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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处决

书名:三个火枪手(下) 作者:〔法〕大仲马 著;赵 聪 编译 本章字数:7311

更新时间:2014年12月31日 23:22


第66章 处决

  

  大概是午夜,一轮残月,被涂上了鲜红的血色,从艾尔芒第艾尔小村后面冉冉升起。村子的房舍和凌空矗立的钟楼,它们模糊的轮廓被残月勾勒了出来。正对面,利斯河的河水滚滚流淌。河对岸,大块大块古云堆弥漫着昏暗的天空,给夜色洒下一片薄暮。在左堤岸侧,矗立着一座被废弃了的古老磨房,风车的叶轮纹丝不动,一只猫头鹰发出阵阵单调的尖叫声。在这支阴郁的队伍行进的道路左右两边的平原上,随处可见有几株粗矮的树木冒出来,窥探着行人。有时会有一道闪电,蜿蜒于那一大片黑黝黝的树梢,然后将天空和水面劈成两半。空气阴闷,没有一丝风吹进来。由于刚刚落过雨,地面又湿又滑,饱尝了雨水恢复了生机的野草使劲地散发着清香。两个跟班儿每人抓住米拉迪的一只胳膊,拖着她前进。刽子手紧跟其后,温特勋爵、达达尼安、阿多斯、波尔多斯和阿拉密斯走在刽子手的后面。布朗谢和巴赞则走在最后。那两名跟班儿拖着米拉迪朝河边走去。她默不做声,但她的一双眼睛却用无法形容的口才在讲话,向两个人中的一个在苦苦哀求。当她超前走了几步时,便对这两个跟班儿说:“如果你们保护我逃走,我给你们每人一千皮斯托尔。如果你们把我交给你们的主人,附近就有替我报仇的人,他们会让你们百倍偿还!”各利莫犹疑不决,莫丝各东四肢发抖。阿多斯听见了米拉迪的说话声,急忙赶了上来,温特勋爵也加快了步伐。“撤换这两个跟班儿,”阿多斯说,“他俩不再可信。”布朗谢和巴赞被叫过来顶替了各利莫和莫丝各东。到达河边,刽子手走近米拉迪,捆住了她的双手和双脚。这时,米拉迪打破沉寂叫了起来:“你们都是胆小鬼,你们十个男人杀一个女人。你们当心点,将来会有人为我报仇!”“您不是一个女人,”阿多斯冷冷地说,“您不属于人类,您是逃出地狱的魔鬼,现在我们要把您重新送回地狱去。”“哈哈!”米拉迪说,“请你们当心,谁碰我一根头发,谁就是杀人犯。”“刽子手杀人,但并不因此就是杀人犯,夫人。”身裹红披风的人拍拍他那宽大的剑说,“我是最后的审判官,我说了算!”米拉迪发出两三声野蛮的呼叫,这呼叫声带着一种阴森和奇特的意味在夜空飞扬,最后消失在树林深处。“如果我是罪犯,”米拉迪吼叫道,“你们可以把我送上法庭——你们不是法官,无权审判我。”“我曾让您去泰伯恩,”温特勋爵说,“那时您为什么不愿意去?”“因为我不想死!”米拉迪挣扎着大叫道,“因为我还太年轻,我不该死!”“您在贝蒂纳毒死的那个女人比您还年轻,夫人,可她死了!”达达尼安说。“我要进修道院,我要当修女。”米拉迪说。“您以前就在修道院,”刽子手说,“可您毁掉了我的弟弟,又从修道院出来了。”米拉迪发出一声恐惧的叫喊,随即双膝跪倒在地。刽子手将她提起,夹到腋下,想把她带到船上去。“啊!天主!”她叫嚷道,“天主!您要淹死我!”尖叫声听上去令人撕心裂胆,就连当初最积极追捕米拉迪的达达尼安,此时也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双手堵着耳朵,坐在一棵断树上。在所有这些人中,达达尼安最年轻,他的心也最软。“噢!这样的场面太可怕了!我不同意让这个女人这样死去。”听到这两句话,米拉迪心中又有一线希望。“达达尼安!达达尼安!”她叫道,“你还记得吧,我曾多么地爱你呀!”年轻人站起来,向她走近一步。这时,阿多斯霍地抽出剑,挡住了达达尼安的去路。“请不要再向前走了,达达尼安,”他说,“否则我们就一起格斗一场。”达达尼安跪下来祈祷着。“喂,”阿多斯接着说,“刽子手,动手吧!”