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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御史驾到

书名:云秀图 作者:初六 本章字数:4264

更新时间:2017年06月06日 18:33


何御史回到玉瑶家, 一宿不安, 改天凌晨就到市廛里巷去, 明察暗访, 探听消息这时, 吏房呼唤几个衙役吩咐说:

“传说, 朝廷派个御史, 密探民心所向依我所听, 昨天五更时分, 有个破衣烂衫的人, 由玉瑶母引路, 打着灯笼出来看样子, 这人有些不寻常, 或许是那个御史大人明天, 府使大人摆设寿宴之时, 我想会眞相大白你们都要小心谨愼, 千万莫说与别人知晓哦”

何御史偷听了, 暗自想道:

“呵呵! 他那个小鬼, 挺有点儿眼力啊!”

何御史又来到监狱附近, 听到一个狱卒说:

“各位同事! 有一个乞丐, 先前在狱门外走来走去, 我看, 那模样儿十分可疑, 莫非是由朝廷派来的御史大人, 快把容貌图畵来, 仔细査看査看!”

何御史偷听了, 又暗自思忖道:

“呵呵! 这个家伙, 还有点儿眼神呢!”

随后, 何御史又来到县司附近打听, 也都正在说一些风闻之事何御史接着私访探听六房各处之后, 便回玉瑶家中安歇了

次日早上, 府里大排宴席卞府使威风凛凛, 独自居中而坐南原府里的各官朝仕, 还有求礼谷城淳昌玉果鎭定长水等近邑守令以及云峰营将, 尽皆前来向卞府使拜寿, 只见宴席之两旁, 左边起立待命的是一批兵卒, 右边起立待命的是一批使令拜寿毕, 卞府使带着满面喜色, 大声吩咐道:

“好, 命厨子摆上茶几儿, 命屠夫宰杀大牛, 还有, 乐师舞女快快奏乐跳舞, 严禁闲杂人员出入喧哗!”

卞府使下令一发, 就乐队奏乐声起, 舞队进而跳; 一个个舞女, 身穿罗衫, 手戴白色长袖儿; 轻歌曼舞, 翩翩舞于阶前, 淸音悦耳, 回旋于空际这个时候, 何御史在外面听到府内嘈杂喧闹之声, 心里恼怒万分, 来到门前, 叫人喊道:

“来人啦!”

一个门差挡路叱道:

“你这个乞丐, 敢想入非非滚开, 滚开!”

何御史睁眼看门差, 大声怒道:

“你这个小家伙, 敢挡路不让我进去吗你这种贱骨头, 敢侮辱贵族阶级的人吗不必多说! 你赶快给我转告府使大人, 远路来的客人到此, 恰巧喜逢盛宴, 特来讨杯祝嘏喜酒”

那个门差, 勃然怒道:

“胡说! 你这是什么东西啊莫名其妙! 府使大人严令禁止乞丐出入喧哗我不将你驱走, 府使大人便会要我的命了走开! 要不然, 我打死你啦!”

说罢, 那个门差便上前, 将要何御史驱逐此时, 云峰营将见此情景, 向卞府使献殷勤地劝道:

“那乞丐虽然衣衫褴褛, 看去倒似一个门阀之后裔今日旣是大人的寿诞, 何妨给他一个末座, 赏他几杯酒吃”

卞府使欣然答应, 说:

“好, 好, 还是听云峰营将的”

云峰营将就对左右喊道:

“喂, 别吵! 可放他进来吧!”

何御史见如此, 心里暗自欢喜, 自言自语道:

“好吧! 你们旣然把我请了客, 我就顺势进去闹它一场啊! 姓卞的呀! 你的末日快来临啦”

何御史大摇大摆, 昂然而入, 见有席位, 便端端正正地坐下及至环顾左右, 只见堂上每个守令面前, 菜肴满桌; 厅上那欢乐的歌声, 互唱互答再看自己面前, 却摆着一张东倒西歪的破桌, 放着一双楮木筷子一盘豆芽儿一杯薄酒何御史相比之下, 怒从心起, 故意把桌子踢了一下, 怒冲冲地喊道:

“欺人太甚! 我还要吃排骨”

宴席一瞬紧张, 全场哑然无声云峰营将把一块排骨掷给何御史, 另一面对大家说道:

“今日盛会, 岂可无诗请列位大人, 出个韵字, 赋诗寄兴如何“

众人齐声应道:

“甚妙, 甚妙! 请云峰营将大人限韵!”

云峰营将便出了高膏二字众人依次赋诗, 欢聚一堂时, 何御史揷嘴说道:

“贱丐幼年也曾读过几首絶句今日有幸, 得叨厚赐, 吃了美馔, 口福不浅理当不辞献丑, 先行合韵一首”

云峰营将见何御史自愿做诗, 甚觉欣喜, 便命人拿出纸笔墨砚来, 送到何御史面前何御史搦管拟构之时, 想到庶民百姓的劬劳艰辛, 卞府使却如此放荡不羁, 便命笔道:

金樽美酒千人血,

玉盘佳肴万姓膏

烛泪落时民泪落,

歌声高处怨声高

何御史毫无踌躇, 大笔一挥, 留了一首诗, 匆匆离开了酒席众人酒兴正浓, 没人注意何御史不辞而别稍后, 云峰营将想起何御史自愿做诗一事, 回头一见, 恍然大悟, 立卽起身, 自言自语道:

“哎哟, 大事不好!”

云峰营将当卽命令六房胥吏, 收拾座垫, 整顿车马, 淸理账目, 点验人犯; 幷传告各邑守令, 卽刻前来商议正在众衙役手忙脚乱之时, 那沉醉的卞

府使仍没感到任何动静儿, 乜斜着醉眼, 说道:

“云峰营将! 你去去来来, 所为何事呀哦, 醉了刑房何在把那个玉瑶丫头快点儿与我带来!”

