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宾客唏嘘不已,陈福生看着那一盘盘血淋淋的菜肴,脸色不自然了,哗啦一下站起来,直奔刘一手方向而去。
“刘一手,你这是何意?”
陈福生铁了一张脸,眼睛不住的在刘一手手掌托着的盘子了扫视,越看越觉得这尸体很熟悉。
“何意?怎么?陈福生,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么?问我何意?”
“告诉你一件事,巧云是我的女儿。这么些年我一直没有娶妻,是因为我在外面已经有了老婆孩子。只是比较隐秘,你不知道而已。”
“巧云死后,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我恨啊!我恨自己把女儿交给了你,你却这么对待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巧云是你害死的!”
几句话一出,满座宾客也是脸色不自然了。没想到这陈福生居然暗地里还有这么些勾当?众人听这话知道今天有戏看了,也不着急离去。而陈福生就呆呆的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
“巧云是我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我愧对她们母女不少。所以,几年前,我就把巧云接到这府中做个丫鬟。可万万没想到你陈福生是如此好色之徒,强奸了我女儿。后来,巧云自己告诉了我。我秉着老爷逝世时的交代,念着老爷生前对我的好,安慰巧云,不要撕破脸面,想着以后你能给她个名分。哪怕是最下等的小妾,也无所谓。可没想到,巧云与你说了这些后,你害怕你夫人知道,竟是安排人下此毒手。呵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巧云是怎么死的,是被你安排的人先勒死,在挂于梁上的。我说的是这样吗?陈福生?”
刘一手愤怒的把手中的托盘砸向陈福生,眼角通红。那盘沾着血的菜肴,就这么从陈福生的胸口滑到脚底,陈福生从上到下被血液染红。但这陈福生竟是没有半点脾气,自己所做之事,居然被刘一手知晓,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巧云居然是刘一手的女儿。自己也确实糊涂了。一时间任凭刘一手说,自己忘记了辩驳。
“巧云死后,我一直就在等一个时机。果然老天有眼,你这老色胚对翠云又生了想法。实话告诉你,翠云是我安排进的陈府,我见那丫头生的貌美,你这老色胚一定会对她垂涎欲滴。果然,那夜我安排翠云进你书房服侍你后,你就有了动作。”
“我本没想害死翠云那丫头,谁知你父子皆是好色之徒。你陈福生刚刚完事,你那儿子就进了书房。我一直都在外面守着,见你去找我,这才回到房间。”
“岂料你那儿子竟是如此丧心病狂,比你这老东西还要狠毒。把那翠云丫头弄成那副模样。我见到都呕吐不止。转念一想,这也是个好事,机会终于来了。我算了算日子,今日是你小子生辰,一定有很多贵客到场。我失去的东西,是时候让你陈福生还回来了。”
“陈福生,你光鲜亮丽的脸皮下,没想到居然隐藏着这么颗猪狗不如的心。你先是杀了我女儿巧云,又是侮辱了翠云,你那儿子居然如此丧心病狂,肢解了翠云。你父子二人害怕事情暴露,就把翠云尸体藏于书房床底。我等待的时机终于来了,没错!你脚下的那玉臂,就是翠云的!”
刘一手说完狠狠的盯着陈福生,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似的瘫坐在地上,眼角噙着泪,一边哭喊着对不起巧云,一边懊悔不该把翠云接进府里。
满座宾客这时也是哗然不止,一个个指指点点,也有人实在坐不下去,起身告辞。但大多数人都在现场,并未离去,他们要等等,听听这陈福生怎么说。
陈福生此时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的杵在那里,跟身边不停议论的宾客解释。又要忍受众人那指责的话语。
恰在此时,门外冲进一人,谁呢?一品膘骑大将军,陈福生老丈人。
这陈福生的夫人原本也在这厅堂之上,听完这刘一手的话,乱了方寸,没想到自己如此瞎眼,嫁给这么个无耻之徒。可是,毕竟都这么些年了,再说什么也都没用,还是要先解决眼前之事,正当她手足无措,下人禀报,自己爹爹来了。这才先行出门,与自己爹爹说明了一切,请求爹爹能帮助一把。这大将军就这么一个独女,一向疼爱有加,见得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容不得多想,这才冲进厅堂。
“来人,把这满口胡言的东西拖出去!”