“听命,大人,”刽子手说,“我是一个真正善良的天主教徒,我坚信对这样的魔鬼进行的审判是公正的。”“讲得好。”阿多斯向米拉迪走近一步。“我饶恕您对我的伤害,”他说,“我的前途被毁,我的爱情被玷污,您对我的影响一生难以改变。尽管如此,我还是要饶恕您,您宁静地死去吧。”温特勋爵也走上前来。“我饶恕您,”他说,“我饶恕您毒死了我的哥哥,杀死了白金汉公爵大人,断送了可怜的菲尔顿的生命,还有对我本人的多次不良图谋。您宁静地死去吧。”“而我呢,”达达尼安说,“请饶恕我,夫人,饶恕我曾采用手段激起您的愤怒,作为抵偿,我饶恕您毒死我可怜的女友和您对我的多次残酷报复。我饶恕您,我为您哭泣,您宁静地死去吧!”“Iamlost!”①米拉迪用英语喃喃自语,“Imustdie.”②这时,她自己站起身来,向周围扫视一番,目光中带着火。她周围站着的只是她的仇敌。“我到哪儿去死?”她问。“到对岸。”刽子手回答说。于是他让她上了渡船。当他自己正要迈步上船时,阿多斯给了他一笔钱。“拿着,”阿多斯说,“这是执行死刑的费用。要让人们看清楚,一切都是按法律程序办事的。”“很好,”刽子手说,“那现在该轮到这个女人知道,我不是在从事我的职业,而是在履行我的义务。”他将钱扔进了河里。小船载着罪犯和行刑者向利斯河的左岸驶去,其他所有的人都留在利斯河的右岸,并且全都屈膝跪倒在地。一片暗淡的云垂在小船划行的河面上。右岸的人看见小船抵达对岸,船上的人影浮现在淡红色的地平线上。在行驶过程中,米拉迪终于解开了捆在她脚上的绳子。当船靠岸时,她跳上了岸,然后拔腿就逃。①Iamlost:英语,意为:我完了。②Imustdie:英语,意为:我死定了。可是地面是潮湿的,她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也许她明白上苍在拒绝救她。于是她低着头,双手合十,仍保持她跌倒时所处的姿态,一动不动。这时候,河对岸的人看见刽子手慢慢抬起双臂,抬起的双臂猛地落下,可以听到受刑人的一声惨叫,接着看到的是脑袋落到了地上,身子瘫倒在地上。这时,刽子手才脱下他的红色披风,把尸体和那脑袋放进去,然后抓起披风的四个角儿,扛在肩上,重又登上了小船。行至利斯河中央,他停下小船,将他的包裹悬在水面之上,高声喊道:“天主的审判得以实现!”他松开手,河水立刻吞没了尸体。三天过后,四个火枪手回到巴黎。在假期结束的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对德。特雷维尔先生作了例行的拜访。“怎么样,先生们,”火枪队队长问他们,“这次旅行玩儿得还开心吗?”“棒极了!”阿多斯以他的名义,也以他的朋友的名义回答道。

  结局

  在第二个月的六号,国王按时离开巴黎返回罗塞尔。白金汉最近被杀的消息刚刚传开,国王知道后惊愕不已。当有人向王后禀报这一噩耗时,她不认为那消息是真实的,她甚至大叫起来:“那是谣言!他不久前还给我写过信。”可是第二天,现实摆在了她面前,根据查理一世的命令曾被扣留在英国的赖博尔特现在回来了,并带回了白金汉临终前交给王后的礼物。国王非常开心,甚至当着王后的面故意把他的高兴劲儿表露出来。所有内心脆弱的人都一样,都缺乏宽厚和大度。然而,没过多久,国王重又变得闷闷不乐,他没法保持长久的开朗,他想到一回到营地,他又会过上备受束缚的生活,但他还是回去了。对于他来说,红衣主教是一条蛇,而他则是一只在枝头上来回飞跳的小鸟,他无法摆脱他。返回罗塞尔的旅途单调乏味。我们的四位朋友的表现尤其令他们的同伙倍感到诧异,他们肩并肩地行路,眼神阴郁。阿多斯时而抬起他那宽阔的前额,眼中闪出一道亮光或一丝苦笑,而很快,他又和他的伙伴一样,重又陷入沉思之中。每到一个城市,护送国王到安全之地后,四个朋友会立即赶到自己的住处,或是找一家僻静的酒馆。他们在酒店里一边低声谈话,一边留心谈话是否被人偷听。