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轻，他们有没有认错人？

风清扬感叹一声，“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两人送作堆了。”

“那是！”蓝晴感动得吸了吸鼻子，得意一笑，“我有眼光吧。”

怀中人激越的情绪渐渐平复，帝繇这才松开怀抱，对上她微红的眼，他微弯下身真切地问，“跟我走好吗？”没有专制没有霸道，她在他眼中看到了真挚和恳求。她掩上唇，她自问并非绝色亦不是聪慧玲珑的可人儿，她何德何能获取他的倾心相待……泪珠又纷落，这回她掩着唇沉沉点了点头。

帝繇眼中惊喜乍现，他以袖拭去她的泪，轻轻道，“谢谢。”

这话应该是她说才对，是他给了她一个完整的人生，一份奢侈的幸福。

帝繇牵上她的手，“我们走吧。”

转身看着一旁那对男女，帝繇嘲弄地微扬下巴，挑衅的意思很明显。“还想拦我？”

蓝晴和风清扬有志一同地摆手，笑得很是狗脚，“侯爷请。”

对上嬷嬷隐含欣慰的眼，宝雅知道她要的是她的快乐，她浅笑，“嬷嬷放心，我会幸福的。”尾音未落，黑暗中冷光骤现，她呆了呆，然后明白过来，电光火石间倾身抱住他——“凤锦。”她狠狠咬住双唇，突然释然一笑。

听得一声闷哼，怀中人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仿佛用上了一生的力道，“来生，我会再为你弹一曲凤凰，我们一起看每个花开花落，好不好？”

帝繇难得的笑得真切，“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生的事情太遥远，我们要把握现在。”

“可惜……来不及了。”她突然哭了，他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浸入肌肤，一种异样的心慌升起，他缓缓拉开了她，烛影摇红中，一支白色羽箭静静出现在她背上，血水染湿了整个纤细的背，她唇边却盛着笑，“凤锦……我们相……约……来生……”她艰难地转过脸，对上嬷嬷的泪流满面，“嬷嬷……我……我想回家……”这一生太累了，终于走到了这最后一步，她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突然想回到那个生养她的地方，那里有着最蓝的天空，有着最美丽的山溪，有最绚烂的紫山花……

蓝晴倚着风清扬早已泣不成声“……好……我带你回家……”泪水扑簌簌地落下，她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得来了今日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为什么老天一定要这么残忍，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们……

“凤锦……”宝雅吃力地抬起手抚上他呆若木鸡的脸，突然觉得欠他的实在太多太多，伤心的泪如泉涌，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唤道，“凤锦，对不起……来生……再爱你……”

纤细的手腕无力垂下，他呆愣愣地看她合上无限眷恋的眼，他一个字也无法启齿，他无法反应这一切，他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才得到她的认可，他才得到她的倾心，他才开始计划他们的未来，他才开始打算此生有她相伴便已足够……怎么可以……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们甚至还没有牵手看过一个日出日落，她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下他离去？

他颤着手去拭那满腮的泪，泪还是热的，对，她还没死，不会的，她不会死的。帝繇突然挣扎着要抱她站起，虚软的脚难以支撑踉跄几步又重重跪了下去，然而他却紧紧抱住怀中人不让她有一点的损伤，膝盖瞬间磨破染红了衣袍与宝雅的鲜血紧密相融触目惊心。

那跌撞的身形令人心酸，“侯爷，她死了。”风清扬虽不忍心，但也只能硬下心肠阻止他。

“没有！她不会死的！”帝繇猛地仰起脸，眼中的悲恸慑人心魂，他大声喝道，“她没有死，不准你咒她！”他不能没有她，在她愿意陪他生死相随之后，他再也回不到一个人的日子。

“她已经死了！你看清楚！”不想他如行尸走肉自欺欺人，风清扬指着那张苍白的脸，厉声痛喝。

“她没有！”帝繇双目通红，如一个受伤的野兽仇视着每一个接近他的人。

“清扬，带她走，我要带她回家。”蓝晴未语泪先流，不忍看帝繇疯狂的心痛，她侧目以对哽声相求。

“侯爷……”

“走开！她是我的！她已经答应要留在我身边！你们谁也不许抢走她！”他腾出一手挟着十成功力挥出无意识的攻击。

“你冷静点！”差点被拳风扫中，风清扬施展轻功落到他身后按住他的手，残忍地逼他面对现实：“看清楚，她已经死了！”

“不！不会的！”他狂乱地挣扎开风清扬的箝制，不停地挥动拳头击向风清扬。

无奈之下风清扬唯有强行抢人，心神大乱帝繇很快被他制伏，风清扬将宝雅交予蓝晴，看着地上的人，心痛难忍。

“把她还给我……还给我！”不可一世的记国侯狠狈地跌倒在地，束发的紫金发冠早已不知去向，墨黑的发凌乱地散下，蓝白色的锦衣尽是腥红，他怒红着双眼视线狠狠咬住两人，那个优雅淡漠的锦衣公子不复踪迹，此时的帝繇就像一个咆哮的猛兽。

“侯爷……就当从未遇见过她吧……”蓝晴勉强压下哭音，悲痛地看着帝繇。

“……从未遇见过？”哈哈，从未遇见过？这是什么话？突然他放声大笑，笑得声嘶力竭，笑得肝肠寸断，那笑声回荡在夜色中竟比哭声更令人心酸，闻言无端落了珠泪。

看着这疯狂大笑的人，风清扬突然感觉到，那个骄傲自信的记国侯也许从此消失于世上，在宝雅离去的这一刻，他成了一个伤痕累累的普通男人。他们毁了这个踌躇满志的帝繇，这是幸还是不幸？风清扬叹息地闭目，他们不曾预期这样的结果，他们不曾想过要将一个人毁灭得如此彻底……

人生如何重来？记忆如何能抹去？如果可以选择，这人世如何值得我走这一遭？这没有了你的人间，我又该如何走下去？回不去，一切都已经回不去……

青娥：这章真的写得太伤身了，我竟然一边打字一边眼泪哗啦啦的流，姑娘你这是何苦劳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