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0日 08:25
严肃的年轻绅士出现在门口。
“库辛小姐在吗?”福尔摩斯问。
“萨拉·库辛小姐病得很重,”他说。“昨天开始,她得了非常严重的脑病。我是她的医药顾问,她现在不可以见任何人。你最好十天后再来。”他戴上手套,关上门,大步地向街头走去。
“好吧,不见就不见。”福尔摩斯看起来很高兴。
“或者她根本不能也不会告诉你什么。”
“我没想从她那里得到任何消息。我来只是想看看她。现在,我想我已经证实了我的想法。车夫,送我们到一家上好的饭馆去。我们要去吃午饭,接着再去警所拜访我们的好朋友雷斯垂德。”
这顿便餐我们吃得很愉快,吃饭的时候,福尔摩斯没有说其他事情,除了小提琴。他饶有兴致地讲述他是如何买到他那把斯特拉地瓦利斯提琴的。那把小提琴少说也要五百个畿尼。而他只花了五十五个先令就从托特纳姆宫廷路的一个犹太掮客手里把它买了下来。接着,他又从提琴谈到了帕格尼尼。我们在饭店呆了一个钟头,期间我们一边喝着红酒,福尔摩斯一边对我谈起这位伟大人物的轶事。炎热的下午过去了,原本灼热的阳光现在也变得柔和起来,这时,我们迈进了警所。雷斯垂德正站在门口迎接我们。
“福尔摩斯先生,你的电报。”他说。
“哈,是回电!”他撕开电报看了看,随后揉成一团放进口袋里。“这就对了。”他自言自语说道。
“你查出什么了?”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什么?”雷斯垂德惊愕地望着他,“你是开玩笑吧?”
“我这一生都没有这样严肃过。这件案子十分惊人,我想我现在已经弄清楚了案件经过。”
“那么罪犯在哪?”
福尔摩斯在他的一张名片后面写了几个字,然后扔给雷斯垂德。
“这就是罪犯的姓名,”他说。“你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能拘捕他。提起这个案子,我倒是希望你始终都不要说起我来,因为一直以来,我只参与那些破案有困难的案件。华生,我们走吧。”我们向车站方向走去,只留下雷斯垂德站在那里,他满脸喜悦,目不转睛地盯着福尔摩斯扔给他的纸片。
“这个案子,”当天晚上,我们重新回到贝克街的住所里一起抽着雪茄聊天时,福尔摩斯说,“与你撰述的《血字的研究》和《四签名》一样,侦查方法相同,我们不得不从结果开始去推测原因。我已致信给雷斯垂德,让他为我们提供我们所需要的详细细节,而这些细节只有在他抓到罪犯之后才能揭晓。虽然他毫无推理能力,但是他做这种抓捕工作还是安全可靠的。的确,正是具有这种犟劲,才能让他在苏格兰场具有如何高的身份和地位。”
“这么说,这个案件还没有彻底完成?”我问道。
“大体上已经完成了。我们已经知道罪犯是谁,尽管此案的一个受害者情况我们尚不清楚。当然,相信你也有自己的结论了。”
“我在想,或许利物浦海轮的那个名叫吉姆·布郎纳的服务员,是你的怀疑对象吧?”
“哦!何止是怀疑?”
