死了。”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瞳孔中自己清晰的倒影。
沙夏嘴巴动了动,终于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触碰,良久,才从低垂的脑袋处传出一句低语:“回去吧。”
又再逃避了吗。严莳挫败挠挠脑袋,看来,这种攻击方式也不行啊,这个女人真是一座坚固的堡垒。
“你走吧。”沙夏解开鲁行身上捆绑着的绳子说。
鲁行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又要耍什么花样?我告诉你,我鲁行好歹也是一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别妄想我会乖乖的让你当猴子耍着玩。”
“你不是猴子,我也对你没兴趣,要耍也不会耍你,所以你大可放心的滚蛋。”沙夏骂骂咧咧的抽开脚步,爬到桌子上趴着,心情为什么会这么差劲呢。
“真的?你真的要放我走?不要官府的悬赏了?”鲁行小心的退向门边,防止她反悔。
沙夏从手臂间抬起脑袋,半眯着眸子睨着他:“我数三,你再不滚,我就把你……”话还没说完,鲁行已经连滚带爬的跑的没影了。
沙夏傻眼的看了会儿,又收回脑袋继续趴着睡。
即使是鲁行这样的人也是如此的爱惜生命,到底有什么好眷恋的呢?这个无趣至极的世界。
“要去赫哲吗?”低沉的嗓音带着某种魔力在耳际响起,温热的呼吸挠着她的耳朵,微痒。
“干嘛要去?”她头也懒得动了。
“下一个目标:逃狱的前任赫哲知府,挪用公款白银三万七千里,朝廷悬赏5万两捉拿归案。”严莳抖着手中的悬赏通告笑意盎然的说。
“你缺钱吗?”依然是兴致缺缺的声音。
“不缺。”
“那干嘛去?”
“你缺啊。”
“我不想动了。”
“那会饿死的吧。”严莳一点也不相信“英明神武”的沙夏挥选择这种没有一丁干点美感的死法。
“恩,所以……”沙夏扭过头,刚好他也弯着身子,于是两张脸几乎贴到一块去,“你养我吧。”
“你说过的吧,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现在我接受这个提议了,所以……你养我吧。”
她的表情太过正经而严肃,严莳完全没有办法把它当成一个玩笑,于是也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笑意,问“你是认真的?”
“你说呢?”沙夏眯着眼。
“啊~我就说嘛,姑娘眼光这么挑剔,骨气这么牢靠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呵呵,呵呵,果然是玩笑啊。”严莳拎着通告拼命扇着风。
…………
“去死!”
“我说沙夏,即使我说出了你的心里话,你也没必要恼羞成怒的踹我一脚吧,我腿肚子都青紫了。”严莳捂着小腿一瘸一拐的跟在沙夏身后往树林里走,她说要去找一株药草,一个女子晚上多少有些不合适,于是他只好舍己为人的跟着来了。可关于沙夏虐待的事,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申讨一下。
“去死。”沙夏恶狠狠的说。
严莳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却瞬的眯起。
从中午她第一次叫他“去死”之后,整个下午,无论他说什么,她只会回这么一句:“去死!”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吗?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指的当然是她要他养她的事。严莳偷偷瞧着她比月色还要清冷的脸容小心的问。
沙夏脚步猛的顿住。
严莳暗自吞了老大一口口水。
消停下来的沙夏却在漫长的消音之后,回转身来,走到他面前站定,凑向他的脸,抿着唇,琉璃色的瞳孔中有坚定不移的光芒闪过,她轻启粉色唇瓣,清亮的嗓音在沉默的冬夜如丝绒般滑出,“去,死。”
他真的惹怒她了!严莳终于肯定下来。
但是……为什么?
当沙夏从悬崖峭壁上摘下那株泛着银色光辉的野草时,严莳惊讶极了:“灵符草!”
“你认识?”这个草很稀有,而且平常鲜少有人会用到,严莳竟然知道它的名字,这让她很惊讶。
严莳点点头,“曾经恰好看过,你要这个干什么?”
“做药。”见他似乎知之不多的样子,沙夏遂不再与他多做废话。
“什么药?”
“这个你不用管。”
“好歹我也参与了吧,就算看在大晚上的我还陪你出来折腾,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的也该跟我简单的介绍一下吧。”
“这是什么话?佛面在哪?”沙夏佯装四处搜索,想找出他口中的佛面有没有跟着过来,还力求生动的吼了一声:“喂,既然跟着的话,要就出来吧,别再偷偷摸摸的了。”
“你这人……这是……”严莳黑脸。
然后话还未完,头顶的树叶一阵晃动。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