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12月29日 19:19
赶在他们的前面,这决非牵强附会、枉自自我颂扬的结论。我将试举一些较明显的事例来与我国的学人们加以质询。
西洋科学最符合实际,且一经掌握,便能在实际中应对各种复杂情况,这些学说,无非是逻辑、数学、化学和物理这四门基础门类。而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易》正是把逻辑和数学作为“经”, 而 把 化学和物理作为“纬”, 从而将这“经”、“ 纬 ” 交 合 并 取 名为《易》。在宇宙之内,原子和外力相互作用,不具备一定的“质”就无从呈现出“力”的作用;不具备一定的力,也无从呈现质的所在。故力与质属天地、刚柔一样相互对应和依存的关系。牛顿关于物质运动的三大定律中的一条是指“静止的物质不会自己移动,运动的物质不会自己停止,物质运动的方向是一定的,而运动的速度一定是均匀的。” 这 种 见 解可以说呈现出空前的真理性。自从他的三大定律出台后,近代的天文学诞生了,自然和社会的人情事理也易于理清了。而我国的《易》却说:“刚性的物力在静止时总是稳定不变,在运动时也持续不停。” 2000年以后,斯宾塞这些学者,依据自然界演化的规则来论述事物变化的道理,以撰写专著来建立理论,将自然界的“天、地、人”三者融为一体来阐述自己的见解,这可以说为最近极优的佳作。他确定的进化的定义是:“由收敛而聚成物质,由排斥而输出物力,开始单纯简单,最终则混杂糅合。” 而 《 易 》 却 说:“柔性物质在静止时就是一种敛缩,在运动时就是一种排斥。” 关于总体上力的不增加、不耗减的能量守衡定律,我们自有努力向上、自强不息的古训在先,而关于运动之中定会出现反复的说法,也有“兴盛后而衰微”的要义言在其前。至于《易》所说的事物不可预见,天地也可近乎绝灭的观点,尤其与热能转化为机械能并能量相衡的定律相近,相互间有所联系和启发。这些难道能说它们全都是偶然的相合吗?
事实虽有如此,但若由此简单引发,硬说欧洲人发明的任何东西都是我们中国人先前已有过的,甚至有人说他们的主要学说完全来自东方,却又不符合实际了,这无疑是以此来自我掩饰的一种托辞。我们古代的学者大师们原开了一个好头,而后代反而无人去继续完成他们的功业;古人已为我们拟定了治学的大纲,后辈们却无法沿续他们治学的精湛,这样下去便无异于不学无术、尚未开化的土著之民了!虽然祖父辈的圣贤光环犹在,但仍无以救赎儿孙辈的昏庸无为!
大抵古书难懂,中国尤最。二千多年来,士大夫们追名逐利,只知抱残守缺,缺乏创新精神和独辟蹊径之胆略,以至今人反要到西学中去领略我古人有用的学理。这般话只能对明知者讲述,实难与无知者言谈啊!
好在时代之风日渐通达,士人们已知狭隘浅陋的可耻,故研讨西方科学治道的有识之士日渐增多。然而也有一两名自谓精通西学的“大家”, 总 在 具 象 、 数量、器物等无关紧要的“科学”上徘徊,他们所谓理想、事业,不会超越个人的功利范围。这些人往往仅凭己见,便高谈阔论,从不切合中国的具体实际。殊不知要认真研究国情时事,参照各国经验以知己知彼,断然不是这般简单容易的事。
赫胥黎这本书的主要目的,本是用以纠正斯宾塞所谓任凭自然法则控制人类发展的消极论点,书中所阐述的内容,有与我国古代学者观点相符的论断,而且对奋发自强,以求保卫种族生存繁衍之事,反复多次,再三表达了自己的思想。
夏日漫长,如度小年,本人姑且将此书翻译完毕。如有人认为该译文多似空洞之言,于现实政治又毫无裨益,那只是鄙人的不才和顾及不周所致。
光绪二十二年岁次丙申重阳时节
严复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