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7年04月01日 13:52
我们就绣些帕子香巾之类的小玩意儿,再拿去集市上卖,也可得几个零花钱。您看可好?”
见女儿如此通情达理,何夫人动容,握着女儿的手,一时哽咽。
施荔忙笑着开解道:“母亲,我们家现在虽不比从前,可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还能有说有笑,苦一点没什么的。”
“荔儿,你如此懂事,母亲实在欣慰……”
母女二人握着手,一时都百感交集。
正在感叹,筠哥儿匆匆从跑进来,见她们如此,也不知该说不该说,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怎么了?”何夫人抹一把泪,问道。
筠哥儿有些为难,嗫嚅道:“夫人,二小姐,老爷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
何夫人蹭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往院子里走,施荔忙跟在后面,看见筠哥儿的脸色,心知不妙。
“到底怎么回事?”施荔悄声问筠哥儿。
筠哥儿苦着一张脸,说:“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施荔走出房门,何夫人已站在院子里,动弹不得。
再看旧宅的破木门门口,施玄攸一身破布麻衣,头上用草绳系着麻布帽子,呆愣愣地跪在地上。他身后,一袭破苇草席子卷着,只露出施弥衡花白的枯草似的头发。
“祖父——”
施荔喊着,扑向那一袭破苇草席子。
她无法相信,自己干净体面、饱读诗书的祖父,竟然会这样凄凉的离开人世。她抱住破草席子,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似乎这一个月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都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管家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祖父是因为在牢里的时间太久,加上身体不好,旧病复发,加上一路气候变化太大,感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在前面的嘉陵郡已经停留了五六天,请了大夫,都说已无力回天。在赶往楚南郡的路上,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祖父——你不要丢下荔儿啊——祖父——”
施荔哭喊着,几乎哭哑了嗓子。
她自小不爱哭,旁人见了,都夸她乖巧懂事。可是她心里的痛苦和不安,在这一刻全部倾泻了出来。
他们这个家,就要潦倒至此吗?
他们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错!
何至于要祖父一把年纪,在这酷暑的天气里,凄惨地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施荔回头看去,何夫人默默抱着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丈夫施玄攸,两人无声地哭泣着。更远处的廊下,沈夫人、施荿和施荟,也远远地擦着泪。
盼来盼去,盼到的竟是祖父施弥衡的尸骨。
她不甘啊,可她又能如何!
擦干眼泪,施荔掏出贴身的手帕,为祖父把头发整理好,细心地包裹起来。这也是她微小的力量,能为自己亲人做的唯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