“但是,除了些模糊不清的蛛丝马迹外,我看不出其他的线索。”
“完全相反,我认为案件是再清楚不过了。我来给你简单地谈解释一下吧。你记得,我们在刚接手这个案件的时候,可以说毫无头绪。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利的条件。因为我们没有一个固定的看法,只能凭借观察作出推断。我们首先观察到的是什么?一位十分温和可敬的女士,她似乎并不想把守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接着就是那张告诉我们她有两个妹妹的照片。我头脑中立刻闪过的一个念头就是,那盒子是要寄给她姐妹当中的一个的。我暂时将这个念头放在一边,推翻它还是肯定它,都由我们做主。然后我们去了花园,你记得,在黄纸盒子里,我们看到了非常奇怪的东西。
“绳子是轮船上缝帆工人使用的那种。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还闻到一股浓重的海水气味。我发现绳结的打法通常都是水手使用的方法;包裹是从一个港口寄出的;那只男人的耳朵有耳洞,而男人穿耳洞这种行为在水手中比较普遍。所以我坚信,这场悲剧的所有男演员都要从海员中搜寻。
“我在查看包裹上的地址时,发现写着寄给S·库辛小姐的。如今,三姐妹当中,老大自然是库辛小姐。尽管她的缩写字母是“S”,但这个字母也又可能是另外两个妹妹当中的一个的。因此,我们的调查只能从一个全新的角度展开。所以我前去拜访,希望弄清楚这一点。正当我准备向库辛小姐担保,说我确信这里面存在误会的时候,你还记得,我突然打住了。事实是,刚好这时,我发现了某种让我大为惊讶的东西,它的发现,大大缩小了我们的调查范围。
“华生,你是一名医生,你清楚,人的耳朵有多么的千差万别。每个人的耳朵都有不同之处,这是常理。去年的《人类学杂志》上,我发表了两篇关于这哥问题的短文。我在检查盒子里的两只耳朵时,是以一个专家的眼光来检查的,我认真观察了这两只耳朵在解剖学上的特点。当我注视照片中的库辛小姐时,竟然惊愕地发现她的耳朵与我检查过的那只女人耳朵十分相似,这并不是巧合。两只耳朵耳翼都很短,上耳的弯曲度都较大,内耳软骨的旋卷形状也很像。综合所有的特征,它们几乎就是同一只耳朵。
“我当然立即察觉到这一发现十分重要。受害者是库辛小姐的血缘亲属,这是很显然的,很可能是很近的关系。所以我开始与她谈起她的家庭,你记得,她很快就告诉了我们一些极有价值的详细情况。
“首先,她的妹妹叫萨拉,她们在不久前住址是相同的,因此,为什么会有这个误会,包裹是寄给谁的,已经很清楚了。接着,我们又听说那个服务员最终娶了老三,而他曾一度和老二萨拉小姐交往甚密,因此她才去利物浦和布朗纳一家人住在一起。后来因为一场争吵他们才不得不分开,几个月来,他们没有任何联系。因此,假如布朗纳要寄包裹给萨拉小姐,他肯定会寄到她原来的旧址的。
“至此,真相逐渐大白。我们已知有个服务员,他感情丰富,且容易冲动——你记得,他甚至为了能够和妻子经常在一起而抛弃了一个待遇很好的差事——并且他简直嗜酒如命。我们可以推断,他的妻子已被谋害,而一个男人——假设他是一个海员——同时也被人杀害了。那么,这一系列犯罪行为的动机显然就是妒忌。然而,为什么要将这次凶案的证据寄给萨拉·库辛小姐呢?可能是因为她在利物浦居住的那段时间,曾经对这一悲剧的事件起过推波助澜的作用。你知道,这条航线的船只在贝尔法斯特,都柏林以及沃特福德等地靠岸,所以,假定罪犯是布朗纳,他在作案以后立即返回‘五朔节’号上,那么,他可以寄出那个可怕的包裹的第一个码头只能是贝尔法斯特。
