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年09月01日 09:54
略有忧愁,眸如秋水,有淡淡的萧索之感,胭脂如醉,薄施粉黛,一水的胭红宫衣衬如旖旎的晚霞,头上一方扁髻,珠钗镶玉,极是华丽。
才落坐,玉襄殷勤的端上茶水及四样点心,王越含笑道:“这是宫里的点心,你尝尝,是否比府里的强些!”
叫玉襄宫人的笑吟吟道:“桃仁山药糕、芙蓉脆皮、凌粉香糕、风干果子狸,茶是枫露茶,奴婢已经去过三次了,现在喝正好。”
第一次进宫,有些拘谨,四姐的心意无法拂逆,这些点心在官宦人家算不得珍贵,也能常常吃到,既是娘娘的恩典,我少不得要尝尝了,我便将四样点心各捡一块尝了尝,到是比府里的更可口些,也精致些。
我忙赞道:“果然比府里的爽口些。”又吃了茶,这茶却有些意思,甘苦带着风尘,唇齿不浸而散,我又吃了一口,风尘之味难以捕捉,笑道:“这茶名字有趣,吃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玉襄笑道:“是了,这茶炮制极费工夫,香枫嫩叶入甑,只滴取露,再将枫露点入茶汤中,即成枫露茶。”我也笑道:“入甑取露,可得多少香枫才出这一盏茶,而这枫叶唯有关门山仅有,这可又得费一番功夫不可。”
王越笑道:“颐儿果然博学,枫叶可不是普遍的枫叶,这是唯有关门山一带才有的针叶枫,得来也是不易的。”
我笑道:“常年在孤云庵住着,左右闲着也是无事,《华严经》、《法华经》、《愣严经》却是一概不通,不像个修行之人,闲缱之书倒是看了不少,不过识得几个字而已。”说着惭愧一笑。
王越却赞道:“颐儿心性不同于闺阁中的女子,实属难得。”
我暗暗称奇,没想到四姐是极随和的,细想四姐未出阁前行事作风,打马游僵,也是英姿飒爽,不知惊奇了多少眼球呢!一入豪门深似海,那些快活逍遥的日子也只能封存在四姐的记忆里吧。
我抬头看见四姐的矮几前放着一本书,便问道:“娘娘瞧的是什么书?”
王越将书拿在手中,略翻了翻,道:“是李白的诗。”
我笑道:“原来娘娘喜欢李白的诗。”
王越将书合上,表情淡然,“自幼我在诗书上就不甚用心,现在读来却有些力不从心。”
我思索了片刻,“李白的诗清新飘逸,意境奇妙,讳莫如深,确实有难懂之处,不如选些意思浅显易懂的,循序渐进,方为读书之道。”
王越凄然一笑:“左不过打发时间,读谁的诗又不一样呢?”
我从四姐的眼神里看到恍然的哀凉,这深宫的漫漫岁月,活在一本诗集虚无缥缈的诗意中。四姐目光乍的惊喜:“虽然不十分的懂,唯有这三首也读出几分意思。”
见到四姐兴致盎然,遂笑道:“我也是略懂得一二,四姐说来一起品评如何,我也好学学。”
四姐笑着念到:“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依新妆。”
我有些惊痛,这首李白的清平调,讲述的是楚襄王梦会神女与汉成帝与皇后赵飞燕恩爱缠绵的故事,不知是否在影射太子刘垣与江氏举案齐眉,缱绻恩爱,而自己备受冷落。
四姐把重音落在了最后一句:“可怜飞燕倚新妆!”突然冷笑, “以色侍人。”
我惶恐的不敢接话,四姐看了我一眼,冰冷的目光重蓄起了暖意,拉着我的手:“咱们颐儿也出落成大姑娘了。”看了我今日的装束,月白色妆锻绣荷叶暗纹,啧啧道:“只是太素净了,脸色也这样苍白。”
我粲然一笑:“多谢谢娘娘记挂,颐儿自幼身子气血亏虚,患有不足之症。”
四姐面上不自在,“如今吃什么药!也好在御医房抓些药,宫里的总比府里的强些。”
我忙道:“不敢劳烦娘娘,如今吃着药膳,用珍珠粉做药引子,每日二钱燕窝,做个闲散人,将养着身子。”
四姐道:“回头我让人拿了上好的珍珠粉与燕窝送到府里去。”
我忙要跪下来谢恩,四姐一把扶住我,不令我跪下,抓住我的手道:“可怜见的!”四姐轻抚我的额发,目光怜惜道:“果真是楚楚可怜!”复有笑道:“宫里的胭脂水粉,我用这也不错,特别是逸阳粉,不是人间凡品,你饱读诗书,理应是知道的,这逸阳粉,取长在深海中的长生墨骨硅藻,提取黑藻精粹秘制而成,最是润泽肌肤,延年益寿的良品,回头我一并送到府上去。”
我甚少傅粉,但是娘娘恩典不能推辞,又要跪下来谢恩,四姐不许。
有略聊了聊,四姐终还是落泪了,“一别数年,今日相见,不过匆匆片刻,她日相见,今夕何夕!”
四姐说的动情,不禁我也落泪了,我劝解了一番,有内监领着,汇合了在华顺门的清姨,乘车回府,一路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