陈福生那老丈人大喝一声,门外进来一群身披战甲的护卫,如同拖死狗一般的把刘一手往外拖。
这刘一手自知今日自己必死,心中一横,冲着陈福生与他老丈人就开始咒骂。
“你们这群畜生,你们不得好死,你陈福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你这陈府上下必降灭顶之灾,你们……”
刘一手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个护卫当场敲晕,拖出门外,是死是活,众人也不得知了。
“诸位!今日乃我外孙生辰,本该高兴的事,却被这不知礼数胡言乱语的下人搅了情趣,我在这里先干一杯,给大家陪个不是,大家切莫在论那莫须有的事,好生吃喝,尽心才是。
”
这众人一听这大将军都这么说了,也不敢再议论,虽满是怀疑,却不敢多说。皆是举起酒杯,与大将军共饮。原本尴尬的气氛,此时也是悄然化解。
……
直至深夜陈福生与他老丈人皆是酩酊大醉,众人方才离去。
待得陈福生与夫人回房休息,大将军有话欲问陈福生,便一起进了房间。刚欲开口,却见一下人慌慌张张,满头大汗的冲进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爷,大少爷他……”
“大少爷怎么了,快点说。”
“大少爷他,几个婢女在打扫大少爷房间的时候,发现,发现大少爷躺在床底下。推了一把,却没有一点反应。还有,还有一只黑猫的尸体躺在边上,没有头颅。”
正当陈福生与夫人老丈人准备去看看,又一下人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一进来就大呼,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了,老爷夫人,小少爷,小少爷他,他……”
“小少爷又怎么了?”
“小少爷,他,他自缢了!”
“什么?”
陈福生如五雷轰顶,一旁的夫人直接昏倒在了地上。一旁的大将军面色铁青,由后进来的那个下人带路,去了小少爷房间。
一进门,见得小少爷悬挂于屋梁下,脚下没有任何垫物,那么高,不知道这小少爷是如何上去,再如何勒住自己的脖子。
将军叹息一声,又去了大少爷的房间。
来的大少爷房间,大少爷已经被抬至床上,陈福生也在此处。正抱着陈子富的尸体痛哭。
门外又进来一下人,慌慌张张,不敢开口,却又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直转悠。
“又有什么事,直说!”
大将军望了眼门外,缓缓的开口。
“禀,禀大将军,后院无故起火,火势正向正院蔓延。许多下人收拾东西已经走了。”
陈福生哭泣的面庞缓缓抬起,嘴里不停的嘟噜着,来了,来了。
这陈福生为什么说,来了,来了呢?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通知附上所有人,全力灭火!”
“大,大将军,没有用了,火已经烧过正院了!”
陈福生老丈人出门一看,不光后院,自己女儿的房间,小少爷的房间,下人的房间,全都被熊熊大火笼罩,火势正迅猛往自己这边袭来。这大将军悲痛欲绝,自己的女儿还在房间,小外孙的尸体还在房内,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转身狠狠的瞪着陈福生,问陈福生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陈福生此刻脸上说不出的怪异,突然仰天大笑,突然抱头痛哭。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的发抖。
“爹,是孩儿的错,孩儿不配做人,你带着富儿的尸体,先冲出去吧!”
这是陈福生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整个人瞬间老了许多,满鬓黑发看着变白。想这陈福生一生衣食无忧,因为作践,到头来弄的这么个下场。
大将军叹了口气,知道再说下去,也唤不回自己女婿活下去的念头,自己再不走,也是走不了了。抱住陈子富的尸体走到门口,一脚把刚刚进来通报的下人踹进屋,逃出陈府。
再看外面,围观的人眼睁睁的看着整个陈府被大火焚烧殆尽,本想出手相助,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火势实在是太快太大,进去无疑是找死。
但是,渐渐的,围观的人不淡定了,他们清晰的听到从这焚烧的陈府里传出女子的哭泣声和求饶声,一会叫着,老爷,不要。一会叫着,少爷,不要!一会又传出刘一手被拖走前说的话:“你们这群畜生,你们不得好死,你陈福生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你这陈府上下必降灭顶之灾,你们……”
围观的人如同丢了魂魄,没命的往自己家里跑。再不敢出来观看。
待得天亮,才有许多人来的陈府废墟前。昔日奢华无度光鲜亮丽的陈府哪还能见得半分模样。但有一幕却深深的刺瞎了众人的眼睛。
如此大的火势,整个陈府一切都烧的干干静静,唯有一张床榻摆于废墟之中。一切皆是那么诡异,这床榻好似水火不侵,完整无缺的摆在那里。
但这还不是最令众人恐惧的,令众人恐惧的是,昨夜明明见得这陈子富的尸体被陈府老丈人抱出,可现在,这尸体正悬挂在床榻的床顶之上。陈子富一双眼瞪的老大,身上一丝不挂,胆大的走近一瞧,身上写着几个大字:还我命来!
后来,这床榻被官府收去,怎么处理,也就不得而知。
……
说到这里,你们觉得这件事奇异之处在哪里?你们觉得,你们每晚睡的床,安全吗?
至少,这陈府的床榻,还有人敢睡吗?你们如何看待此事?你们觉得这件事就这么完了吗?
如说这床榻还有没有人敢睡 你别说,还真有,但那也是很久过后的事了,到什么时候呢?
民国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