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年08月01日 18:19
,呼吸上不来,每呼吸一次就觉得胸口要炸开一般。
看着落水苍白如纸的面容,琉璃白摇了摇头,道:“去休息吧,我有分寸。”
落水垂下了头,他恨自己没能帮助白先生,恨自己修为不够打不过第五贺麟,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琉璃白的书房。
绿尘斋。
是琉璃白为落水安置的一个小巧而又精致的小院子,平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来这里打扰到落水的清修。
落水虽然杀人无数,双手沾满鲜血,但可能是因为平常作孽太深,所以落水戒荤戒酒戒色,只要琉璃白没吩咐他做事,他就一个人待在这个小院子里,半步也不出门,只管念经敲木鱼,一日过一日。
落水本是相国寺的普通僧人,是一个被遗弃在相国寺门口的弃婴,什么也不会,没爹亲没娘爱,就连收留自己的师父师兄们也不喜欢他,只留他一个人在相国寺的后院扫落叶,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落叶不停,小落水也就不停地扫。
不要以为寺庙里就没有欺善怕恶,没有欺软怕硬,没有阿谀奉承,为了做相国寺方丈这个位置,师兄弟几个卯足了劲讨好老方丈,讨好得他起了满脸皱纹,面色通红。
小小的年纪,过早地认识到了世间百态,过早地学会了恨与怨,为什么只有他没有爹娘?为什么只有他要一个人扫满院子的落叶?为什么只有他轮到最后才能吃饭?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侮他打骂他?
为什么……为什么……
小小年纪的落水,每个晚上都抱着枕头,就连做梦的时候,也都在问自己为什么,其实谁又能回答得上来呢?
那一日,琉璃白受了童贯之命,前往相国寺为他祈福烧香,与方丈大师畅谈了整整一个上午,用过斋饭之后便去往院子里走动走动消消食,顺便参观游览一番,却瞧见了如此场景。
“小师弟,那儿还没扫干净呢!”一个胖和尚指了指院子的另一角,喊道。
小落水抱着比自己还高还大还重的扫帚笨重地跑到院子那一端,使出了吃奶的劲用力扫着,紧咬着牙关,满脸的汗水。
“小师弟,你瞧,这儿又有落叶了。”另一个和尚又指了指院子另一端,大声喊道。
看着小落水跑来跑去,一直跑到汗水浸透了粗布僧衣,那群师兄弟们才嘻嘻笑着相伴离去。这时,小落水才歇口气瘫坐在了地上,一双手一双腿颤得不成样子,琉璃白站在古树的阴影下面,静静看着。
这个时候,日头很大,院子中央没有遮阴的地方,小落水就这么抱着大扫帚坐在院子里,满头的汗水大颗大颗地滑下来。忽的,一大片阴影遮住了头顶,小落水抬起了头,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
牵过他的手的这个男人,很白很好看,小落水愣愣的跟着走,走到古树下面,男人停了下来,松开手,转过身蹲下,用极为温柔的声音对他说:“记住,没有人可以欺负人,也没有人可以平白无故的承认这些莫名的欺辱。你是人,不是畜生,不是可以用来随意打骂发泄的物体,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用来欺负消遣的对象。”
当时,小落水对这个男人说的这些话,似懂非懂,只看着眼前这张雪白的面容,愣愣的点头。
这个男人抱起一身汗臭味的小落水,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着极为严重的洁癖,只是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女人用的香粉。
“记住一句话,他人一饭救我,我必穷一生报答。他人若一棍击我,我必十倍百倍千倍奉还之。”这个男人好听的声音一字一句钻进小落水的耳朵里,他不知道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应该都要牢牢记住。
这一个下午,小落水都坐在这个男人的腿上,听着他说一些在外面遇到的事情,好事坏事,开心的生气的,小落水把每一件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直到有人前来唤他,说是到时辰了,应该要离开相国寺了。
临走时,那个男人拍了拍小落水瘦弱的肩膀,对他说:“倾城府,无路可走时,来找我。”
小落水点点头,望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他真的就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