“在这时候,也可能有另一种答案,尽管我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但是我需要把它说清楚。也许布朗纳夫妇被一个失恋的人谋杀,而那男人的耳朵可能就是丈夫的。可能很多人会反对这种猜测,却能想象的道。因此我给我在利物浦警界办事的朋友阿尔加拍了一个电报,请他去查证布朗纳太太是否在家,布朗纳是否乘坐‘五朔节’号离开。然后,我们去了瓦林顿拜访萨拉小姐。
“第一,我迫切想知道这家人的耳朵与她耳朵的相似程度。也许她能告诉我们很重要的情报,然而我并没有抱太大希望。她之前肯定已经听说过这个案子了,因为克罗伊登早已闹得满城风雨,而且只有她才知道这包裹到底是寄给谁的。假如她愿意帮忙,她早就去警署报告了。我们到达之后,发现自从她得知包裹到达,她就生病了,还是很重的脑病。进一步说,也就是她清楚整件事的内幕,但是,我们不得不等一段时间才能得到她的帮助。
“但是,实际上我们并不需要她的帮助,因为答案正在警察所等我们呢,阿尔加已经将答案送了过来。这是最可靠的答案。布朗纳太太的屋子已经关闭了三天多,邻居以为她去南方看亲戚了。而轮船办事处也显示,布朗纳已乘‘五朔节’号出海。我估计,明晚轮船会到达泰晤士河。布朗纳一出现,等候他的就是迟钝却果断的雷斯垂德。我相信,我们会了解案件的全部情形。”
正如福尔摩斯说的那样。两天后,他收到一大包信札,里面装的是雷斯垂德探长的一封短信以及好几大张的打字文件。
“雷斯垂德逮住他啦,”福尔摩斯看着我说,“看看他说些什么,可能你会感兴趣。
‘亲爱的福尔摩斯:
按照我们的计划(华生,这个“我们”说得很有意思,是吧?),昨天下午六点我在阿伯特码头走访了“五朔节”号轮船。该轮是利物浦、都柏林、伦敦轮船公司。经了解,船上确实有一名名叫吉姆·布朗纳的服务员,他因为在航行过程中行为异常,船长只好让他停止工作。我去到他的舱位,看见他正坐在一个箱子上,双手撑着脑袋,摇来晃去。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刮得很干净,有点像那个冒牌洗衣店案子里帮助过我们的阿尔德里奇。他得知我的来意后,立即跳了起来。我吹响警笛,唤来两名隐藏在暗处的水警,但他竟然束手就擒。我们把他和他的箱子一起带到密室里,认为箱子中会有什么罪证,但里面除了一把水手普遍都有的大尖刀外,没有别的。但是我们发觉,这些证据已经足够,因为经过审讯,他已经全部招供。这是速记员的记录,事实证明,与我想的一样,这个案子非常简单。阁下对于我所进行的调查给予很多帮助,谨此致谢。
你忠实的朋友G·雷斯垂德上’
“嗯!调查的确很简单,”福尔摩斯说道,“不过,他第一次邀请我们时,我可不觉得他是这么想的。我们看看吉姆·布朗纳的供词吧。这是罪犯在谢德威尔警察所向蒙特戈默里警长所作供词的详细记录。
‘我还要说什么吗?是的,我有很多话说。我要全部说出来。绞死我还是不管我都随你。或者你们能打我一顿。我告诉你,自从我做了那件事后,我整夜失眠,从来没有合上过眼睛。经常是她的脸,偶尔也有他的脸。他们总是在我面前不停地晃啊晃。他皱着眉头,像个黑人,而她的脸上带着恐惧的神色。这只可怜的小羔羊,她在一张从前对她充满爱意的脸上看到如今的杀气腾腾时,害怕是必然的。
‘但这都是萨拉的过错,但愿她会被我的诅咒惩罚,让她的血液败坏!我并不想为自己洗刷什么,我清楚自己喝了酒后,犹如一头野兽。可是,她会原谅我的,假如不是萨拉进道我们家,她会始终和我亲密无间的,犹如绳子和滑轮套在一起一样。这件事的根源是萨拉爱我,但是当她得知我对我妻子脚印的爱都胜过对她整个肉体和灵魂的爱时,她的爱情变成了刻骨的仇恨。
‘她们三姊妹,老大是个稳重的女人,老二是个魔鬼,而老三却是个天使。我结婚时,萨拉三十三岁,玛丽二十九岁。婚后,我们过得很幸福。整个利物浦的女人都没有我的玛丽美丽可爱。后来,我们邀请萨拉来利物浦住一个星期,从一个星期住到一个月,就这样,她成了我们的家人。
‘那时我已经戒了酒,而且存了一点钱,一切都很美满。可是,谁会想到竟走到今天这步?