“……”

这时, 何御史已走到衙门外, 向随来的守军和驿卒递了个眼色, 低声吩咐说, 如此如此……片刻功夫, 但见守军驿卒, 个个裹着包头, 斜戴斗笠, 手握六角棍, 腕上缠绕鹿皮筋儿, 满街巡游一会儿, 一批靑坡驿卒, 驰入南原府, 高高举着太阳似的御史牌, 大声呼道:

“御史驾到! 御史驾到!”

许许多多的守军驿卒, 一时从东南西北各门出动, 呼声震撼南原全城; 偏偏挤进南原府来, 喊声骤起, 山崩水泻, 地裂天开, 草木禽兽莫不震悚, 处处悲鸣叫嚷:

“救命啊! 救命啊!”

六房胥吏, 胆战心惊, 骇得魂飞魄散, 不知所措; 三军逻卒, 四下奔走, 出出进进, 逃窜无门, 踩得鼓破琴碎; 大小衙役, 惊心动魄, 顶着一扇门窜将出去这样慌乱之际, 近邑守令, 莫不惊慌失色: 有的将果子当印章拿着, 有的将筷子当兵符举着, 有的将桌布当袍子穿着, 有的将盘子当笠帽戴着, 还有的居然拿起刀套便尿一番这时, 卞府使也骇得屁滚尿流, 直勾勾瞪着双眼, 奔入内衙, 一进门户, 便胡言乱语地叫唤道:

“哎哟哟, 救命啊! 赶快与我关上风, 门进来了水渴了, 给我嗓子喝”

吹了一阵风暴, 起了一场骚动之后, 何御史换穿绣衣官服, 进到大堂来, 坐在藤椅上, 严肃地宣布道:

“从今日起, 卞府使罢黜官职, 封库候査府第原是他为了现场坐鎭所居住的地方, 但从此以后, 他的家眷先搬到客舍, 将他本人押送到汉阳, 依法治罪”

同时, 何御史命令属下, 在四大门上张贴榜文, 晓谕城民, 又命狱吏, 将狱中犯人, 统统带上, 一一问明, 无罪之人, 当堂释放, 最后问道:

“那个丫头, 又是何人”

刑房答道:

“此乃退役艺妓玉瑶之女, 名叫玉瑶”

“她犯了什么罪”

“卞府使大人令玉瑶陪伴他, 侍奉他, 但玉瑶小姐偏要守节不变, 抗拒卞府使大人, 因此犯了咆哮公堂之罪, 拿问在监”

何御史一听, 就向玉瑶喝道:

“是吗你听着! 守节与否, 原是你自己的事儿, 但咆哮公堂之罪, 卽使守节, 亦复死有余辜……不过, 本官今日可分外开恩, 你如能陪伴我, 侍奉我, 则此罪可免玉瑶, 你意向如何”

何御史这样一面故意恐吓, 一面殷勤诱惑玉瑶闻得此言, 气得浑身发抖, 闭眼抗辩, 侃侃说道:

“哼, 未曾想到朝廷派来的竟都是这等淸官啊御史大人, 请听我言, 靑岩絶壁, 风吹不倒; 苍松翠竹, 霜雪难凋你休作此妄想, 速速将我处死, 便是开恩了”

玉瑶言罢, 回顾在她身旁一直哭着扶掖她的香丹, 哀哀矜矜地道:

“香丹啊! 李郎何处去了前晩与他见面时, 我千叮万嘱了我死后一事, 今日却为何不见踪影呢无情汉, 难道他不知道我卽将血染黄沙吗”

“……”

何御史在上, 耐着恻隐之心, 柔柔嫩嫩地说道:

“玉瑶啊! 你抬起头来, 看看我是何人!”

“……”

玉瑶抬头一看, 不觉愣住, 再也未曾想到, 前日褴褛探监来的乞丐, 就是今天坐于高堂上的御史玉瑶大喜过望, 欲笑还啼, 心中想道:

“御史郎君! 您扫去了南原的阴霾, 使大地复苏春风来吗春风吹来鲜花开, 救我临危一命情似海梦耶眞耶费我猜; 设若此刻仍是个梦, 我恳愿梦中不醒来”

玉瑶还在胡思乱想, 玉瑶却在这时赶了进来, 老泪纵横, 喜泪满面, 疾步如飞, 兴高釆烈, 非语言所能描摹其万一

何御史处理好一切政事后, 带着玉瑶母女和香丹, 一同离开南原, 人人称颂何御史虽身居御史之位, 但不弃糟糠之妻玉瑶将离开生养之地---南原之时, 万般依恋, 又悲又喜地唱道:

再见吧! 我幼年的游息之所: 芙蓉堂广寒楼乌鹊桥瀛州阁! 春草年年绿, 王孙归不归此去汉阳千万里, 情怀常依家乡水自古多情伤离别, 我愿故乡人寿年丰志高洁依依桑梓情啊, 泪洒说惜别; 何年何月啊, 才能把故乡回

何御史回舆汉阳, 淸理文卷, 至御前启奏此时, 朝廷三相也入侍御前, 分别翻阅了何御史巡视时带回的有关玉瑶一事的奏章肃宗大王, 圣恩称赞, 当下卽封何御史为吏曹参议和大司丞之职, 幷封玉瑶为贞烈夫人何御史谢恩退朝, 回到家中叩拜父母, 称颂圣恩后来, 何御史官至判书, 最后升到宰相, 方才告老还乡, 与贞烈夫人成玉瑶百年同乐; 膝下有三男二女, 个个智慧聪颖过人, 为人正直, 可与乃父乃母比肩三子绍续父志, 官居一品, 累代不衰(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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