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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不是选择的选择

书名:琥珀之女 作者:匕首 本章字数:2419

更新时间:2011年06月07日 20:16


马车穿过闹市,越走越偏僻,睡梦中沙夏不安的锁紧眉头,车身一震,马停了下来。”少主,已经到了。”驭车的侍从低声禀告着。

雪释掀开半合的双眼,有一点的飘忽,从半开的帘子望过去,暗红的几处院落伫立在一片硕大的梧桐树林中,早过了秋天梧桐繁盛的季节,然而这里的大树却依旧挂满了密密的黄昏色,衬得整片楼宇益发的奇妙美观。铜制的大门两边各自放置了一座纯白的雪狼石雕,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狼眼用银色的琥珀石头制成,泛着森冷的光芒,狼像的姿势不是惯常的仰天咆哮,四肢微弯,前爪稍稍置前,蛰伏着伺机而动的姿态,仿佛随时在等待猎物的靠近。

门栓的扶手亦是雪狼的形状,甚至在门匾的最上方雕刻了一枚狼图腾。

似乎是听到马蹄声的动静,铜门很快从内拉开,一个头束方巾的中年男子迎上前来说:“公子有请,主子已等候多时。”半垂着得脑袋,不去看轿内的人,态度恭敬谨慎却不卑微。

雪释弹指轻触沙夏精巧的额头,尚未出声,她就霍然大睁双眼,见是雪释方才放下戒备的申请,疑惑的开了口:“到了?”简洁的问话,似乎再多一个字都嫌多余。

雪释的嘴角又挂上平常的凉薄笑意,将车帘卷起跃下轿子,再伸手接沙夏下车,吩咐车夫在原地等候,对着来迎接的男人说:“走吧。”没有繁琐的客套寒暄。

引路的人走得极慢,雪释也是保持在沙夏一步之内,伸手即可触及的范围。她不爱像个废人一般要人照顾,只在站不稳时才扯住雪释的衣袖作为支撑。即使她与雪释认识已有半年,还是不习惯触碰他的身体。沙夏侧着头打量着雪释的侧脸,从方才开始,她便知道雪释的心情很不好,即使他的笑容还是和往常一样无懈可击,但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然而要她说清楚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还有那个引路的男人,从一开始便故意走的很慢,是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脚有问题么?她从未见过他,也就是说有人告诉了他要注意这个,那个人或者是雪释,或者是他口中的主人。

雪释从不会带她去见陌生的人,一来,是她本身慵懒不愿出门见人,另一方面也是她身份尴尬,露面多了于生命有害无益。那么,这次,到底是谁让雪释破了例亲自带她过来?

刚才进门之前她匆匆的在门匾上看见了狼图腾的雕刻。狼图腾……是岚国的信仰与象征,是谁在怀念着岚国的旧俗,并且以之为家徽?

心神一冷,沙夏扯住雪释衣袖的手改为攀住他的手臂。

雪释的动作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紧绷的小脸上微微缓和了笑意。

沙夏并没有因他的安抚稍稍放下心来,心中的不安如湖中涟漪一波一波的荡开去,震得她胸口发疼,抓着他手臂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雪释却再也未因此有任何动作。

在穿过一条狭长的爬满藤蔓的木桥后,引路的男子停在一处石屋前,在一群木质的房屋中,这间石屋显得尤其特别,表面凿刻了各类图景俨然是一幅巨大的画卷,石柱上雕琢着繁复的花纹,似是烟雾似是祥云又似火焰,男人按着石门上的一处暗锁,巨响

之后,石门向上升起,男子又敲了敲石壁,待从里面传出同样节拍的回响之后,他才走进一点,欠着身子,掌心向上稍稍弯曲向内摊开:“,主子在内久候多时,二位直往前走就是,小的就不陪同了,以防打扰各位说话,先行告退。”

这是他第二次说公子等他们很久这句话了。

石门再次落下的瞬间,石道里的蜡烛就亮了起来,原本黑暗的隧道一下子灯火通明如白昼。

这个场景太过熟悉,沙夏的身体不自觉的开始僵硬并且微微颤抖着,很多次,她就是被这样关进地牢或者密室的,然后接踵而至的便是各种折磨,生不如死,恍然炼狱。

这次,又会是什么呢?她冷肃的眉眼望着身边的男人,而他早已扯下抓着他胳膊的她的手,率先走了几步,距离她远了些。

沙夏呆呆仰视着他的背影,手指蜷缩握起。时间仿佛回到了他们在降雪朝堂上再次相遇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样背对着她,只留给她一个没有温度的背影,她与他咫尺天涯,各不相识。

她后来以为那时是他身份特殊,与她不便当面相认,亦是防止她的身份暴露招来杀身之祸,所以后来她可以不计较,可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这里什么人都没有,即使有了人也不会再对他们产生影响,而他……依然是这样的模样。是她一开始便想错了么?

“你到底在做什么?”沙夏往后退一步靠在石门上,冰凉坚硬的触感冷却了她脑中的灼热和焦躁,“你带我来见谁?”

也许是她太过生气,也许是风吹进来摇曳了烛火,雪释的身影在烛光中晃了晃,“你见到他便知晓,反正要回也回不去了,不是吗?”

沙夏咬了咬牙,扭过头不再看他,身子顺着石壁一点一点的滑下来,蹲在地上,她抱着膝盖窝在角落,喃喃的说:“我不去。”苍白的唇瓣倔强的抿起,被咬得嫣红一片。

“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提醒她,石门已落,除非是那个人放行,否则他们是出不去的。

漫长的沉默后,沙夏忽然低低的笑了,”有的。我是有选择的,雪释……”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呼唤他的名字,然而雪释却回应不了。“你想如何?”她冰凉的笑声让他心中动摇了。

“你知道么?以前有个老头子,他也跟我除了死亡我没有任何选择,可是……最后他死了,所有人都死了,我却活着……”她继续笑着说,嗓音忽而变得飘渺而诡异,仿佛会消逝在风声中,又仿佛会被烛火吞噬掉,“这世上从来不会只有一条路,最起码,你让我做的事,我可以选择做或者不做,甚至我可以选择死或者不死。”

她在告诉他:如果你非要逼着我走过去,我是可以选择立刻死在这里的,这是最低级的一条选择,也是最直接的反抗方式。

“你疯了吗?”

“呵呵……”沙夏轻轻的笑,“你真的是不了解我啊,我讨厌别人命令我做事,更何况是威胁,如若无法回避,那么我宁可毁掉自己!”反正她也活不长了,不是吗?那么,她又何必把自己交到那群野兽的爪下工人蹂躏,她早已厌倦那样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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