有一天,国王途中停下放鹰捉雀,四位朋友按照往常的习惯没有随从去打猎,而是在大道边的一家酒店中停了下来。这时,一个人从罗塞尔飞马而来,也在酒店门前停下,要喝一杯葡萄酒。“喂!那是达达尼安先生吧!”那人说。达达尼安抬起头,发出一声快乐的叫喊。那是被他称为他影子的这个人,就是在莫艾的那个陌生人,就是在隧人街和阿拉斯遇见过的那个陌生人。达达尼安拔出佩剑,冲到门口。但这一次,陌生人不仅没有逃,下马之后还径直向达达尼安走来。“啊!先生,”年轻人说,“我到底又碰到您了,这一次您逃不了了!”“我也没想逃,这一次,我是来找您。我以国王的名义逮捕您,我要求您交出您的剑。先生,不得抗拒——如果想保住胸袋,我警告您。”“您究竟是什么人?”达达尼安收了剑,但他没有把剑交出去。“我是德。路斯费尔骑士,”陌生人回答说,“红衣主教的侍从,我受命押您去见红衣主教阁下。”“我们正是回红衣主教阁下那里,骑士先生,”阿多斯近前说道,“当然,达达尼亚可以向您保证,他会直接前往罗塞尔。”“我必须把他交给卫士,由他们把他押回营地。”“我们以贵族的荣誉担保,先生,这让我来做。但我们也以贵族的荣誉向您担保,”阿多斯紧蹙眉峰说,“我们绝对不会让达达尼安先生离开我们。”德。路斯费尔骑士发现波尔多斯和阿拉密斯早已站在他和店门之间。他明白,他被包围了。“先生们,”他说,“如果达达尼安先生愿意交出他的剑,并且愿意保证,我可以答应由你们把他带到红衣主教阁下那里。”“我向您担保,先生,”达达尼安说,“这是我的剑。”“这样做对我方便多了,”德。路斯费尔说,“因为我还得继续赶路。”“如果是为了去找米拉迪,”阿多斯冷冷地说,“那就不用找了,您不会找到她。”“她出了什

么事?”德。路斯费尔急忙问道。“请返回营地吧,您会知道的。”路斯费尔沉思片刻,然后想到离絮热尔只有一天行程,红衣主教将要到那里迎驾,于是,他决定听从阿多斯的建议,和他们一同回去。他们一起上路。次日下午三点钟,他们到达絮热尔,红衣主教已经到了那里。首相和国王十分亲热地互相问候,互相庆贺法兰西摆脱掉英国这个仇敌。此后,红衣主教得知达达尼安已经抓到,便急于见到达达尼安,邀请国王第二天前去观看已经竣工的大堤工程后,便向国王告别。晚间,红衣主教回到石桥营地时,发现达达尼安没有佩剑,在他门前,其他三位火枪手则全副武装,站在达达尼安的身旁。这一次,红衣主教有很多卫士保护没有太多担心,便神色严厉地望了他们一会儿,然后示意,让达达尼安跟他走。达达尼安服从了。“我们等着你,达达尼安!”阿多斯说话时声音高亢,为让红衣主教听见。红衣主教阁下皱着眉头,止步停了片刻,然后,继续走了。达达尼安紧跟红衣主教进了门。随后,门被人守住。红衣主教走进他那间兼作办公室的房间,示意路斯费尔将年轻的火枪手带进屋内。路斯费尔奉命行事。达达尼安独自一人站在红衣主教的对面。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事后他承认,当时,他相信这是最后一次了。黎塞留身贴壁炉而立,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先生,”红衣主教说,“是我命令逮捕您的。”“有人告诉过我了,大人。”“您知道为什么被捕吗?”“不知道,大人。我可能因为一件事被捕,但您还不知道这件事。”黎塞留目光逼视着年轻人。“噢!噢!”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大人愿意告诉我为什么被捕,然后我会把我所做的事告诉大人。”“您的罪名,就是比您地位再高的人也会人头落地,先生!”红衣主教说。“什么罪名,大人?”达达尼安镇定自若。“您被指控和王国的敌人有通信联系,您被指控窃取国家机密,您被指控试图破坏您将领的作战计划。”“是谁指控的,大人?”达达尼安问。