‘周末时我会回家,如果赶上船要装货,我就能在家呆上整整一个星期,所以我会常看到我的姨姐萨拉。她很瘦很高,皮肤有点黑,性情敏捷,性情暴躁,总是扬着头看起来很傲慢,目光就像从火石上发出的火花。但是,我发誓,只要小玛丽在家,我绝不会想到她。
‘有时,她似乎喜欢和我独处,有时会让我和她一起出去散步,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那种事。一天晚上,我才明白。我下船回家,玛丽不在,但萨拉在。“玛丽呢?”我问。“啊,她去付账去了。”我有点不耐烦,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五分钟看不见玛丽就生气了,吉姆?”她说,“这么一会儿你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太悲哀了。”“没什么,姑娘,”我说着,善意地把手向她伸去,她立刻用双手紧握我的手。她的两手非常热。我看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里我读懂了一切,我们彼此都不需要说什么。我皱了皱眉头,把手抽开。她静静地在我身边站了一会儿,然后用手轻抚我的肩膀。“好稳重的男人!”她说完,发出一种嘲弄的笑声,然后跑开了。‘唉,此后,萨拉开始恨我。她确实是个会恨人的女人。我真傻,继续让她跟我们住在一起。但是我始终都没有跟玛丽说一个字,因为我知道这会令他难过。一切都跟往常一样。一段时间后,我发现玛丽有点儿变了。她以前是那样天真,那样相信人,可是现在却变得很多疑古怪,我到哪儿去,在做什么,我的信是谁寄来的,我口袋里装的是什么,类似的所有事情,她都要一一问清。她一天比一天古怪,脾气也一天比一天暴躁。没有什么原因,我们就会吵架。这让我感到莫名其妙。如今,萨拉避开我,但是她和玛丽几乎形影不离。我终于明白了,是她在挑拨、欺骗她,调唆她来和自己的丈夫作对。但是,我当时却像个瞎子,竟然没看出来。后来我又开始喝酒了,但是,假如玛丽像以前那样对我,我是不会再喝酒的。她有了讨厌我的理由。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这时,又插进来一个阿利克·费拜恩,事情更糟了。
‘起初时,他来我们家是探望萨拉的,不久就是来看我们的了。这个人很有方法,无论走到哪儿,都很讨人喜欢。他是一个傲慢时髦的小伙子,长得很漂亮,留着一头卷发。他的足迹遍布半个世界,所以他很健谈。我承认,他很风趣。像他这样一个举止斯文的海员,我想他在船上肯定是高级职员而不是普通的水手。有一个月他经常在我家进进出出,我竟然从没怀疑过他那温和而机智的风度里心怀叵测。终于有些事引起了我的疑虑。从那天以后,我的平静就彻底失去了。
‘其实只是一件小事。我来到客厅,进门的时候,看见玛丽脸上露出欢迎的神色,可当她看清是我的时候,那神情立即消失了。她很失望,转身离开了。她可能是把我误认为是阿利克·费拜恩了,不会是别人。假如当时我看见他的话,一定会把他杀了,因为我发起脾气来就像个疯子。玛丽看出了我眼里的凶光,立即跑过来用两只手拉住我的衣袖。
“别这样,吉姆,不要这样!”她说。“萨拉呢?”我问。“在厨房,”她说。“萨拉,”我一边说一边迈进厨房,“以后费拜恩再也不可以进我们家的门。”“为什么?”她说。“因为这是我的命令。”“啊!”她说,“要是我的朋友不允许进你的家,那我也不可以进啦。”“随你怎么想,”我说,“不过,如果费拜恩敢再出现在这里的话,我会割下他的一只耳朵送给你作纪念。”估计她可能是被我吓坏了,什么也没说,当天晚上就离开了我的家。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这个女人的魔法,还是她觉得唆使我妻子去乱搞,就能让我和我的妻子作对。反正,她在距离我们家两条街的地方找了个房子,租给水手宿用。费拜恩时常去那里,玛丽也经常会绕道去同她姐姐和他一起喝茶。玛丽多久会去一次,我并不知道。一天,我跟在她后面,闯入门去,费拜恩立即从后花园跑掉了,像极了被吓破胆的臭鼬鼠。我对我妻子起誓,假如再让我看见她和他在一起,我会立刻杀死她。我把她带回家,她哭哭啼啼,浑身发抖,脸色白得像张纸。我看得出来,我们之间,再也没有爱情了。她只是恨我,怕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想喝酒。
