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也用电疗法治好了.——我正好听说斯敏特在这方面有一些经验. 最近,我觉得活得稍微快活了点儿,同别人来往也多了一些.这两年来,我过着你简直无法想像的日子,充满孤单和忧愁.我的残疾宛如幽灵似的到处在阻挡我,我躲避着人们.我大概像是个愤世妒俗者,可我并不是呀!——这一变化是一位亲爱的、迷人的姑娘促成的.她爱我,我也爱她;这让我经历了两年的幸福时光. 在与她交往的过程中,我第一次觉得婚姻可能会给人带来幸福.不幸的是,她的情况跟我完全不同.——但是,现在,——说实在的,我还不可能结婚:我必须再挣扎一番.要不是耳疾,我可能早就走遍半个世界了,而这是我应该去做的.——对于我来说,再没有比搞艺术并展现它让我更快乐的事了.——别以为我在你们家里就会快乐. 在这个世界上,谁还能让我快乐呢?我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去想.有时候,即使是你们的关切,我也觉得它是一种重负.我会看到你们脸上的同情,那我就会更加地忧伤凄然.——我一心思念的祖国,它那些美丽的地方,它总是有一股吸引我的力量.我非常期盼着我的境遇能更好一些.如果不是因为患了耳疾,这一次就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啊!如果我能摆脱这个病魔,我真想拥抱全世界!我的青春,——是的,我感觉到它了,——正是开始萌发的时候.难道我不是一直在经历着病痛的煎熬吗?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我的体力随着智力的发展比以前更加强大……我的青春——是的,我触摸到它了——才刚刚起步.我每天都在接近我可以预见却无法确定的目标.只有在这样的一些思想中,你的贝多芬才能活下去.没有任何休息!除了睡眠,我不知什么是休息.可是我挺悲哀,我不得不花比以前更多的时间去睡觉.倘若我只需要忍受一半的病痛,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你们,更自主、更成熟地维系我们之间的友谊. 如果我没有病痛,你们就可以看到我挥洒幸福,而不会为自己的不幸哀伤.我将忍受不了病痛了.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将无法使我完全屈服——啊!千百次地享受人生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啊!——但是,我从心底里知道,那种恬静的生活,天生与我无缘. ……代我向洛恩问好……——你会爱我吗?如果你爱我,那么请你相信我的友谊和爱吧. 你的贝多芬维卡洛和埃莱奥诺雷.冯.邦洛伊尼写给贝多芬的信 科布伦茨1825年12月28日 我亲爱的老友路易: 近日,我送理桑的十个儿子中的一个去维也纳.我在送他的时候,便想起了你.(注:理桑为德国钢琴家兼作曲家.) 我离开维也纳有二十八年了.这么多年来,我坚持每两个月就给你写一封长信.如果你没有收到,那你可以责备我.但是,我给你寄了头两封信后,你却不回信来.这样不好,特别是现在,因为我们这些老年人不由自主地都在追抚往事,我们最大的快乐就是寻找青年时代的影子,起码对于我来说是这样. 感谢你那善良的母亲(愿上帝祝福她),多亏了她,我才认识了你,并同你结下了亲密的友谊.这是我一生的光明点,是我乐于回顾的……我远远地遥望你,宛如仰视一位英雄,而且我可以自豪地说:"我对他的发展并非完全没有影响,他总在向我倾吐他的愿望和梦想.而后来,当他经常不断地遭受误解时,我却很清楚他的志趣所在." 感谢上帝让我能同我妻子一起谈论你,现在又同我们的孩子谈起你!我岳母的家更胜于你的家,特别是在你高贵的母亲仙逝以后.请你再跟我们说一遍:"是的,在欢乐中,在悲伤中,我都想念你们." 一个人,即使你的事业达到顶峰,你平生的幸福也只有一次:那就是当你年轻的时候.你的思绪多次眷恋的是波恩、克勒茨贝格、戈德斯贝格、佩比尼埃尔等等地方. 我想同你讲讲我们的情况,以便你写回信时可以在方式上参考. 1796年,我离开维也纳.来到这里.当时,我的情况不太好.有好几年,我不得不以行医为生.在这种破地方,我混了好几年,才勉强解决温饱问题.后来,我谋到了一份教师的职业,能得到一份薪水.1802年,我结婚成了家.这个女儿至今仍然健在,并且受到了完整的教育.除了秉性正直外,她还具有我身上遗传的清明气质,她把你的奏鸣曲弹得出神入化.但这并不是她后天的努力,而是凭着先天的聪颖,所以也就没什么可夸耀的. 1807年,我喜得一子,他现在柏林学医.我打算再过四年把他送到维也纳去:你愿意照看他不?……8月,我办了六十大寿的寿宴.这次寿宴有六十来位朋友参加,其中不乏名流. 从1807年起,我一直住在这里了.我现在有了一座漂亮房子和一个很好的职位.我的上司们对我很满意,而且国王还给我颁发奖章和勋章.洛恩和我,身体都还可以.——好了,我已经把我们的情况全告诉你了.该轮到你了! 你有没有想过回故乡看一看?旅行对你没有吸引力吗?你不打算把你的眼睛从圣一艾蒂安教堂顶上移开吗?你就永远不想回来再看一看莱茵河吗?——洛恩和我,我们向你表示恳切之情. 你的老友维卡洛 科布伦茨1825年12月29日 亲爱的贝多芬,我们多年的亲爱的朋友!要维卡洛重新给您写信是我的愿望.