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年11月02日 09:05
徐市见我这样说,也没有真的生气,摆摆手道:“今晚归你当值,先去歇着,晚上别误了时辰。”
我福了福,意欲离开,徐市叫住我:“今天是齐王的寿辰,保不齐国主有恩旨,你心中有数,先预备着。”
齐王的寿辰,我的脑海里闪过齐王朱瑞肃然冷眸,似有若无鬼魅的笑意,不由抽了凉气,木然的回到耳房,见门却半敞着,觉得狐疑,光影晃动间看见一个身影,一抹翠色隐匿在幽谧中,“翠儿!”翠儿慌乱中将拂尘的掸子掉在地上,“姐姐回来了?”
我看了她一眼,“你做什么?”
翠儿强笑道,“奴婢本是伺候姐姐的,眼皮子浅,听了别人的教唆,伺候的姐姐不够尽心,求姐姐别撵我出去,到别处当差也是没脸。”说着跪在地上百般祈求。
都是奴婢,我也不愿为难她,宫里的人势力,你得势时把你捧的高高的,失利众人踩,我面色不豫,坐在椅上,不热不冷道:“我有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你去了哪里?”
翠儿磕头碰地,支支吾吾不敢说。
我道:“你且直说。”
翠儿羞愧道:“我在宫中的小姐妹们在正阳宫当差,不巧前儿缺出个位子,有意让我顶了差事,想着姐妹们在一处,也好有个照应。”
“那你怎么又回来了?”我问道。
我见翠儿面色犹豫不决,知是有隐情,我的面色不由得暗下来。
翠儿怯生生的偷瞄我一眼,吓得噤若寒蝉,低声道:“正阳宫的宫女不小心摔了茶盅子,被积年的老嬷嬷活活打死了。”
我心下骇然,宫女做错了事,责罚是应当的,不过是挨两板子的事,再不就交由辛者库处置,竟然下死手活活的打死了,这些嬷嬷看起来温和,下起死手来也够狠辣的。
正阳宫是惠妃的宫殿,在御前当差得国主宠幸,一举得男,从此成了正宫娘娘,只是身份卑微注定被宫里人诟病,一个宫女性命抵不过一个茶盅了,想来就悲哀。
“怎么就摔了茶盅子了?”我知道当差的宫女都是在尚仪局学过规矩,受过尚仪局的戒尺的,能到各宫里当上体面的差事,都是宫女中拔尖儿的,办事稳妥的。
翠儿想了想,道:“听说是大阿哥顽皮,被绊了失手摔了茶盅子,嬷嬷们不依不让,竟然就……”惊惧之下翠儿的声音也短了几分。
“慧妃娘娘也冷眼旁观,眼睁睁的看着宫女被活活打死吗?”
翠儿想了半晌道:“想来是慧妃娘娘不知此事吧!”
自个儿宫里无端的少了个人,难道就没有人查问此事吗?我冷笑一声,“你倒是乖觉,也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正阳宫的差事不好当,退而求其次。”
翠儿面颊一红,伏地道:“翠儿目光短浅,受了那起子小人的教唆,一时猪油蒙了心,请姑娘留我伺候着,没有不尽心的。”
我想起那日黛离说翠儿鬼鬼祟祟的,既然黛离对我有二心,想来她的话不可全信,经过这一次,翠儿也该安生些时日了。
翠儿见我默许,感激的头直捣地,一个劲的夸我善心,我想着在一处有个伴儿也是好的。
翠儿殷勤问我今天是否值夜,我说是。
翠儿忙过来服侍我休息,我一点儿睡意也没有,歪在床铺上,身上薄薄的盖了一层锦被,与翠儿说些闲话。
翠儿手脚利索,行事也明白,与我对坐绣墩上,说些闲话,讨我欢心。
“我瞧着姑娘这几日没胃口,人又清减了不少,如此不知保养,伤了根本,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我笑道:“没事的。”我问道:“翠儿进宫几年了,今年几岁了,以前在哪个宫里当差?”
翠儿本是个活泼个性子,见我询问,没有不说的,“我是贞宣元年进宫的,想来也有十年了,我那时才六岁。”
贞宣元年,蜀国德寿二十八年,对于蜀国来说是一个充满屈辱的年号,那一年,南国县宣称独立,为南国,凉国军队从从黑美沙漠两翼迂回,突然出现蜀国的南方梓桐,而蜀国毫无防备,地方军抵挡不住,南方的统一战线节节败退,凉国的铁骑直逼蜀国的城都郢水,蜀国国主携家眷仓皇北逃,行台军苦战三月,凉骑长途奔袭,辎重补给不上,双方战事胶着之时,凉国国主突然病逝,主将齐王回宫奔丧,就是这样,凉国依然割去蜀国大片江山,领着得胜之军回国。蜀国惨败,七万行台军几乎全部阵亡,校尉以上的高级将领无一人生还。
蜀国的凌烟阁,为这些战死的将领及士兵立牌,高旷深远的凌烟阁重建后,连绵幽长,孤寂悲壮,每日负责打扫的内监就达千人,然而这一切,并没有触及与唤醒蜀国国主内心的屈辱,而是采用了自我麻痹的方式逃避这一切,每日沉醉在诗词歌赋中,用艳丽的辞藻勾勒出蜀国虚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