他猜到这个指控来自米拉迪,“一个被我们国家烙过印的女人,一个在法国嫁给了一个男人、在英国又嫁给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一个毒死了她的第二个丈夫又曾企图毒死我本人的女人?”“您在说些什么,先生?”红衣主教诧异地大声说,“您是在说哪一个女人?”“我说的是温特勋爵夫人,”达达尼安回答说,“是的,温特勋爵夫人,当主教阁下对她信任时,大人您对她所犯的罪恶也许一无所知。”“先生,”红衣主教说,“如果温特勋爵夫人犯下了您所说的罪行,她将受到惩罚。”“她已受到惩罚了,大人。”“是谁惩罚了她?”“我们。”“她现在怎么样?”“她死了。”“死了!”红衣主教重复了一句,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您是说……她已经死了?”“她曾三次试图杀死我,这些我都宽恕她。可是她杀死了我心爱的女人,于是我的朋友和我一起将她捉住,审讯后,给她判了罪。”接着,达达尼安讲述了有关的一切。从不轻易颤栗的红衣主教,此时全身颤栗起来。但是,在了解了一个新想法之后,他一直阴沉的脸,渐渐开朗起来,最后被心平气和、镇静安详的神情所代替。“如此看来,”红衣主教说,语调非常的温和,“你们自己任命自己当了法官。但是,你想没想到,你们没有审判权就对一个人进行了这样的惩罚,你们就是杀人犯?”“大人,我向您发誓,我没有想过在您的面前保护我的脑袋,我将领受红衣主教阁下想要加给我的任何惩罚,我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对,这我知道,您是一个勇敢的人,先生,”红衣主教几乎含着亲情说道,“所以,我要预先告诉您,您将受到审判,甚至被判处死刑。”“如果换一个人,他会说,他的衣袋里装有特赦证书。而我,我只会对您说:请下令吧,大人。”“您有特赦证书?”黎塞留惊讶地问。“是的,大人。”达达尼安说。“谁签发的,国王?”红衣主教带着一种奇特的轻蔑表情说了这两句话。“不,是您签发的。”“我签发的?您疯了,先生!”“大人肯定会认出自己的笔迹。”于是达达尼安向红衣主教递上这份证书,它是阿多斯从米拉迪手中索来,又交给达达尼安的。红衣主教阁下接过证书,缓慢地念道:为了国家的利益,本文件持有者执行我的命令,履行了公务。黎塞留1627年12月3日于罗塞尔①读完,红衣主教陷入沉思,但他没有将证书退还给达达尼安。“他在思考用哪种酷刑让我死呢,”达达尼安低声自语道,“我做出保证,他不会看到我有丝毫惧怕。”年轻火枪手镇静自若,做好了英勇赴死的准备。黎塞留一直在沉思,最后,他抬起头来,用他那鹰隼般的目光盯着达达尼安的脸。在这张留有泪水痕迹的脸上,他读出了一个月来达达尼安所忍受的全部痛苦,他再次想到,这位年轻人会有多么远大的前程,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活力、胆量和智慧会给一位英明的主人提供多么大的帮助!另一方面,米拉迪的魔鬼般的才华已不止一次地令他感到可怕,能一劳永逸地摆脱那个危险的同谋,他也是高兴的。他缓慢地撕掉了达达尼安如此大度地交给了他的那份证书。“我完了。”达达尼安心里想。他向红衣主教深鞠一躬。红衣主教走到桌前,没有坐下,在一张已经写满三分之二的羊皮纸上又写了几行字,然后盖上自己的印章。“这就是我的判决书,”达达尼安说,“他免除了我去巴士底狱产生的厌倦和煎熬,这对我来说不能不是他的一番好意了。”①原文如此。第四十五章、第四十七章中此文件没有签署地点。“拿着吧,先生,”红衣主教对年轻人说,“我收了您一张签过名的空白证书,现在我再还您一份。这张委任书上缺少一个姓名,您就自己把它填上吧。”达达尼安接过那张证书,在上面瞅了一眼。原来是一份火枪队副队长的委任状。达达尼安跪到了红衣主教的脚下。“大人,”他说,“我的一切属于您,但您赐给我的这一恩典我不配接受。