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年06月27日 08:44
离,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太子,太子——”一声比一声慌张的叫唤惊醒了栖息的树鸦,也惊醒了着魔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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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儿,官场黑暗,这块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为父既已递了辞表,告老还乡,你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印象中,老父不曾用过这种沉重的声音与他说话。
微微一笑,他谦然道,“爹,孩儿年龄尚幼,并不想这么早就退隐田园,况且自小受爹娘师尊教诲,儿也想一展抱负,以有用之躯报效朝廷,爹应该以我为傲才是。”看着父亲斑白的双鬓,他并非不明白父亲对这官场的厌恶,也了解父母希望他不涉足仕途的心愿,但是他只能在心底请求他们原谅。
自那一日起,他的人生就有了坚定的目标,他挣扎过、抗拒过,但他终是妥协了,他不是圣人,他也有自私的时候。
长叹一声,宋老大人拍拍他的肩,“既是如此,爹也不勉强你了,只是你要谨记‘官场如战场,伴君如伴虎’,儿呀,你好自为知。”
伴君如伴虎吗?纵然如此,他也想为他撑起一角天,尽他所能地辅助他、保护他,不让他倦累,不让他烦忧,他只想私心地守在他身边,不管是用什么身份,不管可以守多久,即使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即便永远将心事压得深不见底,他都无怨无悔。
那一年的春日,竟是如此的妩媚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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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之。”帝思远玉袍蟒带,俊雅不凡地端坐在龙案上,眉宇间带着从未见过的娇俏,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看着案下的他,与象征权力至高点的龙袍格格不入的,整个人就像一个含情脉脉注视着心上人的小姑娘。
他在笑,他看得出来,那是一种完全没有任何杂质的清新笑容,它干净得一如初见。
宋行清激动地抬起眼眸,案前人正娴静地对着他微笑,那是他梦想多年的幸福,他终于等到了吗?他可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急步向前,“皇——”
一声雷鸣响彻云宵,原本沉睡的人蓦地惊醒。宋行清翻坐起身,急喘着大气,犹有余悸地看着窗外划破长空的闪电。
下雨了。
几道骇人的闪电映亮了漆黑的夜空,淅淅沥沥的雨点很快倾泻而下,纷乱地扑打在屋瓦上,辟辟啪啪的清脆入耳,就像一串串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嘻笑声。
聆听着清晰的雨声,他呆坐了一会,然后一手抹去额际的冷汗,随手勾来一件外衣套上,摸索着下了床,步出房门。
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夹着雨水让他瞬间打了个冷颤。
没有再上前,他倚着门侣,静静看着那一朵朵暗红的烛火。
长廊下的灯笼在风吹雨打中摇摆不定,那微弱的烛光似随时熄灭却又顽强地忽暗忽明,老远隔着一朵摇摇晃晃的,在这深夜看来甚是孤单。冷清的微光下,喷洒进来的雨丝是那样飘忽,就像他迷蒙的梦境,看不清那些是醉人的回忆还是蚀心的凄清。
他不知道他还要这样下去多久,也许他就是那丛在风中苟延残喘的烛火,倏然熄灭只是下一瞬的自然。
原本他以为可以把这心事藏得很好,蒙敝世人也欺骗自己,但渐渐地,他发现他做不到,他依然会为之失态、无所适从,就像现在。当感情一天比一天深,心底的压抑也一天比一天难持,他开始担心,会不会某一天他真的再也抑制不住从而渲泄了心底澎湃的情感,果真如此,届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皇上……他苦笑,为什么偏偏是他呢?倘若没有这层身份,他会毫不犹豫地向他表达心中的想法,不管这是不是惊世骇俗,违背人伦常理,可是,他不能,一切就只因……他是夜壁皇朝的天子,他高高在上的皇帝主子。
仰首闭目,他任着清冷的雨泪湿他脸颊,呜咽的雨声替他悲鸣出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楚。
墙角那几株芍药被雨水打得凌乱不堪,清早时那傲视群雄的绝世芳华被冲擦得涓滴不剩,四散的花瓣无力地跌落在地,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脏污的泥水,斑斑点点的黑白,再也窥探不出原貌。只有旁边那几丛不知名的野草,一扫白日那焦燥无神,一片片叶子绿得发亮,吸足了水分的枝茎更是神采奕奕得仿佛临阵待命的士兵,那一滴滴顺着叶子滑下的雨珠更像是随手挥开的儿女私情。
情人的泪很重,但战火燎然下百姓家破人亡的绝望泪水却更是重如千斤。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