‘萨拉发现利物浦已经住不下去,就回家了。据我所知,她到克罗伊登城和她的姐姐一起生活了。我家里的事情仍然是这样。直到上个星期,所有的灾祸和苦难降临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五朔节”号出海航行了七天。船上的一个大桶松开了,使一个横梁脱了节,我们不得不临时进港停泊十二小时。我下船回家,想要给我的妻子一个惊喜,心想她看到我回来得这么快,也许会很高兴。我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我住的那条街道。正在这时,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她就坐在马车里,坐在费拜恩身边。两人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想过我,这时我正站在人行道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我对你们说,你们要相信我,从那一刻起,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现在回想起来,整件事简直像一场噩梦一样。最近,我喝酒喝得厉害。这两件事混在一起,让我晕头转向。现在,我的脑袋里有个什么东西如同一把船员用的铁锤那样在不断地敲打,但是那时,它却像整个尼亚加拉瀑布一样轰鸣。
‘我悄悄跟随着那辆马车。我手中拿着一根沉重的橡木手杖,我相信我的眼睛一定冒着火。我很精明,故意在跑的时候,稍微离得远一点,这样,他们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他们。他们来到了火车站。售票处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因此我即便离他们很近,他们也发现不了。他们买了是去新布赖顿的车票。我也随后买了。我坐在他们后面,隔了三节车厢。抵达目的地后,他们沿着阅兵场走去,我与他们始终保持小于一百码的距离。最后,我看见他们租了一只船,要去划船。天气很热,划船可能会凉快些。
‘看样子,他们真像是落到我手里一样。当时天气有点雾,几百码以外根本看不清人。我也租了一只船,就这样跟在他们后面。我能隐约看见他们的小船,但我们的船走得一样快,我如果不追上去,他们肯定靠近岸边了。雾气像一块幕布笼罩在我们周围,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我的天呀,我无法忘掉当他们发现向他们划去的小船里的人是我的时候,他们吃惊的表情!她尖叫起来,而他则发疯似地骂起来,用桨戳我,他一定看见我满眼的杀气。我躲过了他的桨,同时用手杖回敬他一下,他的脑袋一下子像鸡蛋一样碎裂了。虽然我发了疯,但我会饶过她的,可是她却一把抱住他,还大声叫他“阿利克”。于是我又是一下,她也在他旁边倒下了。当时,我像极了一头嗜血成性的野兽。我向上帝发誓,假如萨拉在场的话,她也会得到同样的下场。我抽出刀子,并且……我说够啦。每当我想到萨拉看到她因为多管闲事而带来这样的物证会有什么感觉时,我就会感受到一种野人般的欢乐。后来,我把两个尸体捆在船里面,打穿一块船板,直到船彻底沉下去我才离开。我很清楚船老板肯定会觉得他们在雾里迷失了方向,划出海了。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上岸重新回到我的船上,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天晚上,我包好要给萨拉·库辛的包裹,第二天从贝尔法斯特寄出去了。
‘你们已经知道了全部事实经过。你们可以绞死我,可以任意处置我,但是,你们不能用我已经受到过的惩罚继续来惩罚我。我睡不着觉,只要闭上眼睛,就出现那两张脸盯着我——就像我的小船穿过雾气时,他们盯着我的样子一样。我杀死他们是干净利落的,而他们杀我的方法却是慢慢腾腾的折磨。假如我再过一个那样的夜晚,在第二天天亮之前,我一定不是疯了就是死了。你不会把我自己关进牢房里吧,先生?可怜可怜我,别这样,但愿你们现在对待我就像你们在痛苦的日子里受到的对待一样。’
“华生,这是什么意思?”福尔摩斯放下供词,严肃地说道,“这所有的痛苦、暴力、恐惧,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定存在某种目的,不然,我们这个宇宙就是受偶然支配的了,这根本不可想象。可是,究竟目的是什么呢?这是一个人的理智永远无法解答、永远存在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