我有三位朋友,他们比我功劳大,他们比我更高尚,因此……”“您真是个孩子,达达尼安,”红衣主教,打断了他。他为战胜这个天生倔强的达达尼安而陶醉了。“这个委任状随便您怎么处理,尽管姓名是空白的,但您要记住,我是给您的。”“我永远不会忘记,”达达尼安回答说,“请红衣主教放心。”红衣主教转过身,大声喊道:“路斯费尔!”骑士就在门后,他立刻走了进来。“路斯费尔,”红衣主教说,“他将是我的一位朋友了,因此,你们要互相抱吻一下,如果你们想保留脑袋,那就老实点儿!”路斯费尔和达达尼安拥抱在了一起,相互用唇尖碰了碰对方的面颊。他们同时走出房间。“我们还会再见的,是不是,先生?”“随时恭候。”达达尼安说。“机会会来的。”路斯费尔回答说。“怎么回事?”黎塞留打开门问道。路斯费尔和达达尼安互相微微一笑,握了握手,又向红衣主教阁下行个礼。“我们开始不耐烦了。”阿多斯说。“来了,朋友们!”达达尼安回答说,“免罪了,而且还受到了恩典。”“怎么回事?”“晚上,晚上再说。”就在当天晚上,达达尼安来到了阿多斯的住所。阿多斯正在喝他的西班牙葡萄酒。他向阿多斯讲述了见红衣主教的经过,并从他的衣袋里掏出那张委任状。“喏,我亲爱的阿多斯,您瞧,”他说,“它自然是属于您的。”阿多斯温存而动情地微笑了。“朋友,”他说,“对于阿多斯,这过重了。而对于德。拉菲尔伯爵,这又太轻了。它是属于您的。啊,我的天主!为了它您付出了很多代价。”达达尼安走出阿多斯的房间,来到波尔多斯的住处。波尔多斯身上穿着一件漂亮上衣,正对着镜子照呢。“哈哈!”波尔多斯招呼说,“是您呀,亲爱的朋友!您看看这件衣服对我还合适吗?”“棒极了!”达达尼安说,“不过,我这有一件衣服,它对您会更合适。”“哪一件?”波尔多斯问。“火枪队副队长服。”达达尼安向波尔多斯讲述了经过,又从衣袋里拿出那份委任状。“喏,我亲爱的,”他说,“在那上面写上您的姓名,让您成为我的好上司。”波尔多斯向委任状瞥了一眼,又将它还给了达达尼安。“不错,”波尔多斯说,“这东西不错,但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当副队长。就在我们出征贝蒂纳期间,我的那位公爵夫人的丈夫过世了。这样的话,亲爱的,我要娶那寡妇为妻。瞧,我已经试过我的婚礼服。请您为自己留下副队长的位置吧,亲爱的。”年轻人最后走进了阿拉密斯的房间。他发现阿拉密斯正跪在一张跪凳上,额头紧贴在日课经上。他向阿拉密斯讲述了他和红衣主教会见的经过,从衣袋里第三次取出他那份委任状。“您,我们大家的朋友,您是最智慧的,是我们的保护神,”达达尼安说,“请接受这份委任状吧。由于您的智慧,您比谁都更配领受它。”“嗨!亲爱的朋友!”阿拉密斯说,“近来,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冒了很多险,我已厌倦军人生活。这一次,我决心已定,围城以后,我就进辣匝禄会①。请您留下这份委任状吧,达达尼安,它适合您,您将是一位正直而勇敢的队长。”达达尼安眼睛里含着感激的泪水回到了阿多斯的住处。阿多斯倚坐在桌子旁,正对着他的最后一杯西班牙马拉加产葡萄酒出神。“您看,”达达尼安说,“他们也都拒绝。”“亲爱的朋友,这是因为它最适合您。”他拿起一杆鹅毛笔,在委任状上写上了达达尼安的姓名。“我将不会再有朋友了,”青年人说,“唉!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酸楚的回忆……”他双手抱头,双颊上滚动着两行泪珠。“您还年轻,”阿多斯说,“时间会让这些回忆变得甜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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