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年07月15日 02:33
不怀疑旁人的恶意,到现在还不懂吗,凡兰蒂?”
“不,我从来不曾伤害过她。”
“但是你有钱呀,凡兰蒂。你每年有二十万法郎的收入,而你妨碍了她的儿子享受那二十万。”
“怎么会呢?我的财产又不是她的,那是我自己的亲属遗赠给我的呀。”
“当然罗,正是为了这个原因,圣·米兰先生夫妇才会去世,正是为了这个原因,诺梯埃先生才会在立你做他的继承人的那一天就被决定为谋害的对象,正是为了这个原因,现在才要轮到你死,——因为你的父亲会继承你的财产,而你的弟弟,就是他的独子,将再从他的手里继承到那笔财产。”
“爱德华!可怜的孩子!这种种罪都是为了他而犯的吗?”
“啊!那末你终于懂了?”
“愿上天不要在他的身上显报应!”
“凡兰蒂,你是一个天使!”
“但为什么还允许我的祖父活着呢?”
“因为你死以后,除非剥夺你弟弟的继承权,否则那笔财产自然会转移到他的手上,所以那个罪是不必犯的,犯了就傻了。”
“这个可怕的犯罪计划竟可能是一个女人发明的吗?”
“你可曾记得在比鲁沙波士蒂旅馆的凉棚里看见一个身穿棕色大衣的人,你的继母曾问他‘托弗娜毒水’?嗯,从那个时候起,那个恶毒的计划就渐渐在她的脑子里成熟了。”
“啊,那末,真的,阁下,”那甜蜜的姑娘满面泪痕地说,“我看出我是注定要死的了!”
“不,凡兰蒂,因为我已预知他们的阴谋,不,你的敌人已被征服了,因为我们已知道她。不,你可以活下去,凡兰蒂,——你可以幸福地活下去,并且带幸福给一颗高贵的心,但要得到这一点,你必须听我安排。”
“命令我吧,阁下,我该怎么做?”
“你必须盲目地接受我给你的东西。”
“噢!上帝是我的证人,”凡兰蒂喊道,“假如我只是自己一个人,我情愿还是死了的好。”
“你不能信赖任何人,——甚至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没有参与这个可怕的阴谋,是吗,阁下?”凡兰蒂合拢双手问。
“没有,可是,你的父亲,一个在法院里办惯了起诉状的人,应该知道这些死亡不是自然发生的。本来应该是他来看守你,应该由他来占据我的位子,应该由他来倒空那只杯子,应该由他来对付那个凶手。以魔鬼对付魔鬼!”他低声地说了最后这一句话。
“阁下,”凡兰蒂说,“我当尽力活下去,因为有两个人的生命悬在我的身上,——我的祖父和玛西米兰。”
“我会照顾他们,象我照顾你一样。”
“嗯,阁下,随便你把我怎么处置吧,”于是她又低声说,“噢,天哪!我会怎么样呢?”
“不论怎么样,凡兰蒂,都不必惊慌。虽然你受痛苦,虽然你丧失了视觉、听觉、触觉,都不要怕,虽然你醒来的时候自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还是不要怕,——即使你发觉自己躺在坟墓里或棺材里。那时你得自己安慰自己,心里想,‘在这个时候,一位朋友,一个为我的幸福和玛西米兰的幸福而活着的父亲,正在守护着我!’”
“唉!唉!多可怕的绝境呀!”
“凡兰蒂,你愿意揭发你的继母吗?”
“我情愿死一百次,噢,是的,情愿死!”
“不,你不会死的,但你肯答应我,不论遇到什么情形,你决不怨艾而只是希望吗?”
“我会想到玛西米兰!”
“你是我喜欢的好孩子,凡兰蒂!只有我一个人能救你,而我愿意救你!”
凡兰蒂在极端恐怖中合拢她的双手,因为她觉得这是需要勇气的时候了,于是开始祈祷起来;当她在这样断断续续地祈祷的时候,她忘记她那雪白的肩头只有她的长头发遮盖着,忘记可以从她睡衣的花边缝里看见她的心跳。
基度山轻轻地把手放在那青年女郎的手臂上,把天鹅绒的毯子拉来盖到她的喉部,带着一个慈父般的微笑说:“我的孩子,信任我对你的真情,象你信任上帝的慈善和玛西米兰的爱情一样。”
然后他从背心口袋里摸出那只翡翠小盒子,揭开金盖,从里面取出一粒豌豆般大小的药丸放在她的手里。凡兰蒂拿了那粒药丸,注意地望着伯爵。在她这位勇敢的保护人的脸上,有一种神圣庄严和权威的光芒。她显然是用她的眼光在问他。
“是的。”他说。
凡兰蒂把药丸放进口里,咽了下去。
“现在,我亲爱的孩子,暂时再会了。我要尝试去睡一会儿,因为你已经得救了。”
“去吧,”凡兰蒂说,“不论遇到什么情形,我答应你决不害怕。”
基度山用眼睛盯住那青年女郎看了一会儿,她已受了伯爵给她那粒那可汀的药力,渐渐入睡。于是他拿起那只杯子,把四分之三的溶液倒在壁炉里,算是凡兰蒂喝掉的,把杯子仍放回到桌子上;然后他就消失了,临去以前向凡兰蒂投去一个告别的眼光,凡兰蒂已象一个躺在上帝脚下的纯洁的天使那样放心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