——现在这愿望已经满足了,我认为得再加两句,——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让你记得我,而且是为了重新向您提出请求,不知您是否已经没有意愿再见莱茵河和您的出生地,——是否愿意给维卡洛和我最大的快乐. 我的女儿朗恩非常感谢您给了她那么多幸福时刻.每一次听到我们谈起您,她都非常高兴,——我给她讲了我们在波恩时的那些小故事,那些青年时代的快乐的争吵与和好……如果能够看见您,她将会是多么高兴啊!——不幸的是这个丫头几乎一点儿音乐天才都没有.她下了很大的功夫,她有恒心,而且练习也很刻苦,能弹奏出您谱写的变奏曲和奏鸣曲.由于维卡洛喜欢听音乐,所以朗恩会经常为他弹奏,带给他许多快乐. 我的儿子尤利乌斯有音乐才能,但到目前为止一直不上心;——这半年来,尤利乌斯都在柏林学大提琴.他爱好大提琴,而且又有一位好老师,我认为他会有所收获. 两个孩子长得都很像父亲,都很高,——另外,维卡洛至今保持着(感谢上帝)的好脾气他们也有……维卡洛喜欢您谱写的变奏曲的主题曲,这些乐曲是大多数老人都喜欢的.他还经常弹您谱的新曲,非常有耐心地弹奏.他非常喜欢您的歌,一进门就坐在钢琴前.亲爱的贝多芬,您看,我们多么地思念您啊.——如果您珍惜这些友谊,并没有忘记我们,那就告诉我们吧. 如果我们这个最热烈的愿望难以实现的话,我们早已到维也纳我的兄弟家里去探望您了,这样就可以有幸看望您了.——但是,这趟旅行只是一种奢望,因为尤利乌斯现在在柏林学大提琴.——维卡洛跟您谈过我们的情况.——我们觉得对生活没有抱怨.因为我们的日子一直都还可以,比那些不幸的人幸运多了.我们身体健康,儿女听话,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儿女们没有让我们操心,他们是好孩子,总是生活得快快乐乐的.朗恩直到现在也只经历过一次彻底的伤心——那一次是因为我们可怜的布尔沙伊德死了——布尔沙伊德的死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损失.亲爱的贝多芬,再见,您用慈悲的心来想念我们吧. 埃莱奥诺雷.维卡洛贝多芬写给维卡洛的信 维也纳1828年12月7日 亲爱的老友! 收到你和洛恩的信,我非常高兴,幸福得简直无法形容.当然,我本来应该立即回信的,但是我生性疏懒,尤其是在写信方面,因为我在想,最好的朋友即使不写信,他们也是非常理解我的. 我经常在脑子里想到要给你们回信.但每次当我想落笔时,我往往就把笔扔得老远,因为我写不出我的感受.我还清楚地记得你对我的关爱,比如,你曾经请人帮我来粉刷房间,让我感到意外的欢喜.我也忘不了邦洛伊尼一家.人总有一别的,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各人有各人所定下的目标,都在尽力地要达到它.惟有永远无法动摇的那些为善的原则,始终把我们牢固地联系在一起.不幸的是,今天我无法称心如意地给你写信,因为我卧床不起…… 我心里一直装着洛恩的倩影,我之所以这么说,是要让你看出我年轻时的所有一切美好的和心爱的东西,对我来说永远都是弥足珍贵的. ……我有一句格言:每天都要动笔.即使我有时让艺术之神小睡,那也是想让艺术之神在醒后发挥更大的威力.我希望自己能再创作几部大作品,然后就可以安心地像个老顽童一样结束人生的旅程. ……至于我获得的荣耀,我想你听了之后一定很高兴.我接受过法国已故的国王奖赏的一枚勋章.那枚勋章上刻有一行字:国王赠与贝多芬先生;还附有一封皇家侍从长夏特尔公爵的十分客气的亲笔信. 我亲爱的好友,今天就写到这儿吧.往事的回忆充满了我的心,寄出它的时候我会禁不住涕泪双流.这只不过是个引子,不久你将收到我第二封信,而你越是给我写信,我就会越感到高兴.当大家是像我俩这样的朋友时,这是不言自明的.别了.请你替我亲吻你亲爱的洛恩和你孩子们.别忘了我.愿上帝保佑你. 你的忠实的朋友,永远爱你的朋友. 贝多芬致维卡洛的信 维也纳1827年2月17日 我真诚可敬的老友! 我有幸从邦洛伊尼那儿得到了你的第二封信.我身体还是很虚弱,无法给你回信.但你可以想像得到,你跟我说的所有一切都是我非常欢迎、非常想听的.至于我的康复(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还非常之缓慢.尽管医生们什么都没有说,但我估计非得进行第四次手术不可. 我非常有耐心,我耐心地在想:任何病痛都会随之带来点儿好处的……今天,我还有多少心里话要跟你说啊!但我太虚弱了:我什么都做不成,只能在心里拥抱你,拥抱你和你的洛恩.我向你以及你的全家致以真诚的问候. 你的忠实的老友贝多芬致莫切特斯的信 维也纳1827年3月14日 我亲爱的莫切特斯! ……2月27日,我动了第四次手术;现在又出现一些确切的征兆,不久准备做第五次手术.如果老是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我将会是个什么结果?——是的,我的命运真是艰难至极啊. 但是,我接受命运的安排,我只求上帝发发慈悲,让我活着时,在受死神的折磨的时候,不用再为生活的窘迫而操心.如果能够这样,我就能积蓄勇气去承受上帝的意志,忍受充满痛苦的命运,哪怕它非常悲苦,非常可怕. ……您的朋友路.冯.贝多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