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渡寺停下。这里的野花开得尚好，虽然有丝丝凉风，但到底仍是夏日风光。

两人一路走一路礼佛，遇殿则进，遇佛则拜。寺内只有寥寥几位香客，佛香缭绕，静谧异常。

住持见定王来了，迎上来说了几句话，复又自去做事，并没有一丝奉承和媚态，十分有礼有节。

而施荔独自一人坐在一棵槐树底下，望着袅袅升起的香火气，偶然传来的钟声，竟觉得平静异常。许久不曾来过长京的寺院，此时静坐在此，竟觉得恍如隔世。

青昶上完了香，也在她身旁的石凳上坐下。

“我和母亲，姐姐以前经常来这里上香，偶尔也会留下来住几天，每次听着这里的暮鼓晨钟，就觉得异常平和安详。”

施荔静静地望着他的侧脸，低语道：“定王，上次你因我说你声色犬马而不高兴，可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功过自有人评判，只是不曾接触过我的人，想来传的不过是谣言罢了。你平时看到的那个人是我，此时的人，也是我。”

青昶的话里颇有几分禅意，施荔暗暗揣度着，没有言语。

“你知道汉朝时汉武帝和卫子夫的故事么？”青昶突然问。

“自然听过。”施荔有些莫名其妙。

“接下来，我想让姐姐抱玉公主来当故事里的平阳公主，成全你和皇兄。所以等你身体好一点之后，就去跟琴娘好好练舞吧。”

施荔心里一沉，忽然明白了为何那日抱玉公主离开王府，却没有与自己告别。

“我派人去楚南查了你的底细，抱歉。”青昶低下头，看着落在地上的手掌大小的树叶，“那边的人都说，你曾和一位叫贺之骁的公子来往密切，甚至还论及婚嫁。只是你若想入宫，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是不能有的，所以我已经帮你处理干净了。”

施荔的脑袋“轰”得炸开，脱口而出道：“什么叫处理干净了？”

“放心，那位贺公子还好好活着呢，毫发无伤。只是你，既然要复仇，也总该忘却这些儿女私情吧？”

施荔的目光不自觉地含了泪，忙将目光移开，拭去泪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青昶派人去调查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为什么听到他提起“贺之骁”这个名字，却觉得难以接受呢？

“你不愿接受我，我自然不会勉强。我青昶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天性风流，所以你千万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你若是成了宫里的娘娘，对我自然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施荔心里堵得难受，想说什么，却被青昶一把挽起胳膊。

只见他恢复了往日笑嘻嘻的神色，明朗道：“走吧，普救寺后面种了许多橘树，我带你去后面摘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